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不是感情充沛的內心戲,要靠語言來講解,不太方便。 他掀起眼皮,瞅了眼坐在對麵的季歸鶴,招了招手,拍拍自己的大腿:“坐上來。” 季歸鶴默然了一瞬:“……嗯?” 沈棠嘖了聲:“給你演示。配合一下。” 季歸鶴瞅了瞅他的細胳膊細腿,稍微躊躇了下,依言輕輕坐進他懷裏,生怕壓壞了他。靠近時,仿佛清甜的雪水混雜梅香的氣息撲麵而來,季歸鶴有些魂不守舍, 幸而沈棠隻是看著單薄,其實並沒有那麽瘦弱。演戲需要充足的體力,他也經常健身,為了保持身材,也為鍛煉身體。 曾經還想鍛煉出一身腱子肉,被徐臨二話不說直接否決了。 沈棠沒發現季歸鶴人模人樣下的小九九,心無旁騖地摟住他的腰,沒忍住捏了一下,才開始示範。 那張冷淡的麵容忽然變得風流恣意,長長的睫毛下,淺淡的眸色也似有深情。季歸鶴坐在他腿上,比他高得多,他勾著他的後頸,迫使他低下頭,與自己靠近。 越來越近。 季歸鶴眸色幽暗,放輕了呼吸。 太近了。 小美人的臉近在咫尺,眉眼間是昳麗的笑意,吐息溫熱,香甜的果香幽微:“美人兒,同本侯爺回府如何?” 向來清朗的聲音刻意壓低,字字含情,聽得季歸鶴心尖微麻,輕嘶了口氣。 好像還不夠,他想……再靠近一點。 “怎麽不說話?”沈棠將頭埋在他的頸側,耳鬢廝磨般,說話時,嘴唇若有若無地擦過他的脖頸,呢喃似的蠱惑,“你若肯,本侯爺擇日便贖你身,八抬大轎抬你回侯府,將你捧在心尖上,誰敢不同意。” 季歸鶴呼吸一沉,闔了闔眼,忽然逮住他那隻亂摸的手,順勢抓緊他的手臂。 沈棠還在“調戲美人”,腰上猝然一緊,眼前也花了花。下一瞬,兩人扮演的角色顛倒,他坐進了季歸鶴懷裏。 溫熱的大手順著耳廓,緩緩滑到他的後頸,腰肢也被扣住,沉沉地往麵前的人懷裏壓。 那雙漆黑的眸子近在咫尺,聲音磁性低沉,緩緩說話時,別有幾分情深。 同樣的姿勢,相似的台詞。 季歸鶴盯著他:“美人兒,同本侯爺回府如何?” 比起沈棠,他那種玩世不恭的氣質渾然天成,也多了幾分強勢。 更像個真正的風流小侯爺。 沈棠心想你這不是挺行的,調情不是演得挺好。 正走神,下頷忽而被擒住,迫使兩人的距離再度接近。 額頭相抵,溫熱的呼吸交融,眸底似乎隻有彼此,薄唇一線相隔。 “你若允了……”季歸鶴頓了頓,輕輕一笑,“本侯爺便與你,朝朝暮暮。” 空氣裏浮動著某種熱烈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沈棠耳根發熱,恍惚了一下,幾乎真要以為麵前的是多情的小侯爺,在對他掏心掏肺。他啞了啞,掙開季歸鶴的手,往後仰了仰,挑起季歸鶴的下頷,眯起眼:“當真?” 劇本上不是這麽演的。 不過倆人都沒在意,即興發揮。 季歸鶴眸中笑意愈熾,順勢在他的手腕上落下一吻,還未說話,門邊傳開“哢噠”一聲。 陳涉插著鑰匙,推開門:“少爺,陳導讓我來問你沈先生是不是在這兒,順便通知您一起去吃午……” 看清沙發上兩人的姿勢,陳涉:“……飯。” 沈棠:“……” 季歸鶴:“……” 沉默了三秒,陳涉木著臉嘭地合上門,留下屋內的兩人大眼瞪小眼。 ……真是太尷尬了。 沈棠嘴角抽了抽,推開季歸鶴。 懷裏的小美人沒了,季歸鶴略感遺憾,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沈棠的腰,手指無意識握了握。 腰真細……屁股真軟。 不對。 這是什麽奇怪的念頭? 季歸鶴深吸了口氣,撇去雜念,安慰道:“陳涉不會亂說……” 沈棠恢複如常,聞言嗤笑:“亂說什麽?咱倆在休息室裏亂搞?說出去誰信?” 季歸鶴心想,cp粉信。 不僅信,還能寫出十幾萬字負距離亂搞的詳細過程。 沈棠又吃了顆草莓,當作季歸鶴的謝禮:“行了,我先……” “沈老師,多謝指導。”季歸鶴微笑著截斷他的話,“一起去吃午飯吧。” 沈棠摸摸腕上的銀鐲,不輕不重地哼了聲,也沒拒絕。