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朱嗣炯回身狠狠給她一下,他臉上似掛了層寒霜,語氣如冰,「羅氏,把我的愧疚消磨完了,對你、對羅家又有什麽好處?」


    見他毫不留情離去,羅筱嫿伏在地上,淚如雨下,語不成聲,「我才不要你的愧疚,我要你的……愛,你為何愛一個賤婢也不肯愛我?……我哪裏不如她?」


    娉婷費力地扶起她,溫聲勸道,「小姐無暇美玉,何必與一塊頑石死磕?沒的傷了自己,他有眼無珠,不識金鑲玉,但總有人識貨,總有人如珠似寶把您捧在手裏。」


    「小姐,您的臉都腫了,從小到大誰敢彈您一指甲?您嫁進來都挨他兩巴掌了!」娉婷心疼得直哭,「不然回娘家吧,讓老爺給您出氣!」


    羅筱嫿搖頭,「我爹早不是疼我的爹爹了……」


    「不若去西山別苑,那裏風景好,又僻靜,咱們找咱們的樂子,小姐您金尊玉貴的人,憑什麽因他委屈自己?」


    不知想起了什麽,羅筱嫿似哭似笑,嗚嗚咽咽唱道,「人生在世如春夢,且自開懷飲幾杯……」


    第二日,她便帶著幾個貼身丫鬟去了西山莊子,朱嗣炯得知,什麽也沒說,隻是扶額不住歎氣。


    天氣漸漸轉涼,寧王的壽辰快到了,石瑩打算回娘家看看佛像,誰知還沒登上馬車,一道驚天霹靂驟然炸響,——她娘被官府抓了,罪名是逼死民女!


    石瑩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昏過去。


    石翰林一瘸一拐來王府找女兒幫忙,他失魂落魄,言語間顛三倒四,「佛像手指斷了,要用魚鰾膠,我去西郊……,你娘突然來了,好一群人,抓著吳娘子就打,她、她就碰壁自盡了。」


    「你去西郊幹什麽?吳娘子怎麽和你在一起?」


    「她和膠農熟,我去她家,你娘就來了。」


    石瑩還是沒聽明白,「爹爹你能不能說清楚!」


    「割膠要淩晨,天太黑,我不小心扭了腳,就去她家歇息,你娘大概以為我和她有不軌之舉,大鬧一場,吳娘子就……」


    「你讓她把膠拿來就行,為什麽要親自去?」


    石翰林訕訕道,「我沒見過,聽她說得我有些好奇……」


    石瑩直覺自己被人算計了!


    但當務之急是把母親救出來,她強迫自己冷靜,「爹爹你去獄中打點,別讓娘受罪,花多少銀子從我這裏拿。你和娘務必口風一致,是吳娘子勾引你,你不為所動,娘是氣憤不過才和她撕擄,她是羞恥難當自己尋死,和咱們沒關係!」


    石翰林愣住,「可、可人家沒勾引我啊,是你娘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又打又罵,那些汙言穢語……,我都聽不下去!」


    「爹!」石瑩厲聲喝道,「什麽時候你還替別人說話?這事衝的是世子和我,你替我多想想行不行?」


    石翰林被女兒嚇到,「好、好……」


    石瑩取了三千兩銀票讓爹爹打點,可沒想到爹爹連順天府的門都沒踏進去,她急了,求世子出麵解決。


    不就是個賤民麽,多大點兒事!


    朱嗣熾認為是小事一樁,順天府尹也客客氣氣地請他喝茶,但話裏話外不容通融,「人命關天,生生激起了民憤,下官的府衙都被膠農圍了好幾天!下官也是不得已才扣住世子爺嶽母,還望您體諒。」


    他還語重心長說道,「說句逾越之言,世子爺正當謀定大事緊要關頭,眾口鑠金,世子爺也要維護自身清譽啊!」


    朱嗣熾頓悟,忙擺出一副大義凜然,「天子犯法與民同罪,更何況他們,你隻管秉公處理,我寧王府絕不會插手,若有人敢打著我的旗號幹擾你判案,你告訴我,看我不治死她!」


    他回府後便將石瑩大罵一頓,責令她與娘家斷絕往來!


    石瑩如何肯答應,爹娘可是她唯一的親人。


    她派人私下找到吳家,讓他們撤訴,多少錢她都給,吳家也痛快,五千兩銀子!


    石瑩先給了一千兩,剩下的等撤案再給。


    吳家收了錢,石瑩鬆了口氣,可沒等來撤案,反而等來了順天府升堂。


    富貴得來不易,失去隻是一呼一吸。


    作為本朝第一位被傳上公堂的親王世子妃,石瑩似乎看到富貴如浮雲一般,飄渺而去,當看到吳家人拿出那一千兩銀票時,她覺得那片雲散了,再也看不到。


    自己真是愚蠢,明明猜到是有人挖坑陷害,還一腳踩了進去。


    怎麽辦?她冷汗直流,臉蒼白如紙,但她畢竟見過場麵,很快鎮定下來,輕聲說,「我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全部推出去,反正她沒親自和吳家人見麵。


    大堂外麵觀者如雲,多數是平民百姓,感同身受,他們大多對吳家人報以同情。


    聽這位高貴的世子妃推說不知,外麵立刻有人嚷嚷,「看吧看吧,我就說他們肯定隨便找個人頂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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