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木進門,看清了顧淮西的全貌。


    他的頭上裹著紗布,俊逸的麵容蒼白透明,胸口裹著一圈又一圈的紗布,病號服沒有扣到頂,露出裏麵的紗布。


    夏梓木認識顧淮西十年,見過他許多模樣。


    卻從未見過他像此刻這般脆弱狼狽。


    換了以前,她大概會在見到顧淮西的第一眼就紅了眼眶,心疼不已。


    如今她眼底卻是古井無波,半分憐憫也無。


    顧淮西這幾天心情一直不太好。


    他身體上的傷痛到整宿睡不著覺,公司又無人打理,他隻能硬撐著處理部分緊急事務。


    他很久沒經受過這樣的磨難了,疲倦感和陰鬱的情緒每天都在煩擾著他。


    神奇的是,見到夏梓木之後,這些情緒頃刻間便被他忘記了。


    住院的這段時間他總覺得少了些什麽,現在夏梓木來了,他才知道少了什麽。


    過去的十年裏,他也生過幾次大大小小的病。


    除了高三畢業後的暑假那次,每次他生病,這個女人都會守著他。


    而這次,沒有了。


    這麽多天來,她甚至連一句問候都沒有。


    她已經完全把他排除到了她的生活之外。


    某種酸澀的情緒蔓延開來,竟比身上的外傷還要痛苦。


    顧淮西看著夏梓木走到床邊,習慣性地挑刺:“空手探望病人?”


    夏梓木直白道:“我不是來探望你的,是有別的事。”


    她和顧淮西早就撕破臉了,那些虛假的禮守著也是白費。


    顧淮西才有一點點好轉的心情瞬間跌落穀底,“什麽事?”


    “淮風最近在幹擾瑞文的一個項目。”夏梓木開門見山,“我最近似乎沒有做什麽得罪顧少的事,顧少為何又斷我財路?”


    “我沒有……”


    顧淮西說著,想起什麽。


    他在醫院終究是不方便,便把手裏的權力放了部分給顧夫人,讓她暫代總裁一職,掛個名頭。


    之前顧夫人和他說懷疑這次車禍的幕後主使是夏梓木。


    看來是她在故意針對淮風。


    “這件事應該是我媽做的。”


    “顧夫人?”


    夏梓木想起上次顧夫人衝到她家質問她車禍的事。


    這個可能性確實很大。


    夏梓木沉默片刻,道:“可以讓她收手嗎?”


    她這次給顧淮西獻了這麽多血,救他一命,她覺得自己自己這個要求應該不過分。


    蘭斯酒店那次,顧淮西幫了她,也是明碼標價了的。


    顧淮西正要答應,夏梓木的手機響了起來。


    “抱歉,接個電話。”


    她走到窗邊,“什麽事?”


    陸景灝的聲音淡淡的,“我想去看看薩摩,今天方便嗎?”


    夏梓木肩膀搭在牆上,斜倚著,“我現在在醫院回不去,不過你現在過去也沒問題,依依在我家,你可以讓她給你開門。”


    那邊沉默了幾秒,“探望你爺爺?還是顧淮西?”


    “後者。”


    又是一陣沉默。


    陸景灝繼續道:“既然你不在家,就下次吧。”


    通話結束,夏梓木還在思考陸景灝方才態度變化的原因。


    顧淮西剛出車禍那天,她貧血暈厥,在病房時陸景灝的態度和此刻有些相似……


    顧淮西見她打完電話後還在走神,眸光沉沉,“誰的電話?”


    夏梓木斂了思緒,站直身體,走回床邊,如實相告:“陸景灝。”


    聽到這個名字,顧淮西的臉徹底黑下去,“我住院的這段時間,你似乎過得很開心?”


    天天和那個姓陸的你儂我儂,可不開心嗎?


    他住院了,夏梓木這麽恨他,隻怕是每天都拍手叫好吧?


    顧淮西放在被子上的手驟然縮緊,死攥著雪白的被套。


    夏梓木不知他為何提起這個,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一般吧。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


    顧淮西語氣冷硬地打斷她:“我幫不了你。陸景灝不是很喜歡插手你的事嗎?你怎麽不去求他幫你?你在床上跟他撒撒嬌,說不定他還能直接幫你把蘭水的項目建成了,又何必來找我?”


    “顧淮西,”這人一張臉又臭又硬,說話還這般過分,夏梓木也臉色也難看起來,“我和陸景灝不是那種關係,你說話最好積點口德!”


    “都做過人流了,不是那種關係是哪種關係?別告訴我你們做都沒做,孩子就自己蹦出來了!”


    “這個問題我已經和你解釋過了,我是代別人辦的手續……算了,”夏梓木突然就不想解釋了,“我的事我自己解決,就不打擾顧少休息了。”


    是她天真了,以為她抽血救他,他多少會生出幾分感激的心,幫她這一次。


    她怎麽就忘了,她以前為他做這麽多,他也從未對她心軟過?


    抽血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若是真的知恩圖報,也不可能殘忍地讓她在水深火熱之中煎熬了這麽久。


    她為他做的那些,他從來都是看不到的。


    與其奢望他心軟幫她,她倒不如自己另謀出路。


    夏梓木沒再停留,出了病房。


    一出門,便碰上過來探望的顏蔓。


    顏蔓看到她,臉上立刻換上提防的表情,“夏梓木,你來幹什麽?”


    夏梓木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徑直離開。


    顏蔓心底隱隱不安,進了病房。


    顧淮西臉色不是很好,顏蔓擔心是不是輸血的事被拆穿了,小心翼翼地問:“淮西,木木過來和你說了什麽?”


    顧淮西沒好氣地低吼:“別跟我提她!”


    顏蔓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提著的心卻放了下來。


    看來是夏梓木又和顧淮西鬧矛盾了,和她沒關係。


    雖然這次沒有被拆穿,但以後卻不一定了。


    她得抓緊和顧淮西結婚的事了。


    ……


    離開醫院後,夏梓木接到老宅管家的電話,說她的房間漏了水,很多東西都被水泡了,讓她回去確認一下有沒有貴重物品損壞。


    她房間的貴重物品基本都被她搬到了現在住的公寓,老宅那邊已經不剩什麽了。


    硬要說的話,也就隻有她床下那個放了十年的小箱子還算貴重。


    那裏麵裝著她的布偶熊。


    十年前那個戴著半邊金色羽毛麵具的少年送給她的寶物。


    雖然她已經和顧淮西離婚了,但那畢竟是她珍藏了十年的東西。


    就算它的主人長歪了,成了壞東西,那布偶熊也是沒錯的。


    它陪她十年,她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掛念,決定回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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