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炫耀品一般,好像他站到誰的身邊誰就贏了某場戰爭一般。他沈諺非又不是勝利女神。  “你以後要進入沈氏了?”  “放心,我還沒有與你為敵的資本呢。”  “林玲告訴我,你是因為沈思博用她和阿誌威脅你,所以你才回去的?”沈靜雲看著杯中那群不斷升起的氣泡問。  “是不是我回答你‘是’,你會好過一點?”沈諺非揚起眉梢,“那好吧,我的回答是‘是’。”  沈靜雲的唇上漾起一抹笑容,有點無奈又似乎很開心。  “等到大學讀完了呢?你有什麽打算嗎?”  “大學讀完了,那就留學。我想去美國。”沈諺非也沒想到自己會這樣對著沈靜雲說出自己的心中規劃。  “去美國?”  “去美國總比在國內看著你和沈思博同室操戈要好的多吧?”沈諺非呼出一口氣,忽然笑出聲來,“我說沈靜雲,你能不要再這樣跟我說話了嗎?你從前可是用鼻孔來看我的。”  沈靜雲側過臉去,也笑出了聲。  “是啊。”  事到如今,要沈諺非把沈靜雲當做兄長那樣來聊天很難,畢竟曾經他把他當做兄長的時候對方給他的隻有冷嘲熱諷。如今,他頂多也隻能把對方當做一個自己認識的普通人這樣閑話兩句,不知心也不交心。  “諺非,當我知道你回去沈家的時候,我甚至有種衝動衝進沈家,掐住你的脖子問你要不要跟我走。”  “如果我還是說不跟你走呢?你會掐死我嗎?”沈諺非好笑地問。  “不會,因為沈思博不會讓我殺了你。他甚至不會允許我的手指尖碰到你。”沈靜雲露出自嘲的表情。  “我什麽時候成為你們戰爭的一部分了?我的臉上寫著‘戰利品’三個字嗎?”  “你不是戰利品,你是這場戰爭爆發的原因。”沈靜雲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他站起身來,比起沈諺非的坐姿高出半個頭。  那樣昏暗的燈光下,沈靜雲有一種靜謐的美感,占據了他的視線。  他依舊風度翩翩,左手的手指按住自己的領帶傾下身來,沈諺非眨了眨眼睛,對方的唇輕輕印在他的額頭。  “……”沈諺非還未回過神來,沈靜雲轉身離去。  他的背影依舊瀟灑,卻又有一種對什麽勢在必得的氣勢。  “在你麵前懦弱,並不能得到你的心,也會讓我失去我自己。”  “嘿!你這就走了?”沈諺非皺起眉頭,忽然有一種被對方耍了的感覺。  沈靜雲回過身來,唇角的笑容那樣銳利,他一步一步倒退,直到光線之外。  “放心,阿誌一定已經趕來接你回家了。如果是我,我會親自來接你而不是把你交給別人。”  在沈諺非的眼睛裏,那個一直糾結著什麽甚至在他麵前比從前要頹廢許多的沈靜雲在那一刹那又立體了起來,他依舊囂張。  杯子裏的汽水還剩下一半,沈諺非偏過頭來時就看見阿誌正焦急地走進來,看見沈諺非的瞬間如蒙大赦。  “諺非少爺!你在這裏!”阿誌來到沈諺非的麵前,一副焦急的樣子。  “怎麽了?我不是好好的嗎?”沈諺非失笑。  “諺非少爺,您不是答應說和同學唱完k就回家嗎?”阿誌的樣子像是找了他很久。  “你怎麽又知道我在這裏的?”沈諺非問。  “是……是……二少爺告訴我的。”阿誌吱吱嗚嗚著不敢抬起頭來。  “哦。”怪不得沈靜雲說阿誌會來接自己,“那你家大少爺知道了嗎?”  阿誌難  看地笑了笑,沈諺非自然知道了答案。  “算了,回家吧。”  沈諺非離了座位與阿誌一起回到了沈家。  沈洛纓這兩天跑去巴黎做什麽市場調查去了,不過傻子都知道她是去燒錢。而家裏剩下的又隻有沈諺非和沈思博了。  