傅新桐再次來到這湖底世界,走過琉璃水道時,已然沒有了第一次的驚豔,現在全身上下都被一種叫做‘壓力’的東西給籠罩著。


    傅新桐以為這次還會進去那忙碌的密室,可是與上回不同的是,這次引路之人帶她走了不同的方向,似乎是從湖底穿過好長一段路之後,才打開一扇門,讓她上去:「姑娘請,公子已經在上麵等候姑娘多時了。」


    傅新桐感覺自己現在就是那砧板上的魚肉,除了任人宰割,也翻不出什麽大浪了,對那人點頭之後,就按照他的指示,走出一道窄門,來到一處空地,空地那頭是十幾節台階,傅新桐走上去,將那扇門給推開,突如其來的強光讓她不由自主眯起了雙眼,左右看了看,門外像是某戶人家的宅邸,這才明白自己這是從湖底穿行而過。


    她趴在石壁上,悄悄的探頭,小心翼翼的像一隻田鼠。


    顧歙站在繁花錦簇的亭子上,遠遠就看見傅新桐偷偷摸摸的樣子,不禁輕咳了一聲,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傅新桐心上猛地一驚,捂著心口往聲音的方向看去,就看見了那個讓她夢魘了好幾天的男人。


    期期艾艾的走了出去,發現原來這是一個假山石的入口,入口處綠葉環繞,若非從裏麵走出來,很難發現這是個入口,十分隱秘。


    傅新桐緊張的捏手指,隻敢瞥了兩眼站在亭子上頭,看起來比天王老子還要高大的顧歙,都不敢與他對視。


    「上來。」


    顧歙的聲音在園子裏傳開,傅新桐左右看看,一邊往亭子裏走去,一邊打量周圍的環境,她先前在假山後頭看的沒錯,這正是一座宅院的後花園,除了雅致精巧一點,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到了亭子裏之後,顧歙指了指石桌的一邊,冷道:「坐。」


    傅新桐偷偷的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從容一點,可饒是再怎麽努力,也隻敢在石凳上沾了一點邊,顧歙見她這樣,也不多言,直接拿起了桌麵上的一本書,一隻手肘撐在石桌上,好整以暇的看起了書。


    就在傅新桐欣賞了一圈周圍的景色,以為顧歙喊她來就是為了讓她坐著玩兒的時候,顧歙頭也不抬的開口了,聲音依舊清冷:


    「會些什麽呀?」


    傅新桐一愣:「嗯?會……會什麽?」


    顧歙從書頁後抬眼看她:「特長。」


    特長……傅新桐抿唇深思,因為不能很好的判斷這位大哥問題的真正含義,所以她感覺十分緊張,生怕自己說錯了,惹來殺身之禍,顧歙也不催促她,給她足夠的時間來思考,傅新桐深吸一口氣,仿佛有了答案,咳了一聲後,故作鎮定道:


    「我……手指和腳趾都比同齡人長一點,但也不算特別長。」


    顧歙翻書的手頓住了,維持原來的坐姿,將頭扭轉看著傅新桐,額頭上的汗珠和緊緊蹙著的眉頭告訴顧歙,這姑娘還沒膽子跟他開玩笑。


    將手裏的書放在桌麵上,顧歙用他的手指輕扣桌麵:「我問你都擅長些什麽。」


    擅長……傅新桐為自己的答案默哀,擦了一把冷汗之後,又搜腸刮肚:「我擅長……種花?」


    問個問題,問到這種地步,簡直讓顧歙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人了,這姑娘其實就是一個偽裝成聰明人的傻子?將身體坐姿調整過來,跟傅新桐麵對麵:


    「字寫得如何?」


    「呃……一般。」


    「會琴棋書畫?」


    「呃……不太會。」


    「會詩詞歌賦?」


    「這個……也不會。」


    顧歙一挑眉:「那你到底會些什麽?」


    傅新桐回答的十分心虛:「除了種花這個後天技能之外,我幾乎什麽都不會。」這句確實是個大實話,如果不是性命攸關,傅新桐都不願意自己這麽沒用的問題。


    顧歙還是不相信:「你祖父是傅遠,太子太傅,學識淵博。你父親是傅慶昭,今年狀元的最大熱門,你跟我說你什麽都不會?想什麽呢?」


    傅新桐一擊掌,恍然大悟:


    「啊,顧公子你是不是因為我祖父和我父親的才學,對我有所誤會啊?我,我雖然出身在書香門第的傅家,可是我就是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大草包,除了認識幾個字之外,沒有一項能夠拿得出手的本事,所以,我可能真的不太適合你們這個行業,我……」


    不等傅新桐長篇大論的說完,顧歙便打斷:「所以你想死?」


    傅新桐立刻閉嘴,保持微笑:「並不想,顧公子請繼續。」


    顧歙沉默的凝視傅新桐好一會兒,才歎道:「不會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也沒什麽,女紅呢?女紅總會吧?」


    對於顧歙還沒有對她死心,傅新桐自己都要感覺不好意思了,對顧歙恬恬一笑:「女紅……也不太會。」見顧歙的臉色一變,傅新桐趕忙追加解釋:「這是因為,我娘她就不會,怪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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