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慕容睿回答道:「當初本來是設定好,讓翎霜充當我的劍僮,然後藉著比武招親大會的名義混入唐莊,再伺機殺了唐應傑報仇,誰知……」


    「人算不如天算啊!」蕭逸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之後說道:「難怪翎霜的運途會有如此大的變化,超乎我原先預計的情形。那麽…… 翎霜是否已經現出真實身分了呢?」


    「其實應該還沒有。」慕容睿想了想之後說道:「因為我們進入唐莊的時間並不長,在整個唐莊中隻有小姐唐文嫻、以及總教頭劉奉先知道我們真實的身分而已,可是他們二人已經離開唐莊,至他處生活去了,所以——」


    「原來如此。」逸寒點點頭說道:「這樣一來,你們是還會回到唐莊中吧畢竟你們現在逃跑,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而且你既已得招親大會之頭魁的話,不就是唐文嫻的夫婿、唐應傑的半子了嗎?怎麽會讓唐文嫻和劉奉先私離唐莊?」


    「不!」慕容睿斷然說道:「當初我會去參加比武招親大會,乃是為了要混入唐莊,熟悉它的地緣、人事,並非是真要娶唐文嫻。而唐文嫻和劉奉先二人原本就已情投意合,成全他們也可謂是一樁美事。」


    「是嗎?」逸寒富含深意的表情看著慕容睿,「你真是為了探查唐莊的事情,所以才會帶著翎霜前往唐莊嗎?那麽你體內為何會有著翎霜體內的藥力呢?」


    「我……」慕容睿一時無言以對。「世伯……當時是——」


    「其實你無需說明我也明白。」逸寒笑著說道:「當我運勁幫你驅毒的時候,我便發覺到你體內有著沈香丸的藥力。這是當初我調配給翎霜所使用的藥丸子,怎麽可能會出現在你的體內呢?原因隻有一個。」


    「那時我是被藥力給製住了。」慕容睿趕忙辯解道:「所以我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並沒有什麽印象。請您相信我,我並非有意要對翎霜姑娘——」


    「這我清楚。」逸寒拍拍他的肩說道:「你無需如此緊張,我又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在怕什麽呢?」


    「沒有!」慕容睿低頭說道:「隻是小侄做出此等混事,所以心中對翎霜姑娘感到不安,而且翎霜姑娘也因此事而對小侄十分不諒解,其實小侄也明白無法求得她的原諒,但是……」


    「我們至沁心亭中泡茶去吧!」逸寒笑著說道:「你再慢慢地將此事說明給我聽吧!」


    「呃……是。」慕容睿應承著,便和蕭逸寒一同前往沁心亭去了。


    而在密室中的翎霜,正在接受蕭柔雲的細心照料。柔雲將藥丹以及雪蓮水按照蕭逸寒的吩咐送入翎霜的口中之後,為了讓翎霜早些醒來,她將自己本身所剩不多的功力移入翎霜的體內,以加速她體內氣血的運行,並加強其本身的造血功能,以補回其流失過多的血量。


    當釋還丹的功效發揮之後,翎霜的傷口也漸漸地愈合了,而雪蓮水加上原本就存在於翎霜體內的沈香丸藥效也迅速的幫助她恢複體力。


    「終於完成了!」柔雲見到躺在冰晶床上的翎霜臉色漸漸恢複之後,放心的鬆了一口氣。「這次總算沒有出差錯,相信翎霜等會兒就會醒過來了。」果真如同柔雲所料的一般,翎霜過沒多久便清醒了過來。


    「咦?我——」翎霜一醒來的時候,便見到自己躺在一處冰涼無比的冰晶床上,而且所在之處似乎是一間密室,一時間她也不知這是何地。「這是什麽地方呢?」


    「這裏是翠環山啊!」柔雲見她一臉疑惑的樣子,便對她解釋道:「你不是要求外麵那小夥子將你送回來嗎?怎麽?連自己住了多年的地方都不認得了?」


    「 你——師姑!」翎霜一見這說話之人分明是柔雲師姑,那麽這兒真的是翠環山了!「你怎麽會——」


    「難道我不能來探視大哥嗎?」柔雲笑著說道:「莫非翠環山隻準大哥的徒兒進出而不許親妹妹來嗎?」


    「翎霜不是這個意思!」此時的她在自家人的麵前,便稱呼自己的本名了,何須再對自家人以陌生的名號相稱呢?