一進門,沙發上空空如也,沈諺非暗自鬆了一口氣,隨即又覺得自己傻的搞笑。難不成你還以為沈思博會在沙發上坐等你回來啊?就像一個老爸擔心自己出去約會卻晚歸的女兒?  明天他就要邁進自己的新生活了,沈諺非回到房間美美地洗了一個澡。  一邊擦頭一邊哼著歌走出來的時候,冷不丁發覺沈思博就坐在他的床邊。  “啊——”沈諺非僵在那裏,半天才下意識開口,“思博……”  這個稱呼對於沈諺非來說依舊變扭,但是很明顯沈思博的臉色不佳,自己最好依照他的要求叫他的名字比較安全。  “你和沈靜雲出去喝酒了?”  沈諺非圍在腰間的浴巾差點掉下來,他趕緊伸手抓住,反而搭在頭上的毛巾差一點落在地毯上卻被沈思博一把接住了。  他站起身來,將毛巾搭在沈諺非的頭頂,輕輕替他擦拭起頭發來。他的手指間是他平常未曾展露過的溫柔,沈諺非僵在那裏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哦……我們是去酒吧了,但是我沒有喝酒。”  “我知道,他也不會帶你去混亂的地方。”  他似乎對沈靜雲如何對待沈諺非很了解。  “以後晚回家要打個電話。”沈思博聽起來並沒有生氣,拿掉毛巾,他的手指探進沈諺非的發絲裏,輕輕梳理著,“把頭發吹幹了再睡覺。”  沈諺非點了點頭,呆呆地看著對方離去。  為什麽,自從他出獄之後,他心目中的沈靜雲和沈思博都變了?  大學生活是輕鬆愜意的,所有課程對於沈諺非都沒有難度。甚至於那些讓其他學生焦頭爛額的會計習題對於沈諺非來說就像是小兒科一般。要說他這個係有誰是優哉遊哉的,隻有他沈諺非了。  而學校裏一些大三、大四的學生們甚至離開學校在外麵租房子同居,這也激發了沈諺非想要獨立的心情。  但是每當他和沈思博提出這種要求的時候,對方隻是淡淡地說:“等你畢業了再說。”  沈洛纓聽到這些都會忍不住笑出聲:“搞什麽啊大哥,我是女孩子成天在外麵跑,也沒見你這麽關心我!”  “那我可以學開車嗎?每天早上讓阿誌送我上課,放學了他又來接我真的很麻煩,他不是你的司機嗎?”沈諺非隻好退而求其次,想想他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有司機鞍前馬後像個小學生一樣接送自己,真的很丟臉,被其他同學知道了又要說他是大少爺什麽,這會讓他很尷尬。  沈思博隻是翻著報紙沒有回答。  這讓沈諺非有些生氣,“我自己可以交學車的錢,我也可以自己負擔買車上牌照!”  沈思博的手指僵住了,沈洛纓趕緊打圓場。  “唉!諺非都二十多歲了,本來就該學車了啊!這個年紀的男生不會開車在學校裏也會被人笑話的!諺非你也真是的,想學車大哥也不會不讓你學,總得找個合適的老師教你,難道還真的讓你去那些什麽亂七八糟的駕駛培訓班啊!”  沈洛纓這麽一說,沈諺非也冷靜了下來,他有點太著急了,總覺得自己什麽都被沈思博束縛住了。他想怎樣?從前不像個大哥,現在要玩養成遊戲了嗎?  “好吧,周末我親自教你。”  沈思博這麽一說,愣住的不止是沈洛纓,沈諺非一張臉也垮了下去。  他就是想要甩掉沈家,避開沈思博,可是周末仍舊被沈思博盯著,他還有什麽自由可言。  看著沈諺非鬱悶的表情,沈洛纓好言相勸說:“別看思博總是讓阿誌開車,但其實他駕車的技術很不錯的。他和靜雲讀大學的時候,還曾經在6號公路飆車過呢!”    第20章 亂其心誌    “飆車?”沈諺非望向沈思博,怎麽樣都想象不出他這樣沉穩性格的人會飆車。  “嗯,而且最後贏的人是思博,不是靜雲。”沈洛纓壓低嗓音,“要不然二哥麵對大哥的時候怎麽會那麽不甘心?”  似乎想到了什麽,沈洛纓歎了口氣說:“這段時間思博為了一個巨額的合同非常頭疼。他並不讚成那個合同,但是一直追隨沈氏的其他家族以及元老們都覺得這是一次機會。思博跟了父親那麽多年,在商場上有屬於他自己的嗅覺,他是不會錯的。”  沈諺非歎了口氣,原來自己提出要求不是時候啊……  用過晚飯之後,沈思博照例要回到書房,這個家夥就是工作狂,沈諺非有時都在想他活著的樂趣是什麽。  隻是當他走上樓梯的時候,忽然停下來對吃著水果看著電視的沈諺非說:“諺非,你跟我上來一下。”  沈諺非差點被西瓜嗆到。沈洛纓好笑地將餐巾紙遞給對方,“別擔心,思博不會吃掉你的!”  沈諺非狐疑著上了樓,難道沈思博還因為他有離家的念頭而要進行再教育?  這並不是沈諺非第一次來對方的書房,這裏的擺設和他念中學的時候一樣。那時候的沈思博快要大學畢業,沈仲秋本來打算將他送去國外深造,但是他拒絕了,直接進入了沈氏,在他看來前輩的經驗和現實的洗禮比任何一流大學都要重要。  那個時候的沈思博經常會一個人在書房裏看文件到深夜,而沈諺非則因為在學校裏備受排擠而失眠,當他半夜裏到廚房找東西吃的時候會看見沈思博正在煮咖啡。  “餓了嗎?”  那是一向沉默的沈思博第一次主動與沈諺非說話,這令他受寵若驚。  沈諺非張了張嘴,他無法懦弱地告訴對方自己是為什麽睡不著覺,隻能呆呆地點了點頭。  家中的傭人和管家早已經休息了。沈思博卻很熟練地從冰箱裏取出番茄和火腿,切成薄片夾進三明治裏,放進微波爐加熱。隨手拿出牛奶,倒進奶鍋裏烹煮,沈思博的表情是寧靜的,就像這夜晚。他第一次令沈諺非有了柔軟的感覺。  “吃完了之後早點回去睡覺。”沈思博的手掌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便端著咖啡上樓了。  這是沈諺非在沈家十幾年來與沈思博之間最近的一次接觸。  他已經不記得那一晚的三明治和牛奶是什麽味道了,但是他始終難以忘懷沈思博的側臉。  “諺非,你在想什麽?”  沈思博低沉的嗓音響起,將沈諺非的思維拽回來。  “啊……沒什麽……”  r>沈思博將一份長達數十頁的合同推到沈諺非的麵前,“我想你看一看,然後告訴我你有什麽想法。”  沈諺非看了一眼合同的標題,心中頓時猜想那是不是沈洛纓剛才所說的令沈思博頭疼的合同?  “這是……沈氏與拜倫美財團的合約?你確定讓我看?”  沈思博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猶豫,“我答應過你,除非你願意否則我不會強迫你為沈氏工作。我讓你看這份合同,隻是想從你這裏得到看待這個合同的其他角度。”  沈諺非不知道是否應該翻開它。  “這裏麵並不涉及沈氏與華天之間的競爭,所以與我們家族內部的任何矛盾無關。”  沈思博早已看穿沈諺非心中所想,他思慮的就是不再卷入沈家兩兄弟的爭鬥。  沈諺非打開了合同,要看完它至少得花上一個多小時,沈諺非看著看著手指在桌麵上摸索想要找一支筆,而沈思博直接將自己的鋼筆送入他的指縫間。  相觸的瞬間,沈諺非下意識抬起頭,他發覺沈思博竟然一直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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