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星原omega避難基地——


    戰爭後, 這裏被改造成特殊醫院,專門供給實驗體使用。


    無論在審判中獲罪或者無罪的實驗體都需要在這裏接受治療,直到身體指標恢複正常。


    沈斯年一身白衣從病房裏走出來, 眉眼間略顯憔悴。


    跟著走出來的beta士兵鎖好病房的金屬門, 見他在揉眼睛,關切道:“沈醫生, 您今天早點回去休息吧,連著加班好幾個月,我們都快受不住了,更別說你們。”


    說話的士兵是軍部特派過來的守衛兵,原本的雪星駐軍全部被遣送回軍方接受調查。


    這幾個月裏, 各地的實驗體源源不斷地送過來。


    每一個實驗體注射藥物的時間和受影響程度都不同,都需要全麵檢查再做針對性的治療。


    原本就關在雪星上的待改造實驗體也需要全麵檢查,防止遺漏。


    這就導致短期內工作量爆炸, 所有人一線醫療人員連軸轉, 根本沒時間休息。


    沈斯年隨意地笑笑:“我會的。”


    年輕士兵被他的眼神掃到,慌忙撇開, 撓了撓頭發, 突然有些不自在起來。


    沈醫生長得真好看啊。


    沈斯年確實想早點休息,這幾天特別容易疲勞。


    以前兩天不睡絲毫不影響, 現在一天睡不夠六個小時就精神不振。


    果然是老了。


    還沒走到辦公室,個人終端響了,他隨手劃開。


    【父親:斯年啊,你媽醃了很多臘肉,要不要給你寄過去一些?】


    臘肉?沈斯年腳步一頓。


    已經快過年了嗎?


    那媽媽的生日也快到了。


    想起回家那天,兩個老人抱著他痛哭的畫麵,他心裏越發愧疚。


    從小, 父母就很支持他的決定。


    明明醫學世家出身,卻學醫學到一半改從政。


    明明隻是普通貴族出身,卻嫁給了宋征。


    父母承受的壓力,他很清楚,但沒辦法,這都是他唯一的選擇。


    他快步進辦公室,調出值班表,看看是不是能抽出幾天時間回趟家。


    也好久沒見著老公孩子了。


    剛坐下,牆上的警報聲響了。


    他抬起頭,記住房號後帶上工具匆匆走了出去。


    雪星軍用空間站,一艘印著王族標識的軍艦接駁。


    皇家守衛整齊劃一自動分成兩列,在他們身後,身穿國王簡式禮服的宋征緩緩走下來。


    淩晨,特殊醫院的員工宿舍。


    沈斯年疲憊地揉揉眉心,扯鬆箍了一整天的領帶。


    每天都想早點回來,可每天都會有做不完的事,如此循環。


    晚飯還沒吃,但已經餓過頭了。


    算了,睡醒再說吧。


    沈斯年走到宿舍門前,終端刷過感應區,門應聲打開。


    一絲光亮從門縫裏透出來,他眼神一凝,握住門把的手沒動,從口袋裏掏出一片小指大小的迷你注射器,單手打開。


    沈斯年慢慢推開門,當聞到糖醋排骨的味道時,一怔,比發現房間裏開著燈更驚訝。


    他輕手輕腳地進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又有些陌生了的背影。


    沈斯年愣在那裏,大概是太疲憊,腦子一片空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是幻覺嗎?


    宋征怎麽可能出現在他的宿舍裏?


    還做好菜等他回來?


    宋征:“別看了,是你老公。”


    沈斯年:“……”


    宋征將端著一大盤糖醋排骨,放到身後的餐桌上,走向他:“沒吃飯吧?餓不餓?”


    “你、你怎麽來了?”沈斯年聲音發緊。


    “那邊處理得差不多了,過來這邊看看。”宋征抬起他的下巴仔細看了看,皺眉,“最近都沒好好休息?”


    “休息了。”沈斯年回過神,拍開他的手,“餓了,吃飯。”


    宋征看著他脫下外套隨手扔到沙發上,那裏已經堆了四五件外套,七八件毛衣,還有一些不知道有沒有穿過的襪子。


    “怎麽不弄個機器人幫忙收拾?”宋征也不在意老婆的冷淡,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到他碗裏。


    “不安全。”沈斯年一口吃進去,皺眉,“你放了多少糖?”


