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顯然霍一清沒有那麽好的演技,他每次看到秦欽的時候都覺得心裏很難受。 “喂,小美人,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啊?” 秦欽把筷子,“我發現你最近很喜歡看著我發呆,那麽快就移情別戀了。” 霍一清隻好又做了一個平常最喜歡對秦欽做的動作:翻白眼。 “你不問問我剛才說什麽了嗎?” 霍一清說:“那你剛才說什麽了?” “我說,你不能讓我天天給你們送飯吃,你應該自己給沈三做。” 霍一清唯一會做的就是下麵條,最多再加個荷包蛋。為了不禍害秦欽家的廚房和沈凜的胃,他很誠實的回答:“我不會。” 秦欽歎了口氣,“你真是一點用都沒有,我們家阿珂可會做飯了。” 霍一清一聽他提到阿珂就心裏一個激靈,他琢磨了一下平常自己會怎麽回嘴,然後說:“你幹嘛拿我跟他比,要比也是跟你比,你會不會做飯?還說我。” 秦欽說:“誰要跟你這種小弱雞比。” 霍一清炸毛了:“喂,你說誰是小弱雞?!我告訴你攻受跟強弱無關。你這個五厘米。” “小美人,你再跟我提五厘米我不客氣了,再說了,”他瞅了沈凜一眼,對霍一清說:“難不成你還是攻?” 霍一清翻著眼睛說:“反正你也不是。” 沈凜把筷子一放,啪的一聲,“給我都閉嘴。” 瞬間安靜了。☆、決絕 送走秦欽,霍一清推著沈凜回到房間。沈凜的麵部很僵硬,他沒有開口的意思,霍一清也不想去惹他。扶他到床上,到浴室打了熱水,用毛巾給沈凜擦身。 沈凜低頭看著他動作,現在霍一清已經可以很熟練地照顧他。沈凜看了一會兒,突然說道:“你去打開床頭第二個櫃子。” 霍一清本來正埋頭苦幹,聽見沈凜的話把手中的活放下,走到床頭依言打開抽屜。裏麵是兩把手槍,包在皮質的槍匣裏。 霍一清愣了一下,回頭去看沈凜。 沈凜對他點點頭。 霍一清小心翼翼地把手槍拿出來,金屬的材質在手上還是有些重量的。他走到沈凜的麵前把槍遞給他。沈凜將槍套打開,取出泛著金屬光澤的黑色槍管。 這是他母親留給他的。 俄國產的ak4789,射程遠,後座力強,並不容易操作。 沈凜把兩隻都拿在手上,問霍一清:“喜歡哪一把?” “啊?” 沈凜知道他又在走神,幹脆不問他,直接拿了一把放在他的手上,“送給你。” 霍一清手上拿著這麽一個燙手山芋,隻想把它丟出去。偏偏礙著沈凜的麵子,不敢動。 “我不會。” 沈凜沒抬頭,擦著手裏的槍,“我知道。” 霍一清知道在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沒有用了,幹脆把槍套也拿過來,把槍放進去,“謝謝。”然後把槍抱在了懷裏。 這算是情侶槍嗎? 霍一清這麽一想就舍不得這把槍了,琢磨著沈凜該不會等會兒後悔了又要回去吧。他把槍又往懷裏塞了塞。 一臉期待地等著沈凜說話。 沈凜把一係列蠢氣的動作看在眼裏,閉上眼睛,“睡覺。” 霍一清還以為他送了東西之後會說一些什麽感動的話,結果一句睡覺就把自己給打發了。霍一清有點賭氣地在床前蹲了半天,沈凜閉著眼睛仿佛是真的睡著了。 霍一清沒辦法也隻好把燈關上,然後到另一邊蓋上被子睡覺。 沈凜剛才一個順手就把槍放在床頭櫃上,霍一清把懷裏的槍和沈凜的擺在一起,想了想又把沈凜的槍身的一頭,搭在自己這把槍的上麵。 秦欽第二天並沒有一大早上就過來。沈凜隻當他是有什麽事耽誤了,可是一直等到中午,秦欽都沒有出現,也沒有任何消息傳過來。沈凜也有一些坐不住了,找來了門口守著的秦欽的兩個手下,他們是專門派來照顧沈凜的,暫時也沒有什麽消息從那邊傳過來。 所以沈凜在他們的口中也沒有問出什麽。 隻知道因為天湖幫最近的事鬧得不可開交,洪金就請唐老爺子開了個席,請了幾個巨頭過去。秦欽也在受邀之中,可是奇怪的是,秦欽昨天並沒有提到這件事。 沈凜越想越不對,他問霍一清,“今天是什麽幾月幾號?” 霍一清還沒來得及回答,沈凜就皺著眉一拍輪椅的扶手,“糟了,那個瘋子又要發瘋了。” 霍一清問:“怎麽了?” 沈凜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是陳珂的生日。每年一到這個時候,他就會不管不顧地製定一些無聊的計劃去殺洪金。”這些天過於悠閑,秦欽又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對的地方,沈凜都忘記了今天是幾月幾日。 霍一清很少看見沈凜這麽焦慮的樣子,他安慰沈凜說:“秦欽應該有分寸的。” 沈凜撫了撫額,“他有什麽分寸。你不知道,陳珂剛去世那會兒,他在身上纏了幾公斤的炸藥,就要衝進去和洪金同歸於盡。我好不容易攔住了他,把他綁在家裏,告訴他要想報仇就必須擁有權力,擁有力量,他才一步步混到今天的位置。