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與傅大人都知道吧,我有一子,顧歙,至今未娶,我與夫人曾替他看過不少閨秀,但他連看都不看,便直接拒絕,我對他沒有一點辦法,直至幾日前,他突然來與我說想娶一位姑娘,態度十分誠懇,實不相瞞,我聽到這話,心裏多少不是滋味,不是說那個姑娘不好,而是我的兒子從小便未對我有過要求,第一次開口,便是為了終身大事,我想如果不是這件事的話,他可能這輩子都不願與我說話吧。」


    承恩侯與世子關係不睦,這件事不是什麽秘密,可是沒想到,承恩侯竟然會當著外人的麵,直截了當的說出這些話來,傅慶昭與蕭氏對望一眼,還未開口,就聽一旁的傅遠急切的接過話頭:


    「此前下官與世子也曾有過一回交談,那時世子便說過,自己心有所屬,但是哪家姑娘卻是不肯言明,今日侯爺來傅家,莫不是……」


    傅遠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承恩侯抬手打斷了,誠懇的看著傅慶昭說道:


    「傅大人,恕我冒昧一問,不知令嬡可有婚配?」


    傅慶昭直到現在,終於相信承恩侯和顧歙來的目的了,掩唇幹咳一聲,然後看向蕭氏,,見蕭氏也是一副驚訝的要死的表情,又將目光看向了從剛才承恩侯說話開始,站起來行禮,就沒有坐下去的顧歙,此刻正冷靜的盯著自己,這種誠懇的表情,讓傅慶昭不禁為之感動,原來奇跡真的會發生。


    對承恩侯拱手說道:「下官之女未曾婚配。」


    承恩侯亦拱手相對:「那不知傅大人覺得我兒如何?他甲子年八月生,如今在樞密院當值,不敢說前程似錦,但總比一般兒郎多些出路。」


    「顧世子自然是好的。我們桐姐兒未曾婚配,又的顧世子中意,我們傅家還有什麽好推辭的呢。」


    見傅慶昭臉上露出遲疑之色,傅遠忍不住,害怕兒子錯過這個絕佳的好機會,韓家和承恩侯府相比,那簡直一天一地的差別,韓玉庸親自前來,說話也沒有承恩侯客氣,別說詢問了,簡直就是壓倒性的指使,就是那樣,傅遠都願意將傅新桐嫁去韓家,更別說這好言好語,頗為尊重的承恩侯府了。


    傅慶昭對傅遠回答的這樣快似乎有著不同的看法,可是礙於在人前也不好多言,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在承恩侯與顧歙眼中,顧歙傾身上前,對傅慶昭道:


    「伯父伯母請放心,若您願意同意我與三姑娘的事,在下保證今後定會好好對待三姑娘,不讓她受半分委屈。還請伯父,伯母,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上,成全我們吧。」


    顧歙這樣說了,傅慶昭和蕭氏哪裏還會有不明白的地方呢。


    兩個孩子分明就是私下已經說好了,不然顧家也不會這樣直接上門詢問,一般都會先找個中間人來試探,再回想前幾日自家閨女的反應和說的話,蕭氏暗自歎了口氣,這孩子怎麽不早說呢,想來心中也是沒底吧。


    傅慶昭正要說話,蕭氏卻攔住他,對顧歙和承恩侯說道:


    「成全不成全的,我們說了也不算,總要問過姑娘的意思才行,成親過日子,畢竟是兩個人的事情。侯爺與世子覺得對嗎?」


    承恩侯讚同的點頭,顧歙也無半點不滿之色,誠摯的回答:「伯母說的是,自然要問三姑娘的意思。」


    傅遠卻覺得大可不必如此:「兒女婚姻大事,自古講究的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要兩方父母同意了,那便是一樁好姻緣,何必……」


    承恩侯又一次截斷了傅遠的話:


    「傅大人所言非也,自古婚姻的確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而正如殿下所言,真正過日子的是兩個孩子,若不能顧及孩子的心意,將來就算是成親了,也難免會有不如意之事發生,還是問一問三姑娘的意思為好,兩個孩子若是都能確定了,那這件事便沒有遺憾。」


    承恩侯的話在花廳之中回響,傅慶昭和蕭氏驚訝的同時,顧歙也好像重新認識了一番他的這位父親,沒有想到,這樣開明的一番話,居然是從他的口中說出,真是令人感到意外。


    得到了承恩侯的讚同,蕭氏鬆了口氣,起身不顧傅遠的無聲挽留,對承恩侯行禮之後,便出門去,可沒想到剛一出門,就愣住了腳步,一抹裙擺從門扉外一閃,讓顧歙為之眼前一亮,蕭氏無奈的看著這個不知道在門外偷聽了多久的閨女,回頭對傅慶昭看了一眼,傅慶昭走到門口,就見傅新桐局促的抓著衣擺,站在門外。


    傅新桐偷聽被抓包,的確感到很不好意思,不過既然被抓到了,那也沒什麽好怕的,幹脆往前一步,來到廳門外,看著蕭氏和傅慶昭的臉,神采奕奕的對她們露出一抹笑:


    「爹娘,不用問了,我是願意的。」


    她清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聽在顧歙耳中,仿若聽見花開的聲音,清新的令他呼吸都順暢了許多,走到門邊,兩人對望,幾日不見便如經年,一旦對上,就再也挪不開目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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