    「我也隻是和你開開玩笑罷了!」柔雲輕笑著,逗逗這名乖巧的師侄可也真好玩呢!瞧她那認真的模樣真是令人又愛又憐的。不過開玩笑歸開玩笑,正事倒也是要辦辦的。「翎霜師侄,我有個疑問,不得不提出來;請你老實回答我!」


    「翎霜所知之事,絕不敢欺瞞師姑。」翎霜回答著。「但不知師姑您的疑問為何呢?」


    「那便是——」柔雲問道:「你和那位公子究竟是什麽關係呢?」


    「這……師姑為何有此一問?」翎霜低著頭小聲地說。


    「因為有件事關於你終身的事情。」柔雲解釋道:「所以,希望你能老實回答我。」


    「我……我們隻不過是同往唐莊的……朋友罷了!」翎霜一想到那晚「 失常」的表現,臉便又紅了起來。「沒有什麽關係。」


    「哦?事情真有如此簡單嗎?」柔雲疑惑的問道:「翎霜,你別想騙師姑了,方才我在為你療傷的過程中,便發現到你並非是處子之身了,而最有嫌疑的人便是那名小夥子。可是你現在卻告訴我你們沒有什麽關係,這實令人難以相信。」


    「師姑!」翎霜臉色更紅了,「 我……那是因為……一場突發的意外,所以我們才會……「」是什麽意外呢?「柔雲緊繃著一張臉兒說:「像你這般守禮的人,我相信絕不是你去引誘他吧!如果他真的喜歡你,自可以名媒正娶,何須先行占有你呢?」


    「那是……我……」翎霜小聲地說道:「我隻不過是幫他解除春藥之毒的人罷了!根本就不是他喜歡我啊!請師姑您就別再追問了好嗎?」說到這兒,翎霜不由得悲從中來,眼淚也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什麽?」柔雲聽完翎霜的話之後,一把怒火從中燒來。「你清清白白的一名女孩子家,他竟然……竟然利用你……」


    「師姑——」翎霜哭著說:「我求求您,別將這事告知師父,我不希望他老人家再為我擔心了。」


    「這怎麽行?」柔雲斷然地說道:「當初是他要你去找這小夥子的,現在出事了,大哥自然要負起全部的責任!」


    「師姑……」翎霜苦苦地哀求道:「這事難道可以宣之於口嗎?就算是翎霜的請求,求求師姑您別去通知師父好嗎?他老人家已經為我做這麽多事了,我實不願意再令他煩心。」


    「你……」柔雲見到翎霜哭成這副德行,她怎麽狠得下心再去傷害她呢?「好好!我不去告訴大哥便是了。你的傷才剛好,千萬別又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促使傷口再度裂開了。」


    「是!」翎霜低低地說道。


    「你先躺下休息吧!」柔雲扶著翎霜躺下之後說:「我到外麵為你準備一些點心吧!瞧你都瘦成這樣了,才下山不過數周便成了這副模樣,你叫我怎麽忍心呢?」


    「多謝師姑關心!」翎霜躺在冰晶床上看著離開密室的師姑,她心中對這位從自己剛來到翠環山之時便極為照顧自己的師姑,甚為感激。方才見到她那模樣,翎霜心中有著無限的感動,這位小師姑就好像是自己的親人一般,無微不至的關心著她。當她知道慕容睿……


    一想起慕容睿,她的心上的痛苦便又增加了幾分;雖然他曾經為當時所犯下的錯事再三的解釋,但是翎霜卻沒有辦法再度相信他。自己的確是有幾分喜歡這位風采翩翩的小王爺,但是她也清楚地明白著,她和慕容睿是絕對不會有結局的!他們之間的關係隻到消滅唐應傑為止,而後……便不會再有下文了。


    所以翎霜對於慕容睿的態度一直是若即若離,她不敢讓自己陷的太深,她怕一旦動了真感情的話,日後她會無法收拾那已經放出的情感。她怕自己真會如同對文嫻小姐所說的那個故事一般……


