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爹中了狀元,你祖父應該很高興吧?」


    聽見顧歙開口,傅新桐的背脊都挺直了,機械般回身,看著他,點頭回答:「啊,是挺高興的。」心中十分安慰,顧歙在這個時候轉移了話題,讓傅新桐可以光明正大的把筆放下來,轉過身去與他對麵而坐。


    顧歙一挑眉,冷道:「傅家其他人呢?也高興嗎?」


    傅新桐一愣,不解道:「嗯?其他人是指誰?都,都挺高興的。」說到這裏,傅新桐的心中難免起了警戒,這幾日困擾她的便是這個關鍵問題,聽顧歙話中有話,似乎知道什麽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如果傅新桐能在顧歙這裏得到答案,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可是顧歙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在聽傅新桐開口之後,就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說什麽,讓傅新桐話問到一半,十分不盡興,坐直了身體,對顧歙試探的問:


    「顧兄長的意思是,我們傅家,應該有人會不高興嗎?」


    顧歙清明的目光落在傅新桐那一臉‘快給我正確答案’的表情,兩隻眼睛圓溜溜的,天生帶著潤澤,像是一頭善良無害的綿羊,瞪著大大的眼睛,對他‘咩咩咩’的叫。


    被自己的這個比喻給逗笑了,顧歙嘴角一彎,見傅新桐的目光更加期盼,稍事斟酌後,才對她說了一句:


    「這世上任何事情,都要分成兩麵來看,一件事情,不可能做到讓所有人都高興,所以你說,你爹中了狀元,你們傅家會有人不高興嗎?答案是肯定的。」


    傅新桐蹙眉,覺得顧歙說了半天說了一句廢話,還是沒有說出來那個會不高興的是誰,心中焦急,又問:


    「可我瞧他們的表現,不像是不高興的樣子,我,我該如何分辨呢?」


    如果可以分辨出來誰是真情誰是假意,那傅新桐自然就有把握可以事先抓到想要害他父親的那個人了。


    隻可惜顧歙並不打算直接給她答案,諱莫如深的說道:「該如何分辨,這就是你要學的。如何從身邊的事情上發現蛛絲馬跡,你可以去問問徐先生,她會告訴你怎麽做。」


    傅新桐回到家裏,站在園子裏一株綠葉悠悠的桃樹下,還沒開花結果,卻已經能夠很好的展現出春天的氣息了。


    昨天她根據顧歙說的,特意去問了徐楓這個問題,徐楓告訴她:


    「你想要知道一個人有沒有嫌疑,首先要做的就是觀察他呀。」


    傅新桐不解:「可我該觀察誰呢?」


    「這就是你要做的事,如果你確定了要觀察的目標,那不就等於找到了證據,有了證據,要做的就不是觀察了,所以,我現在和你說的觀察,指的就是講你懷疑的對象,全都調查一番,然後從你調查的結果中,找出一個最有嫌疑的人,最後抽絲剝繭,順藤摸瓜,找出你心中最想知道的答案。」


    徐楓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傅新桐卻知道,自己真的要做的話,會很困難。雖然徐楓跟她講解了調查一個人時,應該要有的注意事項。


    傅星落在傅新桐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傅新桐不用回頭就知道是他,平靜的回頭,果然看見傅星落一張失望的臉。


    「切,一點都不好玩兒。」


    傅新桐心裏正煩,對傅星落做出了嫌棄的表情,伸手將他先前拍她肩膀的地方拍了拍,仿佛那裏沾了很多灰塵似的,氣的傅星落指著她就要抓過去,傅新桐最近因為勤於鍛煉,身子輕快了不少,算到傅星落的動作,快一步閃開,讓傅星落撲了個空。


    「你不去讀書,來找我幹嘛?小心爹罰你。」


    傅新桐往旁邊挪了挪,故意挑這件事對傅星落說,知道他最討厭讀書,隻見傅星落從容一笑,並不害怕:


    「爹最近都忙瘋了,才管不著我呢。」傅星落從樹上掐了一片綠葉下來,放在手裏卷著玩兒,傅新桐看著他問道:


    「爹最近在忙什麽?是要去六部觀政了嗎?」傅新桐的問題讓傅星落有點驚訝:


    「喲,小丫頭有點見識,聽娘說你最近在用功讀書,我本來還不相信,怎麽著,不會也想跟爹似的,考個功名?」


    傅星落和傅新桐打著嘴仗,見傅新桐臉色沉下來,這才摸摸鼻頭說道:「好好好,不開玩笑了。可不就是要去六部了嘛,老太爺成天把他關在書房裏,估摸著是跟爹在說官場的那一套呢。」


    傅新桐點點頭:「該是如此的。」


    科舉的最終目的,就是讓無功名的棟梁之才入仕,為國效命,傅慶昭有這般才學,又有這般家底,自然是朝廷重點招攬的對象,傅遠嚴正以待是應該的,他雖為太子太傅,可年紀畢竟大了,若是有兒子入朝為官,父子同朝,對傅家的實力絕對是一個質的飛升,這也就是上一世,為什麽傅慶昭毀容,不容於仕途之後,傅遠會立刻選擇舍棄傅慶昭,改捧傅慶城和傅慶業,因為那時候,他在朝裏的關係肯定都已經打通好了,傅慶昭毀了,若無人接替上去的話,那他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隻能退而求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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