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勉看了看霍一清,“你有沒有好一點?” 霍一清眼神複雜地看著他,搖了搖頭,“我真的沒事兒,一點點疼而已,我都習慣了。你……太當回事兒了。” 霍一清完全想不到唐勉會這麽做?他甚至懷疑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唐勉。 而唐勉聽了霍一清的話,心想的卻是霍一清那句習慣了,怎麽樣才能習慣疼痛呢? 唐勉沒說話,稍微移動了一下身體卻傳來鑽心的疼。 “疼?”霍一清看到他皺眉,於是問道。 唐勉點了點頭,也學著霍一清的,說:“沒事兒。” 霍一清可以移動就不會像唐勉一樣那麽辛苦。他走到唐勉旁邊,撇了撇嘴,“那個,你要是累了的話,可以靠在我身上。” 唐勉一抬眼看到他不自然的表情,毫不客氣地把頭放在了霍一清的肩膀上。霍一清隻覺得肩膀一沉,小聲地自言自語:“你還真是不客氣。” 唐勉把眼睛閉上,過了一會兒聽到霍一清說:“你真是變了。” “哪裏變了?” 霍一清看唐勉半天沒有動靜,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沒想到他還清醒得很,這麽小的聲音也能聽見。 “哪裏變了?”·唐勉又問了一遍。 霍一清猶豫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隻是,以前的你大概不會這樣做的。” 唐勉的胳膊稍微動了一下就感到了韌帶被撕扯的疼痛,可是他在心裏卻覺得有一種快.感,他笑了一下,“對,我以前隻會逃跑而已。” 霍一清立馬回憶起了過去的那些事,他把頭別開,“別再提了。” 唐勉問:“你還怪我嗎?” “我不知道。”霍一清實話實說,“我不知道。” 霍一清第二天被帶出了監禁室,被關在了單間裏,沒有再把他銬起來。他不知道唐勉怎麽樣了,有沒有把身上的傷治一治。 他知道秦欽和沈凜一定會把他救出來,所以也不是很擔心。 隻是,真的很想念沈凜。 “霍一清。” “到。”霍一清站了起來。進來的竟然是那天那個打人的警察,他嘴裏叼了一根煙,看起來痞裏痞氣的,要不是穿著一身警服,根本就不像是警察。 “走吧。” 走?霍一清雖然奇怪,但還是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出去。 穿過長長的走廊,霍一清忍不住問道:“那個,唐勉,就是和我一起的那個人怎麽樣了?” 走在前麵的警察腳步停了一下,冷冰冰地說:“不知道。” 霍一清隻好閉上嘴,他被帶到了辦公室。 一進門見到了沈易林浩和張朝景三個人。 “辦完保釋,你就可以直接走了。”那個警察淡淡地說。 霍一清雖然不懂這些,但是也知道這絕對不是可以保釋的罪名。他看著沈易不停地簽名,然後把一摞文件交給了辦公人員。 “走吧。”林浩過來拉住他,“你受苦了。” 霍一清搖了搖頭,“沒什麽。” 他們幾個人一起走出了警局上了車,張朝景開車林浩副駕駛,沈易陪著霍一清坐在後麵。看著霍一清雖然出來,卻沒有絲毫喜色。 沈易忍不住低聲說:“三哥在等你。”☆、見麵 沈易忍不住低聲說:“三哥在等你。” 霍一清眼睛低垂,竟然沒有半分反應,唯一的變化大概是下顎微微低下的弧度。 沈易想和他再說兩句話,奈何語拙,不知道說什麽好。 霍一清抬起眼睛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們並沒有回秦欽的地方,也沒有回沈凜的家。 霍一清看著陌生的道路在眼前滑過,在一棟不起眼的小別墅門前停下。隻有兩層,門口是自成一片的小花園,這個季節沒有什麽茂盛的植物,徒留幾分落敗的氣息。 沈易為他推門走進去,霍一清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沈凜。他腿上仍然蓋著一層薄薄的碎花毛毯,上麵放著一本書。 沈凜聽見聲音也抬起頭來看他,四目相對。 再見到沈凜,霍一清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是活生生的沈凜。 沈凜還是一如既往地沉穩與冷靜,看起來無驚無喜,但是對著霍一清,眼神還是柔和了一些。 沈易等人見狀互相看了一眼,幹脆把霍一清送進來就直接走了。 霍一清還站在門口的玄關處,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沈凜慢慢地滑過去,拉住霍一清的手,皺了皺眉,“怎麽這麽涼?”又抬頭看了一眼,霍一清身上還穿著那天在碼頭穿著的帽衫,有些地方被撕破了,看起來很狼狽,“穿的太少了。” 