    想著想著,翎霜覺得甚為疲累。


    「睡一會兒吧!」翎霜低聲的自語著:「反正自從離開翠環山以來,都沒有好好的睡上一覺了。」也許真的是疲累不堪的緣故吧!翎霜過了沒多久便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她彷佛聽到門外有人爭吵的聲音,才又突地醒了過來。走到門邊一看,是師姑和慕容睿,他們正站在密室的門口大吵著——哦不!是師姑正在罵他。


    「……你說這是什麽意思」蕭柔雲很生氣的說道:「就隻是一句對不起便可以將一切的過錯推得一幹二淨了嗎?」


    「我……當時我是在沒有意識的情形下……」慕容睿重複著自已的辯詞:「所以才會做出那等錯事來的。」


    「你少胡說了!」柔雲很生氣的說道:「你自己犯下的過錯,為什麽不敢承擔呢?就算你當時是中毒好了!你也實不應該叫翎霜來為你解毒吧!」


    「當時我……」慕容睿歉然地說道:「曾經要翎霜姑娘離開廂房的,但是後來不知為何,翎霜姑娘並沒有離開。而且……過了不久之後,我便沒有意識了。」


    「你這麽說不覺得太過分了嗎?」柔雲火氣上升的質問道:「你這個意思不就是說,是翎霜自己找麻煩的!是她自個兒自願為你解毒的囉!」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慕容睿搖頭否認道:「我隻是……我隻能告訴您,當時我對我的所作所為沒有辦法控製,而且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麽了?一切都是等到天明之時,我才發覺到我犯下了天大的錯誤,而且同時我也發覺到自己身上的毒素已經減輕一半了。」待在密室內的翎霜聽到這兒的時候,她整個人便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掩麵哭泣著。是啊!自己真的隻是慕容睿眼中的一名可以幫他解毒的工具罷了!


    「是嗎?」柔雲冷笑著說道:「為了你自己一時的痛苦,竟然要斷送翎霜一生的幸福,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看你這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可真不知騙了多少女子了!」


    「我……」慕容睿紅著臉說道:「請前輩聽我解釋吧……」


    「沒有必要!」柔雲搖手說道:「你現在立刻消失在我的眼前,我不希望再見到你,否則我不知何時會忍不住的殺掉你,為我那可憐的師侄報仇。」


    「那麽……」慕容睿望著密室,「請前輩讓我一探翎霜姑娘吧!畢竟她是為了救我所以才會受傷的。」


    「 你……你說什麽」柔雲一聽到翎霜之所以受傷也是慕容睿的緣故,她氣得頭都快炸了。「你這臭小子啊!你到底要傷害翎霜多深你才會高興呢?」


    「我……」慕容睿低頭說道:「這純粹是一場意外。」


    「又是意外!」柔雲氣昏了,她作勢欲打慕容睿時卻被逸寒給擋了下來。「大哥!你讓開,讓我打打這個混小子!否則我將你視為共犯,連你一塊打!」


    「柔雲!」逸寒苦笑著說道:「你一個女人,怎麽可能打得過一名武功不弱的男子呢?更何況翎霜的情況如何,讓他看看也無妨啊!畢竟他們也已經是名無實存的……夫妻了。」師父他知道了翎霜在室內聽到外頭的對話,她心上撲通的跳了一下,這下該如何是好?


    「大哥!」柔雲不置信的睜大眼睛說道:「你說這是什麽話?當初要不是你要翎霜去找這小子的話,翎霜會受到今天這般的苦刑嗎?說不定她還是翠環山中快樂的紫翎君呢!」


    「唉——我並不知道事情會演變得超乎我的想像!」逸寒歎了口氣,「隻能說這一切都是翎霜的命啊!我是沒有辦法和天爭的。」命嗎翎霜在室內想著。是吧!也許自己命中注定是悲劇開始、悲劇收場的;否則為何整個歐陽山莊的人隻剩自己,如今孤苦無依的活在世上。為何自己會遭受到如此的折磨?也許這真的是命運的捉弄。它讓自己這半生以來,受盡了悲歡離合;嚐盡了屢次失落最珍貴東西的痛楚:先是家人、親友;再來是自己視之為第二生命的……這真是命吧!


