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意。”夏梓木把吹風機拿過來,塞回他手裏,“吹頭發。”


    陸景灝視線落在她紅潤的耳尖上,低笑一聲,專心幫她吹頭發。


    頭發吹幹後,夏梓木爬上床,鑽進被子裏。


    她這會兒困,聲音也懶懶的,帶著鼻音,“出去輕點,別把薩摩吵醒了。”


    那狗子粘人,每次陸景灝過來,它都得跟著他出去。


    她說完,沒等到陸景灝回答。


    迷迷瞪瞪,快睡著之際,她身後的床麵突然下陷。


    溫熱的身體貼過來,一雙長而有力的手穿過她的,摟住她的腰身。


    “你該回去睡覺了。”


    夏梓木小小地扭了一下,以示反抗。


    隻不過她這會兒睡意正濃,力氣有些小,與其說是反抗,倒不如說是在輕蹭點火。


    身後一聲悶哼,嚇得夏梓木立刻不敢再動。


    陸景灝把人翻過來,扣進懷裏,“安分點睡,我不動你。”


    他說完,懷裏的人便徹底安分下來。


    不一會兒,均勻綿長的呼吸聲傳來。


    陸景灝失笑。


    居然真的這麽快就放心睡著了。


    他低頭,在她溫潤的黑發上落下一吻,“晚安。”


    ……


    次日,夏梓木醒來時,外麵的天已經大亮。


    一看手機,居然已經八點了。


    她匆匆收拾了起床,走出臥室,陸景灝已經準備出門了。


    夏梓木忍不住抱怨:“你怎麽不叫醒我?”


    她平時生物鍾很準,或許是因為身邊多了個人,睡得太安生了,這生物鍾竟然少見地失靈了。


    陸景灝一身剪裁得體的白襯衫黑西褲,手臂上單著外套。


    他待會兒還要回隔壁換衣服,就沒全穿起來。


    “我看你睡得沉,就沒打擾你。”


    他本來已經走到門邊,這會兒又折回來,垂下眼簾看她,“下午有事隨時打給我,我今天一天都有空。”


    “好。”


    “早餐在桌上,記得吃。”


    “好。”


    陸景灝見她態度敷衍,雖然不確定,但總覺得她是在跟他撒起床氣。


    這姑娘在外麵的時候瞧著獨立自主,實際也是個愛撒嬌的。


    還愛耍些不過分的小脾氣。


    不過,她會毫無戒備地對他這樣,說明她已經把他當成了最親近的人。


    陸景灝眉眼間染上笑意,垂首在她唇上碰了碰,“下午結束了打電話,我去接你。”


    夏梓木回答還是那一個字,不過態度明顯軟了很多,“好。”


    如此,陸景灝便不再多說什麽,轉身離去。


    薩摩跟著他走到門口,被他用腳推回來,關在門內。


    在門口坐了一會兒,又屁顛屁顛地跑回夏梓木腳邊搖尾巴討吃的。


    夏梓木踢了踢它肉嘟嘟的小屁股,“牆頭草。”


    狗子也不生氣,依舊搖尾巴等投喂。


    夏梓木揉揉狗頭,這才起身去給它拿狗糧。


    ……


    夏梓木和韓汐約好了下午四點的時候一起去秦暮天那邊。


    韓汐和馮全瑉這兩天精神狀態都不是很好,她擔心他們直接過去會出事,便提前了兩個小時帶律師過去,打算自己把問題解決了。


    抵達醫院,她從車上下來,恰好看到不遠處韓汐和馮全瑉也從車上下來。


    雙方見麵,皆是一愣。


    顯然雙方的想法是一樣的,都想自己先把問題給解決了,不給對方添麻煩。


    結果好巧不巧,碰上了。


    夏梓木帶著人走過去,沒有說別的,直接道:“既然來了,一起進去吧。”


    父女倆應下,和她一起進醫院。


    秦暮天今天麻藥的勁兒已經過了,身上的浮腫也消了,恢複了往日蒼勁削瘦的模樣。


    他穿著病號服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睛望著天花板,耳邊是秦雅璐喋喋不休的罵聲。


    “哥,夏梓木也太不是人了,居然把你關起來這麽久!還害得你斷了腿!爸已經聯係了最好的律師,鐵定能把夏梓木告死,讓她付出代價!


    “早知道她會這麽禍害你,之前就算冒著激怒陸時衍的風險,我也得把那小賤人給做了!”


    顧淮西也在病房守著秦暮天,聽著秦雅璐的謾罵,眉頭皺起就沒舒展開過。


    “行了,你少說兩句。醫生都說了,暮天現在這個情況要靜養。”


    秦雅璐輕嗤一聲,道:“淮西哥,你是真的為我哥的身體考慮,還是因為我罵夏梓木,你才這麽煩我的?


    “昨天我要跟夏梓木動手也是你攔著我,我哥可是被夏梓木那個小賤人害成這樣了!你還護著她呢?


    “在你心裏,到底是兄弟重要還是那個小賤人重要啊!?等後麵打官司,你不會還要幫那個小賤人說話吧?”


    秦雅璐氣急,音量越來越高。


    顧淮西心裏本就煩躁,不知道該幫秦暮天還是夏梓木。


    秦雅璐一直在旁邊逼逼賴賴,更是吵得他血壓飆升。


    不等他嗬斥,病床上一直安靜著的秦暮天開了口:“別吵了,我沒打算和他們打官司。”


    他聲音很低,有氣無力的,但還是清晰地落入秦雅璐和顧淮西的耳中。


    聽了他的話,秦雅璐一下子就炸了,“哥!夏梓木把你害成這樣,你居然不打算告她!?那這件事你想怎麽辦?就這麽算了嗎?”


    秦暮天閉了閉眼,滿臉疲倦,“算了吧。”


    經過一場生死,他看淡了許多事。


    昨天韓汐來找他,是來和他同歸於盡的。


    韓汐從以前開始就溫潤內向,不爭不搶。


    重逢後性子更是軟弱,就算強硬,也給人一種沒有攻擊性的溫鈍感。


    可昨天,他是真的從她眼裏看到了堅定的殺意。


    他其實不怕她殺了他。


    他從把她關起來的那天起,就設想過最嚴重的結局。


    他知道,她的身邊有夏梓木,有陸景灝。


    而秦家如今已經出現頹勢,根本鬥不過他們。


    待到東窗事發,他勢必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但他還是這麽做了。


    他不想讓韓汐離開自己。


    為了留下她,他願意失去其他一切。


    當時的他甚至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等韓汐被人救出去的那天,他就讓她親手殺了他。


    他要永遠留在她記憶裏,讓她這輩子都忘不掉他。


    他願意把自己的生命交給她。


    但他不想看到她和他一起死。


    昨天韓汐顫抖著手,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時,他才驚覺,原來他早已把韓汐推到了瘋狂和死亡的邊緣。


    如果沒有夏梓木,沒有馮全瑉,韓汐或許在重獲自由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結束自己的生命。


    意識到這一點,他終究是怕了,悔了。


    他不想再糾纏韓汐了。


    她想飛,想要自由,他放她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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