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灝低頭看他,臉上半分波瀾也無,但那氣場卻是渾然天成,讓人不敢侵犯。


    鄭少忽然生出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總覺得他繼續躺在這裏,會被陸景灝打死。


    這麽想著,他也準備這麽做。


    然而,他剛爬起來,就又被陸景灝一腳踹倒在地。


    陸景灝這次沒像方才一樣見好就收,而是發了狠地踢著他的身體。


    過程中,陸景灝的表情始終淡淡的,仿佛他現在不是在打人,而是在做著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周圍的人都被這裏的情況嚇到,沒人敢吭聲。


    夏梓木也愣了一會兒,回過神後,立馬去拉陸景灝的手,“夠了。”


    再打下去,隻怕是要出人命了。


    陸景灝看她一眼,黑眸沉沉,到底是沒再動手。


    他一言不發,拉著她就往宴會大廳外走。


    待到兩人消失,宴會廳裏的人才反應過來,卻沒人敢上前去扶鄭少。


    夏家現在已是今時不同往日,其他人想得罪夏梓木,也得先掂量掂量。


    更何況方才動手的陸景灝,似乎是言久的陸時衍,其他人就更不敢插手這件事了。


    明哲保身,是在場每一個人打小就要修習的必修課。


    鄭少在地上趴了好一會兒,才被趕來的工作人員扶起來。


    工作人員詢問要不要報警,鄭少虛弱地喘著氣,心中萬般不甘,卻還是搖了搖頭。


    隔著人群,顧淮西將那邊發生的事盡收眼底。


    見陸景灝替夏梓木出頭後拉著她離開,顧淮西眼中布滿陰霾,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些什麽。


    “顧總,您在看什麽?”


    聽到有人叫自己,顧淮西收回視線。


    他斂了斂情緒,“沒什麽。”


    那人又問:“聽說夏小姐最近桃花旺盛啊,剛才幫她出頭的那個男人,是她新男友嗎?”


    他沒好氣道:“她的事我怎麽知道?”


    那人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不敢再問。


    顏蔓垂著的手抓了一下裙擺,又很快鬆開。


    她沒忍住,代替顧淮西回答了那個人的問題:“陸先生確實是木木的新男友,兩人走得很近,應該已經開始交往了。”


    她這話,是說給剛才提問的那個人聽的,也是說給顧淮西聽的。


    顧淮西品出她話裏的意思,瞥了她一眼。


    她麵上一派天真爛漫,沒有任何心計的樣子,仿佛剛才的一番話,不過是她隨口一說。


    顧淮西看著,莫名覺得她這表情有些虛假。


    他抽出被她挽著的手,“我看到幾個熟人,失陪一下。”


    他說完,也不等顏蔓反應,就朝著宴會大廳的出口方向走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這是去尋夏梓木去了。


    顏蔓盯著他的背影,死死咬著牙。


    周圍不少人在關注著顧淮西的動向,見他從顏蔓身邊離開,小聲議論起來。


    “我就說肯定是沒感情了才取消婚禮的,你看,這才多久,顧少就去找夏梓木了。”


    “這顏蔓也挺可憐,先是訂婚被取消了,現在結婚典禮又被取消了。”


    “可憐什麽?這不都是她自找的?插足別人婚姻,真以為能有好下場呢?”


    聽到最後一人的話,顏蔓當即扔了個眼刀過去。


    幾人注意到她的眼神,卻一點兒都不害怕,甚至還瞪了她幾眼。


    顏蔓看著顧淮西離開的背影,耳邊是外人的嘲諷,心中鬱結,拿起自己的包,借要去補妝的借口,和身邊的人打了聲招呼,也匆匆離開。


    夏梓木隨陸景灝出了宴會大廳。


    陸景灝周身的空氣有些冷,夏梓木卻並不覺得害怕。


    他拉著她,一路到了洗手間門口。


    夏梓木問:“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麽?”


    陸景灝:“你手上有紅酒。”


    夏梓木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帶她洗手來了。


    她笑道:“你話都不說,就悶著頭往前走,我當你還要帶我去打架呢。”


    聽到“打架”兩個字,陸景灝默了默,問道:“我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


    許是在外時就養成的性子,他動起手來偶爾會沒有分寸。


    特別是有關夏梓木的事,他就更難收手了。


    夏梓木搖搖頭,“沒有。我又不是沒見過你更狠的樣子。”


    秦暮天想要綁架她的那次,她就已經知道這人孤冷清貴的外表下其實藏著渾身尖銳的利刺。


    他待外人千般不好,待她卻是極好的。


    他從不將尖銳的一端朝她,她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聽了她的話,陸景灝渾身緊繃著的肌肉放鬆下來。


    她不排斥他就好。


    夏梓木抬起兩人還牽著的手,笑道:“不是要讓我去洗手嗎?還抓著我不放?”


    陸景灝失笑,鬆開她,“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夏梓木進了洗手間,陸景灝就站在原地等她。


    “陸先生和夏小姐這關係倒是親近,牽著手走了這麽遠,進個洗手間都要聊這麽久。”


    顧淮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陸景灝斂去笑意,轉回頭,“顧少似乎很喜歡跟在別人屁股後麵跑,是有什麽特殊癖好嗎?”


    顧淮西被他的話嗆到,“陸先生和夏梓木在一起久了,這嘴真是和她一樣越來越厲害了。”


    陸景灝沒有繼續沒有意義的話題,“顧少追出來,是想做什麽?”


    顧淮西沉默片刻。


    方才在宴會廳時,他聽到夏梓木和人起了爭執,本來是想去幫忙的,可礙於顏蔓在身邊,他到底是沒有邁出這一步。


    等他下定決心想要去幫夏梓木的時候,夏梓木已經被陸景灝給帶走了。


    一時衝動,他就直接追了出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不想讓這兩人獨處。


    他胡亂找了個借口:“上洗手間,你說能做什麽?”


    陸景灝唇角勾出嘲諷的弧度,沒再和他多說。


    顧淮西借口已經出口,戲自然也是要做足的。


    他抬腿正要進洗手間,夏梓木就從隔壁出來。


    “陸先生,你帶紙巾了嗎?裏麵烘幹機壞……”


    夏梓木話沒說完,注意到顧淮西也在這裏,臉色立馬就冷了下去。


    她隻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視線,又問了陸景灝一遍,“你帶紙巾了嗎?”


    “有手帕。”


    陸景灝掏出手帕,夏梓木剛想說自己來,對方就已經抬起她的手,替她細細擦拭。


    她想要抽回手,卻被他牢牢抓住。


    他在這種細枝末節的地方很少會這樣強勢。


    夏梓木幾乎瞬間就反應過來,陸景灝這麽做,有一半的可能是為了向顧淮西宣告兩人親密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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