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悲涼的氣氛,人們慢慢圍了過來,哽咽聲不斷:


    “禾苗,人死不能複生……”


    “你這樣,讓他怎麽安心上路?”


    “小嫂子你保重身子啊……”


    ……


    蘇禾苗渾然不知誰在說話,耳旁的一切變得虛無,她隻想讓大成咽下這救命的水,讓他活下去。


    小花龍,古樹爺爺……甚至這滿天的神佛,如果能用我蘇禾苗的命換大成哥的命,我願意,我願意!


    點點淚珠落在大成的臉上,沒人看到星光一般的東西鑽入他的皮膚,泛起一陣靈光。


    “嘀嗒……”


    晶瑩的淚珠從大成眼角滑落,蒼白的口唇微不可見的翕動了幾下,一股清涼潤滑的液體劃過喉嚨落入腹中。


    瞬間,輕飄飄的身子好像從天空中墜下一般,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身體裏不知什麽東西在快速流淌,帶著汩汩的力量蜘蛛網一般蔓延開來,遍布他的四肢百骸。


    “動了……大成好像動了!我、我沒看錯吧?”


    人群裏不知誰喊了一聲,驚愕的指著大成叫道,“你們看見沒有,剛才大成的手指動了一下!”


    大夥兒使勁兒揉了揉眼睛,狂喜的大叫:


    “好像是動了!你們看他的喉嚨……”


    “大成!大成你醒醒啊!”


    “大成,把水咽下去!快咽下去啊!”


    ……


    握著大成的那隻手極其細微的顫抖了一下,蘇禾苗渾身如同過電一般,劇烈的顫抖起來。


    大成哥真的在動!


    蘇禾苗瘋了似的大喊,“大成、大成哥……水!拿水!”


    “水來了!”


    大夥兒趕緊將最後半碗水送了過來,所有人的眼睛都帶著希望的光芒,聚集在大成的身上。


    蘇禾苗顫抖的幾乎端不住水,哽咽的叫他的名字,“大成哥,喝下去!聽到沒有,把水喝下去!”


    水倒入口中的瞬間,所有人都看到大成喉嚨艱難的滾動,往下吞咽。


    “嘔吼吼……”


    “他活了!他活下來了!”


    “大成,加油啊!我們都等著你呢……”


    “糧食還沒運到呢,你怎麽能死!咱們還要給劉將軍運糧食呢!”


    ……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狂吼的叫大成的名字,在心中幫他使勁兒,齊刷刷的呼喚著:


    “咽下去!咽下去!”


    他們來自各個村子,為了一個目的聚集在一起,一起經曆艱難險阻,舍去了自己的性命不顧一切的往前衝。


    不管彼此認不認識,這一刻他們已經成了生死兄弟!


    多一個兄弟活下來,人們的心中就多了一份生的希望。


    震天動地的呼喊聲中,大成緩緩睜開了眼睛。


    “大成哥!”


    蘇禾苗喜極而泣,將大成緊緊抱在懷裏,抽泣道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終於醒了!你終於醒了……”


    大成目光呆滯的看著大夥兒,久久無法從失神中反應過來。


    他隻記得眼前一黑,後麵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身子好像慢慢的飄了起來。


    四周一片蒼茫,沒有天沒有地,也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和身子。


    自己好像消失了,他死了?


    大成很慌,心裏一片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大成哥……大成哥……”


    突然間,有人在急切的叫他。


    大成混沌的腦海瞬間清醒,是禾苗!是禾苗!


    他眼中滾出大滴大滴的淚水,還沒來及反應,一道靈光泛起,腳下的一片白茫茫撕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


    大成身子一沉,像是從萬丈懸崖上墜落一般,整個人掉了下去。


    再睜開眼睛,篝火歡快的跳躍著,一切都是昏死前的景象。


    所有人都圍著他,蘇禾苗緊緊的抱著他,在他耳邊泣不成聲。


    大家都在哭,可臉上卻又滿是狂喜。


    “禾、禾苗……”


    大成心中抖的不成樣子,用盡全身的力氣想抬手抱住蘇禾苗,可身子好像被抽去了筋骨一般動彈不得。


    蘇禾苗趕緊擦了擦眼淚,萬般歡喜的看著大成,聲音顫抖的說,“大成哥,你沒有死,你、你好些了麽……”


    大成控製不住的顫抖著。


    看著那張哭花了的小臉上滿臉憔悴和擔憂,他心裏像被人割了一刀似的疼,怔忡的抬手想摸她的臉,喃喃的說:


    “我……我是不是在做夢?禾苗,我又看到你了……”


    蘇禾苗緊緊抓住他的手,淚如雨下,“你不是在做夢,是我,是禾苗!”


    人們喜極而泣,互相擁抱著又笑又跳,整個大地充滿了狂歡般的叫聲。


    ……


    喝過靈水的人,身上好像有著源源不斷的力量傳來。


    連重傷的人都站了起來,血肉模糊的傷口重新長出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人們摘下繃帶,驚訝的發現傷口已經長好了!


    尤其是大成,褪去繃帶,他臉上猙獰的傷口已經消失,隻剩下一條淡淡的紅色疤痕,從顴骨到下巴蜿蜒而下。


    ……


    “蔡大哥!禾苗!”


    錢晨光帶著挑糧的隊伍過來,看到這一幕驚呆了,瞠目結舌道,“發、發生了什麽事情?”


    遍地狼藉,人們渾身是血,可又看不出他們像是受過傷的樣子。


    眾人圍了過來,激動的告訴他剛才發生的事情,錢晨光震撼的張大了嘴巴,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可思議,蘇禾苗所做的一切,都讓人感覺無法想象!


    “晨光兄弟,這幾個家夥哪兒來的?”


    熱鬧過後,蔡家駿看到隊伍裏有幾個被綁成粽子一樣的人,心驚膽戰的看著他們。


    錢晨光還沒從震撼中緩過神兒來,早就把那幾個人忘了,聽到問才忙說:


    “哦,路上抓的……不知道從哪兒跑來的跟我們撞上,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問幾句什麽就嚷嚷要殺了我們!”


    挑糧的眾人忙說了起來:


    “可不是嘛,看他們就不是好東西,誰知道是不是土匪!”


    “晨光叔怕他們搶糧食,就讓我們抓了!”


    “他們不會就是搶糧食的那些土匪吧……”


    ……


    沒想到逃出去的那幾個土匪被錢晨光他們抓住了,大夥兒你看我我看你,全都很驚訝!


    這不是一網打盡嘛!


    錢晨光也很震驚,沒想到抓的竟是那幾個逃掉的土匪……


    可見老話是對的,天作孽有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殺了他們那麽多兄弟,這些凶狠的土匪一個都別想跑!


    人們咬牙切齒,怒視著幾個土匪,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


    “禾苗,這些家夥怎麽辦?”蔡家駿沉聲道,“都別吵,先聽禾苗的意思!”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蘇禾苗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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