霍一清低頭看著這個人。 他怎麽能這麽平靜、這麽無所謂,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明明是他一會兒裝死,一會兒出現。 為什麽傷心痛苦都隻有自己一個人? 這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嗎? 霍一清很想問出口,一字一字地質問沈凜。 是嗎? 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計劃內,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包括人的感情也是可以利用的。 “下次多穿一點。”沈凜說完這句話,再抬頭看到霍一清的眼神,充滿了懷疑和悲憤。 他本來拉著霍一清的手也不自覺地尷尬了起來。 霍一清偷偷地裝作不經意間把他的手給鬆開了。 沈凜沒經曆過這種事,在他二十八年的歲月裏,他一直都是孤獨的度過,他不明白霍一清為什麽看起來在生氣。 他從來不需要去討好任何人,或者在乎任何人的感受。 他隻需要發布命令,然後讓他人聽從就可以了。 霍一清的出現是個意外。 “累了嗎?要不然先休息?”沈凜想了想覺得霍一清還是個孩子,自己應該讓著他一點,於是主動說。 霍一清卻覺得好笑,為什麽這個人現在還是一副溫柔至極的樣子,就是這種溫柔才讓人忍不住為他做任何事。 沈凜見他還是不動,拿出以前命令他的架勢,沉聲道:“別鬧了。” 霍一清詫異地看著他。 “你讓我……別鬧了?” 沈凜也覺得這句話有些不對,於是說:“你先進來。” 霍一清卻沒動,他看著沈凜,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 “沈凜,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他覺得這語氣苦情得像電視劇的女主角,自己都不忍不住想唾棄。 沈凜被他弄得居然也難以控製情緒,為什麽這個時候還在問這種問題,“你說是什麽?我和你注冊結婚,我留遺囑把所有東西都給你,你說是什麽?” 霍一清不為所動,問:“對你來說,最重要的到底是什麽?你告訴我,沈凜。” 沈凜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奇怪地看著他。 霍一清說:“我告訴你,曾經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我的家人,我的母親我的弟弟,為了他們要我做什麽都可以。現在多加了一個你,也許沒有人會把愛情看得比自己還重,人永遠都愛自己。沈凜你也是一樣,但是我霍一清可以告訴你,我不是。我可以為了你沈凜,放棄自己所有的一切。” “也許你會說,我本來就沒擁有過些什麽,當然可以隨意放棄。就算是這樣,我這個一無所有的人也會有真心。你真的有喜歡過我嗎?就算養一個動物,它也是會傷心的啊。” 沈凜看著霍一清的情緒漸漸失控,越來越激動。覺得似乎有什麽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之外,“你冷靜一點,一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想抱住霍一清卻被霍一清掙開,“那是怎樣?!” 沈凜扯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下來,到與自己眼睛平齊的高度,“你看著我,霍一清,看著我。” 霍一清對上沈凜深邃的眼睛,裏麵似乎有無窮無盡的話要說。 他一直以為沈凜是無情的冷血的,卻不知道他的眼睛裏也有那麽多的感情。 沈凜感覺到霍一清冷靜下來了一些。 一隻手把他的頭壓下來,和他冰冷的嘴唇相貼。 碰到沈凜嘴唇的那一刻,霍一清就知道自己輸了,他還是喜歡沈凜,不管他做了什麽。 明明還是想念他的。 在靈堂,在監獄,在哪裏都無時無刻地在想著他。 沈凜隻是貼著他的嘴唇,沒有真正的吻。他的眼睛始終和霍一清對視著,霍一清的氣力慢慢沒有了,也安靜了下來。 沈凜鬆開了他,讓他坐在玄關處的凳子上。然後彎下來身子把霍一清的鞋子脫下來,霍一清站了一個晚上,腳上磨出一個淺淺的泡。 碰到沈凜的手的時候,霍一清忍不住往回縮了一下。 沈凜把他的腳抓住,然後塞到棉拖鞋裏。 把這些都做完之後,沈凜重新坐好,推著輪椅往臥室走去。 霍一清突然站起來,攔到沈凜的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