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木一路拉著陸景灝走了好遠,回過神來,兩人已不知道到了什麽地方。


    她鬆開陸景灝的手,“陸先生,不好意思,把你也卷進來了……”


    陸景灝也是要去上班的,結果被她直接拉過來了。


    “無妨。你的事,我本就無法置身事外。”


    夏梓木見他沒有生氣的意思,稍稍鬆口氣,轉身朝人行道邊緣走去,靠近馬路,“陸先生,我幫你打車吧,車費我出。”


    她在路邊停下,身後的人突然叫了她一聲:“木木。”


    “嗯?”


    夏梓木轉過頭,陸景灝已經走到她身後。


    熟悉的氣息迎麵壓下,她的鼻間擦著他的領帶劃過,碰了一鼻的藥草香。


    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


    她下意識地想後退,又想起身後是人行道和馬路交界處的台階,抬起的腳硬生生地收了回來,改推了推陸景灝的胸脯。


    “陸先生,太近了。”


    陸景灝紳士地後退一步,和她保持了些距離。


    他神色淡淡的,眉眼如遠山靜默,又似溪水纏綿,含著幾分柔意。


    “我叫你小名,你卻總是叫我陸先生,會不會太疏遠了些?”


    夏梓木想,最近這人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但他得寸進尺的模樣,卻並不讓她覺得生氣。


    他們認識也挺久了,叫個昵稱,似乎也沒什麽。


    她思考了一下,“我該怎麽稱呼你?”


    陸景灝薄唇輕啟,緩緩吐出兩個字:“阿衍。”


    聽到這兩個字,夏梓木整個呆住。


    阿衍。


    阿衍。


    年少時,她曾撿到過一個少年。


    少年沒有家,沒有親人,也沒有名字。


    她為他取名,就叫他阿衍,全名夏衍。


    媽媽說,阿衍比她大,她要叫哥哥。


    於是她就改了口,叫了他一年哥哥。


    後來夏衍消失,她父母為了尋找他,去了國外,遇上恐怖襲擊,連兩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帶回來。


    從那時起,她就隻剩爺爺一個親人了。


    而她的阿衍,她的哥哥,除夏正國外她最親近的那個人,至今毫無音訊。


    她張了張嘴,想叫陸景灝一聲,最後卻是一個音節都沒發出來。


    陸景灝見她為難,眸光黯了些,“或者時衍。”


    比起第一個稱呼,夏梓木更願意接受第二個,“時衍。”


    陸景灝薄唇微抿,“嗯”了一聲。


    此時一輛出租車恰好過來,陸景灝越過夏梓木,攔下,“你先上車吧。”


    夏梓木沒有動,“那你呢?”


    “我等下一輛。”


    夏梓木猶豫了一下,沒和他客套,道謝後,直接上了車。


    出租車離開後,陸景灝依舊站在原地。


    一輛卡宴在他麵前停下。


    唐鈺從副駕駛上下來,恭敬地替陸景灝拉開後座的車門。


    陸景灝上車,蔣棲眠重新發動引擎,見陸景灝麵色沉沉,問道:“六哥,怎麽不開心啊?沒和六嫂坐一輛車,失落了?”


    唐鈺麵無表情地看了眼蔣棲眠。


    這口無遮攔的家夥能活到現在,真得虧他家先生寬容大度。


    換做他,這家夥早就不知道被扔江水泡死幾回了。


    陸景灝神色淡漠地望著窗外,沒有回話。


    蔣棲眠沒有注意到他的不悅,不怕死地追問:“六哥,你怎麽不說話啊?被我猜中了?要不我叫人把六嫂的車攔下……”


    “蔣棲眠。”


    聽到陸景灝叫他全名,蔣棲眠嚇得抖機靈,立馬正襟危坐,“您說。”


    “止家的事,你去處理。”


    止絨被綁回家後,她攛掇她父親搞了些小動作。


    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小問題,可問題雖小,數量卻不少,處理起來有些麻煩,得花不少時間。


    最重要的是,得出國。


    蔣棲眠欲哭無淚。


    他還要陪女朋友呢!


    “六哥,要不讓唐鈺去吧,他工作能力也比我強,我去了也是隻會打架……”


    陸景灝的語調不容置喙,“你去。”


    蔣棲眠哭唧唧。


    他心裏委屈,但他不說。


    下車後,陸景灝走在前麵,蔣棲眠拉住唐鈺,“鈺哥,要不你幫我去唄?”


    唐鈺平靜地陳述:“先生不會同意的。”


    蔣棲眠不信,“怎麽會不同意?我女朋友可粘我了,分開一天都是要難受的,你一個單身狗,去了也沒人掛著……”


    “就是因為你有女朋友,先生才叫你去的。”


    蔣棲眠:“???”


    六哥故意搞他?


    不能吧……


    他六哥看起來也不像這麽狗的人啊……


    唐鈺見他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也懶得和他多費口舌,送了他一個看白癡的眼神,加快腳步跟上了陸景灝。


    ……


    回到公司,夏梓木處理了幾份工作郵件,手機響起來,是陌生號碼。


    她接通,“喂?”


    “夏梓……”


    顧淮西的聲音剛從手機裏傳出,她就立馬掛斷了電話,把號碼拉黑。


    對方不厭其煩,又換了好幾個手機號打給她。


    工作需要,夏梓木手機不能設置成自動攔截陌生號碼。


    她被顧淮西煩到中午,忍無可忍,接通電話後語氣極為惡劣地問:“你瘋了?你想幹什麽?”


    被夏梓木吼,顧淮西卻沒有像以往一樣生氣,語氣中有幾分祈求。


    “木木,我想和你見一麵。我們之間有很多誤會,我想和你說清楚……”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有關你的事,我不感興趣。”夏梓木努力壓抑著怒氣,“還有,別叫我木木,我跟你不熟,聽著惡心。


    “你再打電話過來,我就把你和顏蔓之間醜事全都發給媒體,你不怕丟臉,你就繼續再打!”


    說完,她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接下來一整天,顧淮西都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夏梓木心情剛好轉一些,結果剛下班,走出辦公室,就看到顏蔓在外麵等她。


    顏蔓的傷勢比起昨晚似乎更嚴重了,兩邊的臉高高腫起,跟豬頭似的。


    夏梓木猜測這可能是顧淮西的手筆。


    那狗渣男打起女人來,可不像其他男人一樣會手下留情。


    顏蔓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見夏梓木出來,連忙湊上去。


    “夏梓木!”顏蔓情緒有些激動,三個字喊出口,她才想起自己過來是求夏梓木辦事的,便放軟了態度,換了對夏梓木的稱呼,“夏小姐,我和淮西之間的事,他是不是已經告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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