倆人一塊出了門,高大沉默的助理正蹲在外麵懷疑人生,見他們倆出來了,脫口而出:“少爺這麽快。” 沈棠差點噴了。 季歸鶴麵對其他人時,端著的態度更明顯些,算不上冷漠,卻很疏淡:“和沈前輩對個戲而已。下次記得敲門。” 方好問也過來了,瞅見氣氛怪怪的,心裏有點毛,睜著圓溜溜的眼,左看右看。 沈棠拍了下他的腦袋:“看什麽,走了。” 方好問眼尖:“沈哥,您耳根怎麽紅了?過敏嗎?” 季歸鶴聞聲轉過頭。 沈棠摸了摸耳朵,還沒消下來呢。他當做沒注意季歸鶴的視線,冷靜回答:“給蟲子爬了爬。” 方好問點點頭,咕咕噥噥南方的蟲子怎麽那麽多。 今早比較折騰,陳導再次大方地自掏腰包,請大家吃飯。地點定在附近一家川菜館,口碑不錯,不提前預約都沒位置。 沈棠以前去過不少次,熱愛這家的水煮魚。味道正宗,就是辣了點。 其他人已經先行一步,季歸鶴和沈棠耽擱了一下才過去。進包間一瞅,都是熟人,方蕾借口身體不舒服沒來。 沈棠隨意挑了個位置坐下,季歸鶴也自然地坐到他旁邊。 其他人頓時緊張起來,不住地給郭編劇使眼色。郭編劇和陳導穩坐泰山,不聞不問,急得一桌人都在冒汗。 季歸鶴笑了笑:“大家久等了。” 眾人直搖頭,轉而觀察沈棠的臉色,見他臉色平淡,沒有要和季歸鶴杠起來的意思,鬆了口氣。 沈棠覺得有趣,偷偷給季歸鶴發信息:來段相聲嚇嚇他們? 季歸鶴接到消息,低頭看了眼,麵色平靜:想玩? 沈棠掃了眼惴惴不安的一桌人,還是作罷,發過去那個代表“超凶”的顏文字。 大家辛苦了一早,就別在吃飯時也傷神了。 季歸鶴已經搞清楚這個顏文字的意思了,看到時差點笑出來,滿含深意地看了眼沈棠。 怎麽看都很可愛。 眾人:……難道今天是季歸鶴先開火! 沈棠回視一眼。 =w=超凶! 眾人:……啊啊啊要打起來了! 可惜大家注定失望,沈棠和季歸鶴這次也沒打起來。 桌上布滿了菜,為了配合大家的口味,辣口和不辣的都有,恰巧季歸鶴麵前都是些辣口菜。 注意到他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沈棠心下了然,不動聲色地掃了眼餐桌,起身將麵前的麻婆豆腐換個盤鍋包肉,放到季歸鶴邊上,眨眨眼:“老郭,我不喜歡吃豆腐。” 都是看著他長大的,桌上沒人在意,隻笑眯眯地道:“歲歲,還挑食呢?” 沈棠氣定神閑:“挑食我也長得高,不吃你們那套。” 大家都是一笑,就著沈棠挑食的這個話題聊起來,說起家裏的孩子有多難管。 季歸鶴咬了口鍋包肉,酸甜可口、外酥裏嫩。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討論,他一眨不眨地盯著沈棠。 小美人顯然也不太能吃辣,卻很鍾愛水煮魚,抿了抿唇,眸子辣得濕漉漉的也沒放棄,鬢發間細汗隱約,嘴唇紅彤彤的,安靜的樣子,像極了當初那個給顆糖就能坐一下午的小孩兒。 忽然間,心口就被某種甜津津的、柔軟的情緒填滿了。 他在心裏叫了聲,歲歲。 沈棠敏銳察覺到定在身上的目光,轉頭撇眉,無聲做了個口型:打一架? 季歸鶴:“……”唉。 第三十章 五月一到, 南方開始不安的躁動, 在持續的升溫中, 《弦中月》的拍攝接近尾聲。 沈棠的戲份也即將結束。 鏡頭前兩人衣袖被風吹得飄動不休,太陽有點曬,化妝師隨時準備上去補妝。 陳導戴著個畫風不符的小黃鴨太陽帽, 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 “雪迎, 我此回北疆,不知還能不能再回京城。”程元岱的話音一哽,深深望著麵前的姑娘,似有千言萬語, 終究卻隻吐出一句話,“……你千萬保重。” “元岱, 你也保重。” 程元岱從未將喜歡二字說出口過。 秋雪迎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 但保持朋友的關係, 無疑是最好的。 “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