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慶城看來,今天這個禍,他闖都已經闖了,傅遠反正都知道了,那麽他在傅遠麵前的形象也就徹底完了,可若是讓吳青和吳倩離開傅家,把今天這件事傳出去,那他在外麵的形象也沒有了,傅遠這裏的話,有段氏在,傅遠絕不會殺了他,傅慶城料定了自己父親不是那種果敢之人,他先前提刀來殺自己,一來是宣泄情緒,二來就是做給別人看的,要不然,他如果真的要殺傅慶城,又怎麽會被幾個女人和孩子擋住了去路呢。


    可是傅慶城沒有想到,自己輸在了天道上,吳倩的反撲成了他最後的致命一劍!


    傅新桐後退一步,靠在蕭氏的身上,輕聲對蕭氏說了一句:


    「娘,這個時候該你上場了。」


    蕭氏有點不懂傅新桐的意思,低頭看著她,傅新桐無奈,對蕭氏招了招手,蕭氏附耳去聽,傅新桐說了幾句之後,蕭氏才沒什麽底氣的上前,走出了屋子,此時傅慶城已經被幾個大夫抬下去醫治了,段氏,餘氏,還有大房的孩子全都跟著去了。


    「爹,如何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大伯他,他真的要買凶殺二爺嗎?我,我看到現在都不看不懂了,您跟我說一說吧。」


    蕭氏可憐兮兮的跪在傅遠麵前,她素來不諳世事,這是府內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傅遠一點都沒有懷疑蕭氏是假裝的,上前把她扶了起來,心痛萬分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老顏崩潰的說道:


    「是我對不起你們啊。若非今日……老二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傅家可如何是好。你放心吧,這事兒,我總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等老二從六部回來,我也會給他一個交代的。」


    說完之後,傅遠就走到了早就嚇得魂不守舍的傅慶業和寧氏身旁,兩人見傅遠過來,趕忙跪在地上,傅慶業看見傅慶城的下場,怕的直抖:


    「爹,真跟我沒關係,我前天才知道的。我當時就勸大哥不要這麽做,可大哥不聽我的。我,我……」


    傅遠似乎並不想聽傅慶業說話,按著頭冷聲回了句:「他不聽你的,所以你就這麽害了他,好,真是兄弟情深啊。好,做的真好。好啊——」


    傅慶業一頭霧水,寧氏也莫名其妙,傅遠轉過身,將那封信從衣袖裏拿出來,又看了一眼那信上的筆跡,將那封信團在了手中,緊緊捏著,失魂落魄的往回廊走去。


    今天院裏發生的事情,對於一個老人來說,確實太過殘忍,傅遠一直以為的積善之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原來全都是假象,大的心狠手辣,連兄弟都敢買凶殺害,而小的陰險狡詐,明知計劃,非但不阻止,還寫信挑撥外人來對付大哥,隻有老二最可憐,被蒙在鼓裏什麽都不知道,昨天父子倆在書房裏談論著,等他官位穩了之後,定會提拔兄弟之言,現在傅遠回想起來,可真是諷刺啊。


    先前蕭氏跟傅遠說話的時候,傅新桐就溜出了門外,硬是給吳倩扯下了一個大夫,給她看病,傅慶城推她的那一刀沒有戳在肚子上,也許未必就是一屍兩命。


    傅新桐雖然重活兩世,但對於孩子卻很向往很陌生,上一世她和韓進臣不親近,所以八年也沒有孩子,看著後院裏其他妾侍一個勁兒的生,她要說不想要個孩子,那是假的,可隨著對韓進臣越來越死心,要孩子這個想法,也就越來越淡了,可淡雖然淡了,卻始終在心裏,並不想一個好端端的孩子,因為大人的錯誤而離開這個世界,盡管他現在還沒有拳頭那麽大……


    吳倩的血暫時止住了,然後兩兄妹就被傅家的護院給關進了柴房裏,等候傅遠的發落。


    蕭氏來找傅新桐,問她:「你幫他們做什麽,他們可是要殺你爹的。」


    傅新桐抿唇想了想:「他們良心未泯,不該死,吳青是為他妹子將來過好日子,吳倩是為她肚子裏的孩子,最壞的就是大伯了,他才是罪魁禍首,這點道理,娘會分不清嗎?」


    蕭氏沒想到傅新桐會說出這番話來,深吸一口氣歎道:「我哪會分不清呢,就是分清了,所以才覺得人心可怕,你說都是一個屋簷下的兄弟,他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來呢。就算不是嫡親的,可至少同父異母吧,再說你爹平日裏可沒虧待他們,你大伯好賭的事情,你爹早就知道了,背地裏替他還了好幾次呢,都是好幾千,好幾千兩的,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知道。」


    蕭氏的話讓傅新桐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就是為什麽傅慶城會突然決定對傅慶昭動手,若是他有賭博的習慣,平日裏輸了來找傅慶昭要錢填補,傅慶昭都給了,可是這一回他欠下的賭債實在太多了,八萬兩外加兩座園林宅子,至少三十萬兩以上的空缺,傅慶昭自然不可能再替他補這麽大的缺了,必然是拒絕傅慶城了,所以,傅慶城就惱羞成怒,想出了這麽一條奸惡計策。而遺憾的是,上一世,這計策就給他實現了,他成功刺傷了傅慶昭,毀掉了他的前途,然後踩著傅慶昭的血肉上位,官場亨通,好不快活,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真是傅慶昭乃至整個傅家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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