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個問題現在解決了嗎?”這兩天變故太多,他再也裝不了和氣,麵色陰鬱,“你讓人守著大伯,到底是為了讓他好好養病,還是擔心自己做的這些荒唐事被他知道?”


    “當然是前者。”夏梓木直視他的眼睛,“給我時間,資金的問題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


    一旁的夏青陽嗤笑道:“你一個女人,怎麽解決?找個比顧淮西有錢的,做人家小三嗎?”


    夏梓木麵露不悅,“堂叔,堂哥這嘴和念微一樣臭,你走哪兒都帶著他,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教養得好?”


    夏森給了夏青陽一個警告的眼神,接著沉聲對夏梓木命令道:“你今晚跟我去一趟顧家,求顧淮西收回撤資的決定。”


    夏梓木沉默許久,道:“我會想其他辦法。”


    夏森臉色徹底變了。


    他最恨的就是夏梓木的這一身傲骨,那不服輸的氣勢像是融進血液中,怎麽都衝不淡,將他襯得像個懦夫。


    明明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有什麽資格跟他任性?


    “想辦法?想什麽辦法?你知不知道這幾個項目停擺一天,會給瑞文帶來多大的損失?做生意,就是要把心裏的那點自尊和傲氣全都拋棄!你今天就算是去給顧淮西下跪,也得這事兒給我解決了!”


    “你要跪自己跪,別拉著我。”夏梓木脊梁挺直,“我會想辦法再去拉投資,求顧淮西,除非我死了。”


    她的自尊可以在任何人麵前被拋棄,唯獨顧淮西,不可以。


    她沒再多言,讓保鏢把兩人送出醫院。


    夏森氣得臉紅脖子粗的。


    他現在好不容易掌了點權,怎麽能讓瑞文毀在夏梓木手裏?


    既然她不肯去找顧淮西,那他就自己去!


    ……


    夏梓木讓何田聯係了好幾家公司的負責人,最後沒有一家同意見她。


    她沒有坐以待斃,親自帶著何田上門。


    然而結果都是一樣的。


    她不是被拒之門外,就是被保安“請”了出來。


    她連著找上門好幾次,一位老總終於忍不住,提醒她道:“夏小姐,顧總已經放話了,誰都不準幫你。


    “這彧城就這麽大,哪個公司和顧家沒點往來?現在顧家正得勢,沒人願意蹚這趟渾水的,你還是不要做無用功了。你得罪了顧總,與其找別人啊,不如直接去找他。”


    她已經找過了。


    然而顧淮西根本沒有收手的意思。


    夏梓木沉默片刻,強撐出一抹笑,“好的,謝謝提醒。”


    話雖如此,她還是又聯係了其他公司的人。


    忙活了幾天,一無所獲。


    顧淮西不過是隨便打了聲招呼,她就沒戲可唱了。


    她頭一次意識到,現在的夏家和顧家,實力已經懸殊到了這個地步。


    傍晚,她正在車上啃著何田剛買回來的快餐麵包,白夫人給她來了電話,邀請她今晚過去一起吃個飯。


    夏梓木和白依依關係好,白夫人和白先生也都是看著她長大的,待她極好。


    白夫人在這個時候給她來電話,她多少能猜到白夫人的意圖。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夏梓木還是去了。


    果然,白夫人是為了瑞文的事。


    “木木,雖然阿姨也很想幫你,但是白家畢竟不是什麽大門大戶,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哪裏,您已經幫我解決一半的問題了,真的很感謝您。”


    白依依抓著夏梓木的手,“木木,抱歉,幫不上太大的忙。”


    白家市值上百億,但要在保證自身運作的情況下一下子拿出十幾個億借出去,還是有些困難。


    “應該是我說抱歉,麻煩你們這麽大一件事。”


    世上多的是錦上添花,少的是雪中送炭。


    白家肯在這種時候向她伸出援手,已經是莫大的恩情了。


    “咱倆誰跟誰啊。”白依依夾菜放在她碗裏,轉而罵道:“顧淮西那狗東西,真他媽絕情!當初你二話不說就借了他那麽多錢,現在顧家站起來了,他居然就這麽對你!”


