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裏,顧淮西的聲音格外的大,內容卻含混不清,細聽才能聽出他是在叫夏梓木的名字。


    像是醉了酒,有些大舌頭。


    而他按的門鈴,也是隔壁的。


    陸景灝垂首,征詢夏梓木的意見:“怎麽辦?”


    夏梓木這會兒理智回歸,想起自己今晚做的事,臉發燙,隨口道:“叫保安上來把他扔下去。”


    公寓一樓是有保安的,隻是不知道顧淮西用了什麽法子,居然每次都能暢通無阻地上來。


    陸景灝頷首,放下她,把散落在地上的外套撿起來給她披上,這才撥了安保電話。


    沒過幾分鍾,走廊裏響起一陣爭吵聲。


    聲音很大,嘈雜得不行。


    但很快就消失了。


    兩人在屋內,還能聽到顧淮西逐漸遠去的咒罵聲。


    顧淮西平日在公眾場合還是要麵子的,很少會這般激烈地與人爭吵,看來今晚醉得不輕。


    待外麵安靜下來,屋內的空氣也重歸寂靜。


    夏梓木攏著衣服,坐在沙發上。


    陸景灝走到她身邊,問道:“要留下嗎?”


    留下會發生什麽,夏梓木心裏清楚。


    大抵就是繼續方才的事。


    一鼓作氣,再而衰。


    夏梓木今天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已經在前麵用盡了。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低著頭,不敢和陸景灝對視。


    羞的。


    “我……我今天還沒給薩摩喂食。”


    這就是在找借口了。


    陸景灝也不勉強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就隔壁,我自己去。”


    說完,夏梓木扣好外套的扣子,其他什麽東西都沒來得及拿,梗著頭就快步走了出去。


    驚慌失措,倉皇出逃。


    門被關上,客廳裏隻剩下陸景灝一個人。


    他開了燈,望著散落一地的衣物,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


    看來他得把這棟樓買下來了。


    全都換成自己的人,省得那些不該出現的東西又纏上來。


    ……


    回到家,夏梓木靠在門背上,心髒還在瘋狂跳動著。


    她抬手,輕輕撫上嫣紅瀲灩的唇。


    上麵仿佛還殘留著陸景灝的溫度。


    憶起自己今晚的所作所為,夏梓木的羞恥心更是爆棚。


    她這輩子,從未這般大膽主動地勾引過一個男人。


    今晚是她第一次。


    如此迫切地想要親近一個人。


    在他吻她時,她甚至已經在想陸景灝在床上會是什麽樣子。


    或許會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神明,清冷的麵容一點點被欲色吞噬,最終沉溺在欲的沼澤裏,同她一起浮沉……


    “汪!”


    一聲狗叫,打斷了夏梓木所有思緒。


    狗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她腳邊,許是因為她一直沒有注意到它,它便發出聲響吸引她的注意力。


    夏梓木回過神。


    她真是瘋了,居然會肖想這些東西。


    早知道以前就不該陪白依依看她網盤裏的珍藏集,都被帶歪了。


    她斂了思緒,蹲下身,想把狗子抱起來。


    這一動,才發現她裏麵是真空的。


    她其他的衣服,都還在陸景灝家裏。


    她要回去拿嗎?


    答案是否定的。


    她拉不下這個臉。


    她寧願讓那幾樣省布料的東西,永遠埋在隔壁,永遠不要回到她手上。


    然而,事與願違。


    次日晨,陸景灝過來按響了門鈴。


    夏梓木開門,他給她一個方正的袋子。


    “你昨天落下的衣服。”


    這是某品牌男裝的包裝袋。


    這個曾經裝過對方衣服的袋子,此刻正裝著她的貼身衣物。


    夏梓木臉紅得滴血,“謝謝。”


    她低頭,注意到裏麵的內褲和裙子分別用不同的透明袋子裝著,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從裏麵傳出。


    她沒有問這衣服是誰幫她洗的。


    因為答案顯而易見。


    她拎著袋子,像是捧著燙手山芋,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方把這東西藏起來。


    她盡量讓自己保持從容鎮定,“要進來吃早餐嗎?”


    陸景灝:“不用,我已經準備去公司了。”


    “噢。”


    陸景灝見她滿臉通紅,惡劣地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昨天穿的那種胸貼我不知道怎麽清洗,被我不小心刮壞了,我晚點讓人買新的給你。”


    “不用!”夏梓木的聲音拔高一下,又很快低下去,“不用買了,我自己可以買。”


    聲音很低,差點讓人聽不見。


    陸景灝唇邊漾開一抹笑,俯下身,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夏梓木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後退一步,“你、你做什麽?”


    “你昨晚不是抱怨我平時不夠主動嗎?”陸景灝微彎的眼睛望著她,“我以後會主動些。”


    昨晚夏梓木被他按在牆邊時,確實提過,她會那般主動,都是因為他平時不肯和她親近。


    情動時說這話,她一點兒不覺得奇怪。


    現在被陸景灝單獨拎出來,夏梓木羞恥極了。


    “我昨晚是喝醉了,胡言亂語,其實心裏不是這麽想的。”


    這解釋,欲蓋彌彰。


    陸景灝沒有拆穿她,依著她的調調走:“嗯,對,你喝醉了,在胡言亂語,你心裏不是這麽想的。”


    夏梓木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愈發明顯,知道他是在逗她,忍不住用眼神凶了他一下。


    “你不是要上班嗎?快走。”


    陸景灝輕笑一聲,沒再為難她,“嗯,走了。”


    待陸景灝轉身,夏梓木才關上門。


    吃過早餐,她收拾好東西出門。


    下到樓下,她注意到路邊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人。


    顧淮西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立馬站起身朝她走過來。


    “昨晚是不是你讓人把我從裏麵扔出來的?”


    他昨晚似乎沒有回家,一身酒氣。


    一開口,就是一股東西餿了的味道。


    “顧少,保持距離。”夏梓木退開一步,和他拉開距離,“你身上很臭。”


    顧淮西渾身一僵,臉色鐵青,“你以為我是因為誰才變成這樣的?


    “我昨晚為你喝了那麽多酒,還被保安從樓上拽下來,在長椅上睡了一晚,麵子裏子都丟盡了,你就一點都看不到?”


    昨晚從盛典離開後,他一路跟著夏梓木他們去了酒吧。


    他知道她不歡迎他,於是就隻找了個角落的位置,遠遠地看著她。


    看著她和人說笑,看著她和陸景灝親近,看著她在沒有他的世界裏,如魚得水。


    他看著她,心中煩悶。


    不知不覺就喝空了幾個酒瓶。


    他醉了酒,又開車跟著兩人回家。


    他神智有些不清醒,駕著車在淩晨一點的街頭走走停停,搖搖晃晃許久,才到了夏梓木家門口。


    他一遍又一遍地按著她家的門鈴,喊著她的名字,她卻沒有出來看他哪怕一眼。


    不僅如此,她甚至叫了保安,將他從公寓裏趕了出去。


    想起自己昨晚的遭遇,顧淮西一陣心冷,“夏梓木,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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