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傅新桐輕蔑一笑,比之進門時更加從容淡定:


    「我不願意。」


    四個字清晰的說出口,傅遠當時就站了起來,指著傅新桐焦急的使眼色,韓玉庸一挑眉,有些意外,在自己擺明車馬之後,這姑娘居然還能不動容,先前看她說話的架勢,便知道,這是個能說話的聰明人,既然是個聰明人,那就絕對不會錯過他拋出的條件,以傅家如今的聲勢來說,能夠跟韓家攀上關係,絕對是感激涕零的,就算傅家出了個有前途的子嗣,可到底現在前途還未定,而韓玉庸確實需要傅慶昭替他鞏固文臣勢力,所以這怎麽看都是兩家互贏的事,傅遠一眼就看出了好處,已經鬆口答應,喊了傅新桐過來說話,卻不想這丫頭要壞事。


    漸漸隱下笑容,韓玉庸對一個十四歲的姑娘展露出了他權臣的氣勢。


    「哦?為何不願?老夫願聞其詳。」


    傅新桐無所畏懼:「說實話,小女與令公子曾有幸見過幾麵,交談過幾句,令公子之為人,小女不敢苟同,在小女看來,令公子目光短淺,睚眥必報,心眼兒比針尖麥芒還要細,這樣的男人不值得我托付終生,也許在韓大人眼中,令公子是個好的,但在我眼中,他卻是個毫無人品可言的無賴,縱然韓家有萬貫家財,縱然韓大人位極人臣,手握大權,但跟我又有什麽關係,我不會嫁給令公子,旁人答應與否,和我沒有關係,我素來離經叛道,無懼人言,就算因此毀了名聲,今生與青燈古佛作伴,亦不會將就一生。」


    韓玉庸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無論是誰,聽見有人當麵說自己孩子不好,不管他孩子是真的不好,還是假的不好,反正哪個父母都不會喜歡說自己孩子不好的人,韓玉庸也不例外,就算知道兒子不成器,卻也容不得別人這般詆毀。


    傅遠在韓玉庸背後,都能感覺出韓玉庸周身散發出來的怒意,趕忙上前打圓場:


    「孩子不會說話,回頭我說他,韓大人莫要往心裏去。自古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是她的祖父,這件事由我首肯也是一樣,韓大人千萬別和孩子一般見識。」傅遠說到這裏,又回頭對傅新桐瞪了一眼:「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過來給韓大人賠禮道歉。」


    傅新桐嘴角噙著冷笑:


    「我又沒有說錯,賠什麽禮,道什麽歉?還是那句話,我的婚事旁人答應不作數,相信韓大人也不會想您兒子娶一個如我這般無禮又瞧不上他的女子為妻吧。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我覺得沒什麽好說的了。」


    傅新桐轉身將蕭氏扶了起來,往門邊走了兩步,傅新桐再次回頭,對上了韓玉庸冰寒徹骨的目光,唇角勾笑:


    「最後,小女還想奉勸韓大人一句。人都是如此,今天不知明天事,您今天位極人臣,權勢滔天,可誰又能保證,明天您還如今日這般威風?三十年風水輪流轉,指不定什麽時候您的好運就轉走了,畢竟意外是不受您權利控製的。」


    說完這些話,傅新桐就扶著蕭氏走出了主院,傅遠和段氏見識氣的鼻孔都要冒煙了,韓玉庸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傅遠,覺得今日丟臉丟到家了,不想給傅遠任何解釋的機會,韓玉庸一甩袖,重重冷哼一聲,就大步離開了傅家。


    走的極快,傅遠想去送都來不及了。


    段氏急的跺腳:「我說什麽來著,那丫頭就是隻養不熟的白眼狼,虧你還一直護著她,看看都把她給護成什麽德行了,今日她不顧我們傅家滿門,得罪了韓大人,她不願就不願吧,還非要對韓大人說那番惡心人的話,我聽了都覺得生氣,這就是你的好兒子生出來的好女兒!」


    段氏終於抓到個機會數落傅遠了,傅遠心情不好,不高興跟段氏耍花腔,一拍桌子,怒道:


    「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負手在廳內踱步幾回,思慮片刻後,傅遠才對段氏怒道:「去準備些禮,明日我親自去一趟韓家,這門親事說什麽也要應下來,她不願,婚姻之事,豈是她一句不願就能行的?她不願,就關著她,關到她願意為止!現在就傳我的話,讓護院把商素院給圍起來,把她給我看好了,出門之前,她休想再出院門一步!」


    傅遠是真的動了怒,段氏也不敢惹他,聽他說要整治傅新桐,心裏自然是高興的,領了命之後,就果斷下去安排了。傅新桐那臭丫頭也有今天,平日裏拽的跟什麽似的也就罷了,在韓首輔麵前,居然照樣不收斂,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太爺這輩子最重視的就是傅家,任何人做出對傅家不利的事情,老太爺都不會原諒,韓家既然看中了她,那就斷沒有拒絕的道理。


    傅新桐牽著蕭氏回了商素院,護院就立刻把商素院給包圍起來了。蕭氏站在院子裏不知所措,被傅新桐拉回了房裏。


    蕭氏急的不得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看來老太爺是鐵了心要跟韓家結親了。我,我去寫信給你爹,看他能不能回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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