    宋征咬了一口,對晚上的廚藝非常滿意。


    “不多,半罐。”


    沈斯年:“……”


    虧得是國王,經常檢查身體,不然早得糖尿病了。


    “不會得糖尿病。”


    看到沈斯年的眼神,宋征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本正經道:“我們宋家喜歡吃甜是遺傳的,不吃才會生病。”


    “我聽你胡說八道。”


    沈斯年笑罵了一句,勞碌一天後的疲憊頓時消散不少。


    見他笑,宋征也跟著笑了。


    “最近情況怎麽樣?”


    為了保住自己牙齒,沈斯年果斷放棄糖醋排骨,改吃酸菜魚。


    魚肉鮮嫩,口感順滑,濃濃的魚湯配爽口的酸菜,他能吃三碗飯。


    “還算順利,目前已經檢測了40%,大多數靠目前的藥物就能治療,有些情況嚴重的恐怕——”


    兩人邊吃邊聊,等沈斯年吃飽,正事也聊得差不多了。


    宋征放下筷子:“幸好一切都來得及,沒給小瑜留下後患。”


    他們發現苗頭時已經不算早了,如果當時沒有立刻采取行動,恐怕後果會更加嚴重,甚至動搖帝國根本。


    “小看那兩個死小子了。”沈斯年從煙盒裏抽出一根吸煙夾在指間,輕笑,“我們極力避免,卻沒想到最後還是靠他們才能這麽快解決這事。”


    宋征握住他的手:“畢竟是你給我生的兒子,肯定不會差。”


    沈斯年嗤笑:“是哦,忘了你還有另外一個兒子。”


    宋征:“……”


    說起宋珂,宋征心情複雜。


    年輕時他煩透了應酬那一套,偷偷從暗衛裏找了一個和他外貌體型很相似的,讓斯年給做了易容,連親信都分辨不出來。


    那次他為了和斯年約會,讓暗衛替他去酒會,沒想到就出了事。


    事後,暗衛自殺,紀伶不知所蹤。


    他以為隻是普通的爬床事件,就沒去重視。


    “斯年。”宋征將他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下,轉移話題,“真的不跟我回宮裏了?”


    雖說宋珂不是他親兒子,可養了那麽多年是事實,而且在被控製的那些年,讓親兒子受了不少委屈。


    “以什麽名義回去?”沈斯年抽回手,將煙叼在嘴邊,神色淡下來,“在社會層麵上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簡單,我來想辦法。”宋征神色認真道。


    見沈斯年表情略有鬆動,宋征接著說:“兒子也需要你。”


    沒想到沈斯年卻笑了。


    “那臭小子有容時就夠了,我不知道被他罵得多慘。”


    宋征:“……能有我慘?”


    沈斯年認真想了想:“那我確實比你好一些。”


    宋征:“……”


    宿舍是單人間,隻有一個臥室和小客廳。


    宋征洗了碗進臥室,被冷風吹得一激靈。


    陽台的門半開,沈斯年穿著單薄的毛衣靠著欄杆抽煙。


    宋征心口狠狠地揪了一下。


    這些年,他是不是都像這樣獨自找個角落待著,靠抽煙緩解焦慮。


    他拿起床尾的毛毯走過去,連毯子帶人抱緊懷裏。


    “怎麽站這裏?不冷?”


    沈斯年微微偏頭,又看向外麵的夜色。


    “房間裏熱。”


    宋征將人轉過來,親在他嘴角。


    呼吸間充斥著淡淡的煙草味,見懷裏的人沒反抗,他逐漸加深了這個吻。


    “宋征。”沈斯年聲音沙啞。


    宋征:“嗯?”


    沈斯年:“我頭暈。”


    宋征:“……”


    見對方表情一言難盡,沈斯年瞥開視線,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很久沒接吻了,不習慣。”


    耳邊傳來宋征低低的笑聲,沈斯年心跳逐漸失控。


    他眼刀子甩過去:“不像你,有那麽漂亮的伴侶。”


    還惱羞成怒了。


    宋征忍笑:“那種伴侶我也得有命消受才行。”


    沈斯年揚眉:“你的意思是無害的話就享用了?”


    宋征:“我隻有你一個伴侶。”


    一和宋征眼神對上,沈斯年就控製不住心跳加速。


    都一把年紀了,怎麽還會這樣?