    一旁的溫言一剝了蝦,放在白依依碗裏,音色柔和,訓道:“別說髒話。”


    白依依小聲嘀咕:“還不是那狗東西討罵……”


    夏梓木垂眸,“他對我本就沒有情分,會做這事,我也不意外。”


    他從來都沒待她好過,她早就不奢望了。


    “剩下的錢你打算怎麽辦?”


    “我再找其他公司的人談談,你們家的資金匯進來,應該能緩一段時間。”


    白依依給她打氣:“加油!”


    “嗯!”


    夏梓木驅車離開白家,帶了一束鮮花回醫院,把花瓶裏的舊花拿出來,換上新的。


    醫生說花能給病人帶來好心情。


    她捧著枯萎的花,並沒有生出喜悅。


    從醫院出來,她沒有回公寓,而是開著車漫無目的地遊蕩。


    夜晚的城市燈火通明,她把車停在跨江大橋附近,獨自上橋看風景。


    她站在圍欄邊,閉上眼,張開雙臂。


    柔和的風撫過裸露在外的纖細手臂,讓人放鬆。


    懸空的手突然被人抓住,她踉蹌幾下,被人拽到一邊,遠離護欄,遠離了護欄下濃黑幽深的江水。


    她還未看清男人的臉,便先嗅到淡淡的藥草香。


    陸景灝看起來很健康,可身上卻總是帶著悠悠的藥草香。


    很獨特的香氣,和著他優越的外貌,像是高冷禁欲的年輕醫生。


    不過他的職業似乎是少爺來著。


    她解釋道:“我沒有想跳江,隻是在吹風。”


    他收回手,臉上沒有一絲誤會的尷尬,“唐突了。”


    “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兒?”


    她離開醫院就已經十點半了。


    現在估計已經是午夜。


    他回答得言簡意賅:“兜風。”


    “這麽晚還出來兜風?”


    “你不也是?”


    “……”


    沒得聊了。


    這人這麽不會聊天,真的會有富婆指名他嗎?


    她看了一下他的臉。


    嗯……


    應該會有。


    而且應該挺多。


    她突然想起,天成的少爺似乎都是上夜班的。


    這人可能剛下班回來,又不好意思提自己的工作,這才隨意找了個借口。


    她沒頭沒尾地道:“你也挺辛苦。”


    陸景灝:“?”


    夏梓木指著路邊的車問:“那車是你的嗎?”


    路邊停了一輛超跑,和上次那輛商務車完全不同,她有些不確定。


    “嗯。”


    “可以麻煩你送我到那邊的馬路上嗎?我付你車費。”


    她剛才散步散了挺遠,現在不想走回去了。


    “上車。”


    “謝謝。”


    夏梓木拉開車門上車。


    駕駛台上放了一塊巧克力蛋糕,她一眼就看到了。


    蛋糕上點綴了許多漂亮的花紋,很精致,讓人很有食欲。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身旁的人開口:“想要的話,可以帶回去。”


    “你自己不吃嗎?”


    “我不喜歡吃甜食。”


    “那你還買?”


    對方沒說話。


    夏梓木不想讓對方覺得自己太聒噪,及時閉嘴。


    下車前,她還是拿了蛋糕,掏出錢包,“多少錢?”


    “不用。”


    夏梓木知道他不是在跟自己客氣,而是真的不在乎這點錢,沒有強製給他。


    她在包裏翻了一下,找出一顆水果糖。


    她喜歡甜食,偶爾會在包裏放一些。


    “換你的小蛋糕。”


    “嗯。”


    夏梓木又道了聲謝,回了自己的車上。


    目送她的車消失在車流中,陸景灝抬起手,看著掌心那顆小小的糖果,良久,輕輕地吻上去。


    重逢的第七天。


    她送了他第一件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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