    「大哥你!」柔雲將注意力轉移至逸寒的身上,正準備要對他發火的時候,翎霜微弱的聲音自密室中傳來。


    「師姑!請你別再為了我責備慕容公子了。」翎霜的聲音極為微弱,聽得出她的元氣尚未完全恢複,她勉強的打起元氣來說道:「這一切的麻煩都是我自己招惹來的,和慕容公子無關,就請師姑你暫息怒氣吧!」


    「翎霜!」柔雲顧不得逸寒和慕容睿,衝進密室中,隻見勉強攀扶在門邊那氣息微弱的歐陽翎霜。「你為什麽不在床上好好休養呢?你的傷口才剛愈合而已,你便起身來亂跑,你不想要命了嗎?」逸寒和慕容睿相視一眼之後,也隨之進入密室中探視。


    「翎霜姑娘——」慕容睿一進門就見到連站都站不穩的歐陽翎霜,也見到她當初為了救自己一命而冒死以身阻擋劉奉先那一劍而在肩上留下的一道深長的血痕,看來十分清楚而且嚇人。


    「師姑——」翎霜看了一眼慕容睿之後,轉向柔雲無力的說道:「慕容公子說的沒有錯,這一切都是翎霜自己惹上的麻煩。當初為免劉奉先和慕容公子兩敗俱傷,所以我才會出此下策,以身擋劍。請師姑別再責怪公子了!」


    「瞧你現在這副德行!」柔雲將翎霜扶回冰晶床上,以責怪的語氣說道:「連自己的小命都快要不保了,你又何苦去理這個混小子的死活呢?莫非你忘了自己的身子原本就不好了嗎?還以身擋劍!幸虧大哥身上有可以續命的藥丹,否則你便要到黃泉路上和你那些家人聚合了。」


    「其實——」翎霜若有所思地低聲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倒希望我真的能到黃泉路上和家人相會呢!」


    「翎霜姑娘——」慕容睿見到翎霜一副萬念俱灰的表情,他心如刀割般的心痛不已。


    「翎霜!」柔雲萬萬沒料到向來堅強的翎霜竟然會口出此言。「你瘋了嗎?螻蟻尚苟且偷生,更何況你是人呢?怎麽可以有這種輕生的念頭,以後我不允許你再心萌此念!知道嗎?況且你不是還要向唐應傑討回歐陽山莊的血債嗎?唐應傑還活的好好的,你怎麽可以就此死去呢?」


    「師姑。」翎霜仰天苦笑,「我覺得當初我的想法太過於天真了,原本我以為隻要殺了唐應傑,我歐陽山莊的血仇便可以終了。但是如今……就算殺了他,也是換不回我珍貴的東西啊!」


    「翎霜——」柔雲見到翎霜這副模樣,既心疼又痛心。「你為什麽會這樣想呢?」


    「師姑!」翎霜眼神飄忽不定的望向遠方說道:「你知道嗎?當初我初來到翠環山的時候,就屬您對我最好了,在您的身上我那失去親人的傷痛都化為無形,您就好像是我的親人一般。我真的好喜歡和您在一起,希望我們來生可以做真正的親人。」


    「你別說這種傻話!」柔雲心疼地說道:「我們現在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嗎?你別胡思亂想了,好好地養傷要緊。」


    「師姑,請您就別再為我的事情費心了。」翎霜低聲的說道:「 翎霜自己很清楚,自己外表的傷是好了,但是那內心的傷痛是如何也治不好,這也許就是我的宿命吧!任何人也沒有辦法改變的一場宿命!」


    「翎霜你……」柔雲首次見到翎霜如此的沒有生氣,彷佛就如同是失去了生命的重心一般,毫無求生意念。


    逸寒看了慕容睿一眼之後說道:「我相信你們兩個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說完他拉著柔雲便要離開密室。


    「大哥!」柔雲甩開逸寒的手,「為什麽我們要離開呢?如果這小夥子趁我們不在的時候,對翎霜做出什麽……」


    「放心吧!」逸寒笑著說道:「我相信慕容公子應該不會犯下同樣的錯誤才是!否則我會即刻就地處決他。走吧!」柔雲被逸寒半拉半扯的拉出了密室,整間密室中隻剩下歐陽翎霜和慕容睿二人靜靜地待著。


    「翎霜姑娘——」慕容睿小心的向前探視歐陽翎霜,「你……你不應該有這等宿命論的想法啊!當初在悅來客棧初次相見之時,你並不是這等懦弱的人,為何今天你……」


    「慕容公子!」翎霜回神過來對慕容睿說道:「師父他已經幫你解除你體內的毒素了吧?」


    「這……是的。」慕容睿點頭,「這便是你要求我送你回翠環山的主因嗎?」


    「你說對了一半。」翎霜笑著說道:「讓師父為你解毒是原因之一,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想回到翠環山來,不想再卷入江湖的風波了!我希望能在這兒度過我平靜的一生。」