    過了這麽多年清心寡欲的生活,突然這樣讓他不太習慣。


    在宋征再次要親他時,他將人拉開回了臥室:“我去洗澡。”


    又被拒絕了。


    宋征撚了撚指尖,上麵還殘留著對方的溫度。


    斯年的手在顫抖。


    他緊張了。


    熱水從頭淋下來,身體溫暖了不少。


    沈斯年偏頭看向旁邊的鏡子,湊近左右看看自己的臉。


    好像和以前差不多。


    再仔細看看自己的身材。


    好像也沒有走樣。


    可畢竟已經是四十出頭的人了,再怎麽樣也不可能和二十多歲時比了吧?


    多年老夫夫了,他太了解宋征。


    就一個房間,這麽久沒在一起,肯定不可能純蓋被睡覺。


    他回想起第一次和宋征做的時候。


    現在竟比那時候還緊張。


    “宋征也是老頭了,沒必要不自信。”


    沈斯年默念了好幾遍,才稍微放鬆一些。


    站在門口,正打算給他送換洗衣服的宋征:“…………”


    老婆嫌他老了?


    糾結太久,等走出浴室,沈斯年已經洗得頭暈腦脹。


    宋征見他臉頰紅紅的,貼著他的額頭試探了片刻,皺眉。


    “真的在發燒。”


    “發燒?”沈斯年不敢相信,“我?”


    宋征抱著他到床上躺著:“藥箱放在哪裏?”


    一躺下,沈斯年頓時覺得頭沉重脹痛,像被誰錘了一錘子。


    “客廳架子倒數第三個抽屜。”


    宋征出去,很快提著藥箱回來。


    額頭上的退熱貼冰冰涼涼的,沈斯年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


    “我天天在外麵抽煙都沒事,可能最近累著了。”


    宋征拿出體溫計給他量體溫,聞言,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天天抽煙很光榮?”


    沈斯年:“還行吧。”


    宋征:“……”


    本來不覺得,可頭一碰到枕頭,沈斯年連眼皮都撐不住了。


    宋征給他用了些日常的藥,側身躺下,將人圈在懷中:“困了就睡吧,我守著你。”


    沈斯年偏頭看著他,眼皮沉重。


    “老公——”


    也就這種時候會叫老公。宋征唇角微微勾起:“嗯?”


    沈斯年:“我不是個合格的老婆。”


    宋征摸摸他的頭:“這麽巧,我也不是個合格的老公。”


    沈斯年低笑了一聲:“那扯平了?”


    宋征:“嗯。”


    難得老婆這麽乖,宋征正要再說些什麽,可懷裏的人卻已經睡著了。


    宋征在他臉上輕輕碰了一下。


    “晚安。”


    沈斯年醒來時,外麵天還是黑的,他看了眼時間,才淩晨三點。


    喉嚨很幹,他下床喝水。


    走到門口,幹淨整潔的客廳差點讓他以為走錯房間了。


    沙發上,宋征正在處理公務。


    宋征看完文件,眼前多了杯咖啡。


    “還敢說我不休息?”沈斯年坐在他身邊,喝了口咖啡,抱著杯子暖手,“你知道alpha男性熬夜禿頭的概率有多大?”


    宋征:“……我家沒禿頭的基因。”


    沈斯年冷嗤:“所以你就為所欲為了?”


    宋征乖乖關掉終端,一見他光著腳,皺著眉把他腳拉過來捂在手心。


    “這麽冰,怎麽不穿鞋子?”


    沈斯年:“麻煩。”


    宋征伸手過去探探他的額頭,溫度降了不少,這才放心一些。


    沈斯年:“你的手剛捂了我的腳又摸我臉?”


    宋征:“……”


    沈斯年:“要是我臉上長腳氣,都是你害的。”


    宋征:“……”


    沈斯年笑笑,窩在沙發裏,很享受這種欺負伴侶的時刻。


    宋征拿過他的咖啡杯放下,親在他額頭上:“那我隻能負責到底,陪你一起長腳氣了。”


    沈斯年笑出聲:“說情話你能不能認真點?太倒胃口了吧?”


    宋征:“不是你自己起頭的?”


    沈斯年悶笑,在被壓倒前,翻身坐到宋征腿上,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衣的扣子,笑道:“那我現在開始認真說?”


    宋征眼神一暗,將人拉近——


    幾天後,王族專用軍艦回程,還帶走了一位姓沈的醫生。


    作者有話要說:後來,貓爸的感冒加重了——


    貓爹:都發燒了,還亂來![心抽抽]


    貓爸:你不是玩得很開心?


    貓爹:……


    #話是這麽說,但我絕對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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