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灝插了一塊水果放進嘴裏,細細咀嚼吞咽後,才不疾不徐地道:“這招對別人或許有用,對木木,不可能有用。”


    夏梓木性子倔,但凡有人對不起她,她便不會再給那人任何機會。


    顧淮西就是最好的例子。


    雖然他恨不得把夏梓木關起來,讓她做一隻隻為他歌唱的夜鶯。


    可那樣會讓她恨他。


    所以他忍住了。


    他想要走進她心裏,隻能一步一步慢慢來。


    蔣棲眠“嘖嘖”兩聲,“你這從容淡定的架勢,不知道還以為你已經得手了呢。”


    陸景灝斜他一眼,“很閑?”


    蔣棲眠瞬間立正站直,“不不不,我這忙著呢,您慢慢吃,我先出去,先出去了。”


    言罷,忙不迭地跑出門,生怕被他六哥逮到。


    笑話,他六哥就算是有傷,那也是能以一敵百的好吧?


    他還年輕,可不想英年早逝。


    ……


    “喬東手摔斷了?”


    從警察口中得知這件事,夏梓木有些驚訝。


    她到警局本來是想詢問一下喬東那件事的進度的,卻意外得知喬東被看守所的囚徒圍毆的事。


    據警察所說,打架事件是在昨晚發生的。


    有個男的對喬東圖謀不軌,喬東為了反抗,就和對方打了起來。


    喬東一個嬌少爺,哪裏是那男人的對手,被打斷了手不說,還被扒了褲子。


    要不是看守的人及時發現,喬東的清白恐怕都要交代在這裏。


    警察和她聊完,忍不住罵道:“那男的關在我們這兒也有幾天了,他女朋友還來看過他,沒想到居然是個騙女人的死基佬,呸!”


    聽了他的話,夏梓木的心裏有了其他猜測。


    那男人或許真的是直的,扒喬東褲子,完全是為了恐嚇他。


    至於是誰在背後操控這件事,不用想,夏梓木就知道是陸景灝。


    她欠他的,當真是越來越多了。


    從警局出來,夏梓木買了晚餐送到夏正國和陳曼那邊。


    韓汐住院,陳曼現在由一名護工照顧。


    為防止陳曼擔心,韓汐托她過去給她帶幾句話,就說她是工作需要,被派到外地去了,好讓陳曼安心。


    不管她信不信,有人過去說兩句話,應該能讓陳曼放心些。


    夏梓木拎著食物從車上下來,碰上了正在附近徘徊的江豔芳。


    聽守在夏正國病房門口的保鏢說,江豔芳最近經常過來,不知有什麽目的。


    江豔芳注意到她,眼底閃過一抹怨毒,換上笑臉迎了上來。


    “木木啊,好久不見了。”


    夏梓木望著她,麵上沒什麽表情,“有事?是想搬回老宅還是要讓我撤訴,放過堂叔?”


    她提的這兩件事都是江豔芳的心頭疤,江豔芳聽了,臉上虛偽的笑差點沒繃住。


    “我隻是單純地過來探望大伯的,沒有這麽多彎彎繞繞的想法。”


    夏梓木唇角勾著,眼底冰涼一片,“這話你信?”


    江豔芳隱了幾分笑意,“木木,我放低姿態,好聲好氣地和你說話,你這是什麽態度?”


    “堂嬸,我知道你心裏恨我,不必跟我玩虛與委蛇的這套。”夏梓木沒有繞彎子,有話直說,“我不可能讓你見爺爺的,請回吧。”


    她態度決絕,江豔芳的臉色徹底變了,“夏梓木,我是夏正國的侄媳婦兒,見他一麵怎麽了?你憑什麽攔著我?我不過是關心他的病情,你這樣很令我寒心!”


    “你關心爺爺的病情?”夏梓木麵露嘲諷,“之前夏森給我爺爺下藥,害他發了心髒病,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我現在暫時沒抓到你的把柄,但我相信,再過不久,你也得進去陪我堂叔!”


    江豔芳氣得臉紅脖子粗,“你!你個白眼狼!你害了我老公,居然還想來害我!”


    夏梓木懶得和她再廢話,掠過她往前走。


    江豔芳叉著腰,衝著她的背影叫囂:“你也就現在能得意了!等我把你從夏家大小姐的位置上拉下來,你就什麽也不是了!”


    夏梓木沒有理會她,頭也不回地進了住院大樓。


    江豔芳在原地生了好一會兒的氣,正要離開,便被一輛裝著床單被罩的手推車撞到。


    江豔芳正在氣頭上,這小護士撞上來,她立刻開罵:“你長不長眼睛啊!?我這麽大個人站在這兒,你都能撞上!?”


    小護士是新來的,被罵了也不敢還嘴,隻能一個勁兒地道歉。


    江豔芳又罵了幾句,這才舒坦了。


    不經意的一瞥,她注意到推車裏的枕套上沾著幾根頭發,不禁一喜。


    她怎麽忘了,就算進不去夏正國的病房,她也可以從換洗的床單被罩上拿到他的dna樣本啊!


    夏梓木那死丫頭,整天對她頤指氣使的,等她把她從夏家繼承人的身份奪走,她看她還怎麽囂張!


    ……


    陳曼對夏梓木說的韓汐去外地的事抱有疑慮。


    “夏小姐,汐汐應該沒有出什麽大事吧?”


    “沒有,她真的隻是不方便過來。”


    陳曼安靜了許久,道:“那你讓她盡快回來。告訴她,如果她不回來,我是不會做手術的。”


    陳曼語氣堅決,夏梓木怎麽勸也沒用,隻能把話原封不動地帶回給韓汐。


    韓汐雖然著急,卻也沒有辦法,決定過段時間能下床了,立刻就回到陳曼身邊。


    接下來的幾天,夏梓木天天到醫院給陸景灝送早餐。


    她白天要處理工作,又要顧陸景灝,又要顧夏正國,偶爾律師那邊還會過來和她探討夏森那件案子的進展。


    她有些睡眠不足,進門後,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


    陸景灝見她神情有幾分疲倦,提議道:“時間還早,你要不要在陪護床上睡一下?”


    夏梓木搖搖頭,“不用,我趴著眯一下就好。”


    說著,她兩條胳膊交錯著放在床頭櫃上,腦袋枕上去。


    不一會兒,陸景灝便聽身旁傳來夏梓木舒緩綿長的呼吸聲。


    他知道她應該是睡著了。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夏梓木幾乎每天都是連軸轉。


    他放下粥碗,側過頭,視線細細描繪著桌上那人露手臂在外麵的半張臉。


    晨間的陽光並不刺眼,隻有少許落入屋內。


    淺白色的光落在她光滑的皮膚上,有種通透的脆弱感。


    他很少有機會這樣近距離地觀察她。


    唯一一次,是上次夏正國住院搶救,她被他帶回家那天。


    她不知道,那天他在她床邊守了整天。


    她將醒時,他才起身出了臥室。


    他怕他太過親近,她會反感。


    他對她,做所有事,都小心翼翼。


    他盯著她許久,忍不住抬起手,輕輕撫上她的發端,“既然這麽累,為什麽不肯向我求助?”


    忽然,門口響起顧淮西冰冷尖銳的聲音。


    “兩位這濃情蜜意的,我似乎來得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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