    「你……」慕容睿聽完翎霜的話忙說道:「莫非你不想要報仇了嗎?你想放過唐應傑嗎?他害得你這般苦啊!」


    「自從文嫻小姐和我那席話談下來之後——」翎霜回想著說道:「我想了好久,其實她說的也沒錯,縱使我殺了唐應傑那又如何?就算我那麽做,因他而失去的那些在我生命中最珍貴的人、事、物就回得來嗎?不可能的!報仇隻會增加我自己本身的痛苦罷了!就如同我現在……」


    「翎霜姑娘!」慕容睿想要進前安慰翎霜的時候,又想到方才逸寒那語帶雙關的話,他不敢造次,便又再度退了回來。


    「慕容公子——請回吧!」翎霜對慕容睿說道:「這些日子來,我累您不少,請恕歐陽翎霜拖累您了。原本你我的關係便是起始於唐莊之仇而終於唐應傑之亡。但是,自現在開始,你就當做不曾發生過這些事情吧!」


    「如果……」慕容睿小心的說道:「我們之間沒有……的話,我們的關係的確隻有至此為止。可是如今——你是我的!我不能這樣放你獨自一人在翠環山中。而且我和唐應傑之間沒這麽簡單就結束的!」


    「慕容公子——」翎霜轉身說道:「你這是何苦呢?」


    「因為我喜歡你啊!」慕容睿再次表白著:「為什麽我總覺得你離我好遠呢?為何你就是不讓我保護你呢?」


    「公子……」翎霜低著頭,「我僅是你萬千的紅粉知己中的過空之雁,實不配您蒼穹之心。過了一段時日之後,你便會忘記曾經有歐陽翎霜或紫翎君這個人了!所以,你還是離開翠環山吧!而且請你也別去找唐應傑了。反正善惡到頭終有報,我相信他逍遙不了多久的,請你別管這事了,回靖南王府做你的小王爺吧!」


    「不!我慕容睿一心決定要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半途而廢的。唐應傑不僅和你有著滅門之仇,我自己也要和他清算一下他對我下毒的舊帳了。」


    「公子——算了!」翎霜小聲說道:「你身上的毒素如今已經讓師父為你解開了,你又何必和唐應傑一般計較。不要自投羅網好嗎?」


    「你關心我的安危嗎?」慕容睿有些欣喜的問道:「你是否會為我擔心呢?否則你為何一直要我別到唐莊去。」


    「都有吧!」翎霜淡然一笑,「因為畢竟我已經對任何人都沒有什麽恨意了,所以對我而言,我希望大家都不要再殘殺下去了,不管是你還是……唐應傑。」


    「為何呢?」 慕容睿疑惑的問道:「你難道真的想就這樣放過那個小人嗎?這樣一來,你多年的憤恨之情,真的可以就此付之一笑嗎?」


    「我……」翎霜顧左右而言它:「不管怎麽樣,我還是覺得請公子你回到靖南王府去吧!」


    「我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慕容睿扳過翎霜的身子來,「而不是一味的閃躲我!告訴我,你是否真的要放棄報仇呢?」


    「嗯……是真的。」翎霜絕然肯定的說道:「我是真的不想再找唐應傑報仇了,原因無他,隻因為那是陳年往事了,人不應該永遠的沉溺於過去的悲傷中才是,我應該為自己往後的路著想才是正途。」


    「是嗎?」慕容睿總覺得翎霜似乎沒有將真心話說出來。「那麽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呢?真的要留在翠環山中度過一生?」


    「是的!」翎霜笑得粲然,但是卻隱含著莫名的悲傷。「天下之大已無我容身之處,這翠環山便是我最初而且是最終的歸宿。除了此地之外,我已別無生存的空間了。」


    「翎霜姑娘!」慕容睿深情的望著翎霜,「誰說你除了此地別無立足之地了呢?至少我就不這麽覺得。」


    「公子的意思是——」翎霜不甚明白慕容睿話中之意。


    「我希望你跟我回去麵見我爹娘!」慕容睿對翎霜說道:「我要將你介紹給我的雙親知道,然後娶你過門。」


    「那是不可能的。」翎霜想也不想地便回絕了。「如果慕容公子是為了那晚的事情而心生愧疚的話,大可無需如此做;方才翎霜便已經告知師姑,那些事情全是我自己命中注定,和公子無關。所以您也就無需如此費神了。」