可就算是這樣,他每年還是不忘想出一些爛招數,今年他什麽都沒說,恐怕又再打什麽主意,不能讓我知道。” 霍一清被秦欽的決絕震撼了。 沈凜說秦欽現在活著的目的隻有報仇,霍一清現在才明白那代表著什麽。纏著炸藥去和仇人同歸於盡,不是誰都有勇氣這麽做的。 沈凜握緊了輪椅,“他一定在謀劃著什麽,不行,我必須阻止他。”沈凜快速地滑到臥室,把床頭櫃上的槍別在腰間。卻看到霍一清也把另一把槍別在了腰帶上,“我陪你一起去。” 沈凜剛想拒絕,就被霍一清打斷,“你說過,要我當你的司機,我送你去。” 沈凜深深地看著霍一清,霍一清眼神裏都是堅定,絲毫不肯退縮。 沈凜抓過霍一清的手,“一起走。” 霍一清被沈凜的手握在中央,覺得一陣暖意從手中傳來,“嗯。” 霍一清為沈凜開車,秦欽的兩個手下本來接到的命令是不讓沈凜和霍一清出這個門,但是真要攔,他們是攔不住沈凜的。又聽沈凜說,秦欽有可能有危險。 兩個手下跟了秦欽多年,對秦欽的事也有一些了解,知道沈凜所說非虛。幹脆就跟著沈凜一起上了車。 今天的聚會還是在唐老爺子的家中舉行,如果現在要過去,意味著要穿過現在正混亂不堪的天湖幫碼頭。同時也意味著沈凜可能會暴露。 但是現在沈凜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沈凜在路上接通了沈易的電話,沈易接到的時候詫異了好一陣,為了防止沈凜暴露,他們一直都沒有直接聯係,一般都是通過秦欽。 “沈易,你現在在哪裏?” 麵對著沈凜直接了當的提問,沈易也馬上調整過來,回答說:“在往唐老爺子家去的路上。”沈凜不在,現在是由沈易當家,唐老爺子也邀請了他去。 沈凜說:“見到秦欽的話,不管怎麽樣,先把他帶走,用什麽辦法都行。” 沈易疑惑,“出什麽事了麽?” “如果不阻止他,可能真的要出事了。” 沈凜沒有猜錯。 秦欽確實在謀劃著,他已經謀劃了十年。目標隻有一個,殺死洪金。 他還記得陳珂滿身是血地倒在他懷裏的時候,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不要說十年,就算是二十年三十年,他也無法忘記。那種像是一根細長細長的針刺進心裏,每呼吸一下都是痛。 如果想停止這種痛就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停止呼吸。 但是沈凜告訴他,他不能死。 陳珂死在洪金的手裏,他也一定要讓洪金付出血的代價。 他和沈凜裝成完全敵對的雙方,隻等著有一天可以一起將洪金斬於馬下。可是秦欽卻覺得自己等不下去了,尤其是最近。 他看到連沈凜這樣的人都有人陪伴在身邊,而自己無論再過多久也好,還是自己一個人。 永遠都是一個人。 有人說他腦子有毛病。其實不是,秦欽早就知道陳珂已經死了。他有時候也會自己提醒自己,陳珂已經死了,化成一團灰了。可是他必須做出陳珂還活著的假象,這樣才能有一絲絲安慰。 他忍不下去了。 他隻想讓殺了洪金,然後一了百了。 “秦老弟,來的很早嘛。” 秦欽一回頭,看見洪金帶著微笑慢慢地向他走過來,後麵跟著唐勉。他也露出微笑,“洪爺來得更早。” 其實秦欽演戲的天賦不錯。他連自己都可以欺騙,更何況別人。 表麵上來看,他和沈凜是水火不容。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秦欽和洪金的關係看起來反而不錯。 “秦老弟看起來心情不錯。”洪金站定在秦欽的麵前,似乎是打定主意和他敘舊了。 秦欽說:“當然不錯了。沈三不在我的眼前,怎麽都舒心。” 關於秦欽和沈三不對頭的傳言,是沈三殺了秦欽的相好,秦欽這麽多年的表現,讓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包括洪金在內,他對十年前殺了陳珂這麽一個小人物早就毫無印象,當然也想不到有人為了這個人,等了十年就為了取他的命。 洪金毫不避諱地大笑了兩聲,“秦老弟真是快言快語。不過這是在唐老爺子的地盤,還是給他點麵子比較好。” 秦欽也笑了一下,說:“我從來不給任何人麵子,凡是得罪過我的人,我都不會讓他們好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雙眼睛似笑非笑地盯著洪金,似乎有什麽深意。 洪金也被他的眼神給震懾了一下,不過畢竟是老江湖,很快反應過來,拍了拍秦欽的肩膀,大笑了兩聲:“秦老弟是人中龍鳳,後生可畏啊,阿勉你也要多學學。” “是,秦先生是真的人才,唐勉是怎麽趕不上的。” 唐勉抬頭和秦欽對視了一眼,秦欽也對他一笑。 幾個人既然在路上碰見幹脆結伴往前廳走去。 秦欽隨意地往窗戶外看了一眼,嘴角依舊微微勾起,說不出的瀟灑肆意。 真是繁華的景象,可惜很快就會變成一堆廢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