    「我不是因為愧疚才——」慕容睿急著辯解。


    「那就更不用談了!」翎霜打斷慕容睿的話,「由於翎霜重創方愈,現下覺得很是疲乏,請公子離開吧!」


    「我……好吧!」慕容睿無奈的退出了密室,結束了和歐陽翎霜的「無結果」長談。


    「慕容公子——」翎霜淚眼盈眶的望著慕容睿離去的身影,小聲的說道:「如果來生我們有緣的話,真希望能和你再續今生未了之情。」翎霜悄悄地起身,打開密室的秘密通道,偷偷地遁離了翠環山。


    「慕容賢侄,你們談得如何了?」逸寒一見到慕容睿自密室中出來時一臉沮喪的表情,忍不住問道。「是不是沒有辦法勸動翎霜呢?」


    「是的。」慕容睿無精打采的說道:「翎霜姑娘她完全聽不進我所說的話,她執意要放棄找唐應傑報仇的機會,這……這實在是不合常理啊!她被唐應傑害得這般苦,為何會在這節骨眼上打退堂鼓呢?而且她還要我……」


    「回王府去當你的小王爺去。」逸寒笑著替慕容睿接口說道:「其實我早就料到翎霜會這麽說了,不過——啊!糟了!」逸寒話才說到一半,他突然想到翎霜這異常的言行有問題,急忙衝入密室一看已經不見人影了!歐陽翎霜已經不在密室中了!


    「大哥!你怎麽了?」柔雲見到逸寒的臉色大變,也跟著進來瞧瞧。「咦?翎霜這小妮子呢?她不是還沒有恢複元氣嗎?而且我們都一直守在門外,她是如何離開的?」


    「慢了一步!」逸寒跺腳悔恨道:「我忘了翎霜知道這個密室的通道,她一定是故意要支開你,然後自己一人前往唐莊。」


    「什麽」慕容睿一聽見翎霜自己已單槍匹馬的前去唐莊,心上不免一驚。「她自己一個人?而且又是病體初愈的弱女子,怎麽可能敵得過唐應傑呢?」


    「快!趁現在還來得及!」逸寒急促的對慕容睿說道:「我必須立刻前往唐莊阻止翎霜做傻事,就請賢侄你盡速回王府去調派幾名武功高強的人,我們再到唐莊中會合吧!」


    「是的!」慕容睿話一說完,便立即離開翠環山了。


    「柔雲,翠環山暫時就煩請你看守了!」逸寒交代著她:「在我還沒有回來之前,千萬記住不可讓人擅入翠環山,懂嗎?」


    「放心吧!大哥!」柔雲笑著說道:「我不是當初的那個小女孩了,我知道該如何做的!希望大哥此去可化險為夷。」


    「嗯!」逸寒交代完畢便不再停留,急急趕下山去了。


    「上天保佑!」柔雲雙手合十的祈禱著:「希望翎霜不會做出傻事來,也希望大哥能平安無事地歸來。」


    歐陽翎霜自離開翠環山地帶之後,便急急地往唐莊而去;但是因為她的病體尚未調養好,所以行動起來甚為吃力。


    到了市集的時候,翎霜買了一匹馬以加快速度。她驅使著這匹馬兒,馬不停蹄的趕路,經過了一下午的奔馳,便抵達了目的地——唐莊。


    「來者何人?」唐莊門口的守衛見到一名女子騎著馬兒往山莊的方向衝來,不禁喝問道:「你可知此處是什麽地方嗎?」


    「我知道!這是一群無恥之徒所住之處!所以——看毒針!」翎霜不想和這些嘍囉多談,她采速戰速決的方式,毫不遲疑的取出暗藏於腰際間的二根毒針,疾速的、不偏不倚地射向二名守衛。


    這二名守衛被這毒針射中之後,立即毒發昏迷了。但是在一名守衛倒下時,用他手中的長劍撞擊吊在門邊的警鍾,那鍾聲宏亮無比,但是,對翎霜而言這可是奪命的鍾聲。


    翎霜擺平了這二名守衛之後,便直驅著馬匹,衝進了唐莊中,要找唐應傑算算十年前的舊帳。


    「有敵人侵入!」在翎霜衝入莊中的同時,聽到警鍾聲的眾莊人也趕到了,他們將翎霜團團地圍在中央。「你是何人?為何擅闖進我唐莊?」


    「你們別管我是誰!」翎霜下馬來獨自麵對數十人而麵不改色。「去叫唐應傑出來見我!」


    「你以為你算什麽!」眾人吆喝道:「憑什麽說要見我們莊主呢?」


    「哦,原來是你啊!」就在翎霜和眾人對峙著的時候,唐文蔚也出現在眾人之中了。「現在我應該稱呼你紫翎姑娘呢?還是紫翎君呢?」


    「都不對!」徐銳插口說道:「她的真實身分是歐陽山莊的那名幸存者——歐陽翎霜。」


    「什麽」文蔚訝異的看著徐銳,「你說這位姑娘便是那個爹爹尋找了十年的歐陽翎霜」


    「沒錯!」徐銳肯定的說道:「 她腰際間的佩飾便說明了一切,原本我就覺得奇怪,中了我獨門配藥的孫凱為何會沒事!原來就是有你這名佳人陪在他身邊,和他……」


    「夠了!」翎霜不願意提及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是歐陽翎霜沒錯,現在你可以叫唐應傑出來見我了吧!我要和他算清楚歐陽山莊數十條人命的舊帳。」


    「就憑你?」徐銳偏過頭去說道:「你要如何報仇呢?別說是我們莊主了,你連這群小小的侍衛搞不好都打不贏。」


    「你別小看我的能力!」翎霜眼睛充滿了血絲,「如果你執意不讓我見唐應傑,我就算是要將這整個唐莊給翻過來,我也要找到他。」


    「那你就試試看好了!來人啊!上!誰要是能捉到這名姑娘的話,賞銀百兩。」徐銳一聲令下,再加上百兩銀子實是誘人,眾侍衛無不使出混身解數,要將這歐陽翎霜給捉到手。


    翎霜雖然沒有真正習過武藝,但是她發針的功夫可是頗為到家,隻聽到「刷刷」之聲不絕於耳,翎霜纖手一揚,前後不過數刻鍾的時間,眾侍衛倒了一半。


    「喲!這娘們挺夠味的!」文蔚笑著說道:「真是我喜愛的類型。徐先生,將這個功勞讓給我吧!」


    「是!少爺!」徐銳恭敬的回答著,其實他想不答應也不行,自己的手下已經有一半的人倒在地上申吟,能不答應嗎?他一揮手,原本圍在翎霜身邊的侍衛們全部退開了。


    翎霜發覺到侍衛們突然退開,以為徐銳已經屈服了。她開口問著徐銳:「你是不是願意帶我去見唐應傑了!」


    「見我爹?不!」文蔚緩緩的步向翎霜,「是要你來陪我玩一玩而已。」


    「你——」翎霜見到唐文蔚的模樣時,她心上一驚;這唐文蔚身上毫無弱點,自己要如何下針才可以成功呢?


    「你怎麽不發針呢?」文蔚笑著說道:「你不是以銀針傷了很多人了嗎?怎麽不敢對我發招呢?是不是舍不得傷了我啊!」


    「你——無恥之徒!」翎霜決意賭賭看,她取出懷中的銀針,手掌翻轉,先做個假動作試圖騙唐文蔚閃躲,然後她再將腰際間所有的銀針疾射而出……


    「想騙我?」文蔚笑了起來,他運勁將自己體內的陰柔之氣聚於掌中,然後再把向自己疾飛而來的銀針收於這股氣勁下,一下子的功夫,便將翎霜所射來的數根銀針盡數納於掌中。


    「沒有銀針我看你還如何?」文蔚奸笑著靠近歐陽翎霜。


    「你別過來哦!」翎霜和他僵持著,試圖延緩唐文蔚的腳步,而她手中則是暗暗地握住了一樣東西,準備蓄勢待發!原來當翎霜發現到銀針無效之後,她取出了翠玉笛來,準備當唐文蔚靠近自己的時候,拔出裏頭的劍來,刺殺唐文蔚。


    「如果我過來了又怎麽樣呢?」不知道唐文蔚是否察覺到了翎霜的用心,他以極速的輕功落至翎霜的身後,並點了她的穴,使她無法使用翠玉笛。「沒有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武器啊!」文蔚將翠玉笛自翎霜手中奪了過來,仔細的端詳著。「原本我還以為這隻是吹奏音樂的普通笛子罷了呢!沒有想到它裏麵竟然還隱藏著這樣的玄機。」武器被奪、行動被控製;而翎霜則隻能忿忿地罵著:「唐文蔚你這個無恥、卑鄙、下流的爛東西,你點我穴道做什麽還不快點放開我!」


    「放開你?」 文蔚靠近翎霜在她耳邊嗬著氣說道:「你以為我是笨蛋!放了你,然後再讓你拿這把笛子來殺我嗎?」


    「你——」翎霜繼續罵道:「你這可惡的下流胚子!」


    「你盡管罵好了!」文蔚笑著說道:「再過不久,你便會成為我的新娘了,人家說「打是情、罵是愛。」,沒想到你是這般熱情如火的人。」


    「你胡說些什麽!」翎霜被唐文蔚嚇了一跳。「什麽新娘?」


    「我已年屆適婚年齡了啊!」文蔚笑得更是開心了,他對著翎霜說道:「自從那日於悅來客棧中見了姑娘之後,我便一直無法對姑娘忘懷,沒有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我當然是受之無愧啊!我現在就去稟明爹親,讓你和我今夜就同入洞房。」


    「你——」翎霜恨恨地說道:「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嫁給你。」她說罷便欲咬舌自盡。但是唐文蔚早料到她有此一著,搶先一步將她敲昏了——


    「哈哈哈!你想找死!」文蔚抱起歐陽翎霜開懷的笑著說道:「我怎麽可能忍心自己的如花美眷就這般的香消玉殞呢?不嫁給我是嗎?日後我會讓你快活地連離開我都舍不得。」


    「少爺,」徐銳躬身說道:「這名女子留在莊中對莊主不利啊!還是早些將她——」


    「少說廢話!」文蔚斥責著徐銳,「過了今宵,她便是我唐文蔚的第一夫人,誰動她,我就對誰不客氣!連你也不例外,懂了嗎?」


    「 這……可是莊主那邊?」徐銳為難的說道:「如果不將歐陽翎霜的身分來曆告知,那麽莊主不就——」


    「哼!反正那老不死享福夠了!」文蔚說道:「就別管他的死活了!橫豎以後唐莊還是由我執掌的,你聽我的準沒錯!」


    靖南王府議事廳當歐陽翎霜正身陷於唐莊中危急的時候,慕容睿卻被阻撓於靖南王府中,無法抽身離開王府。


    「睿兒!你考慮一下娘的話好嗎?」靖南王夫人苦口婆心的勸著兒子。「你想想我和你爹就隻有你這麽一個兒子,而定南王的年紀比你爹還要小,他的孫子都已經那般大了,而你呢,連一個交往的對象都沒有!你想想這樣對得起慕容家的列祖列宗嗎?」


    「娘——」慕容睿心中焦急得很,可是父親說過此事絕不可讓母親知情,所以他也不敢擅作主張的將自己真正焦慮的原因告知娘親,但是母親現在竟然要他到洛陽去迎接柳家千金,這簡直是為難他嘛!翎霜現下不知道怎樣了,自己哪來那種閑情逸致去接別的女子呢?「孩兒現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去,有什麽事情等孩兒回來再處理好嗎?」


    「這不成!」慕容夫人拒絕慕容睿的請求,「你每次都給我來這招,等到你的事辦完之後,又加上你父王的事情,你永遠也沒有辦完事情的時候。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你溜掉了!」


    「娘親,孩兒此次真的不會逃跑了!」慕容睿幾近哀求的說道:「孩兒要去救一名很重要的人,如果遲了的話,孩兒會愧疚終生的,請娘親讓孩兒去吧!」


    「什麽很重要的人?」慕容夫人不願意放行,她一定要追問到底,何時寶貝兒子也有了「重要的人」了呢?「你不將事情說清楚,就別想我會放行!」


    「娘——」慕容睿無奈的說道:「好吧!孩兒告訴您真話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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