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莉卡越說聲音越小,到底是有些畏懼墨肖元的,話沒說完就匆匆離開了。


    她走後,慕晴看向墨肖元,“謝謝。”


    剛才如果不是墨肖元,薩莉卡不知還要在這裏糾纏多久。


    墨肖元淡淡地應了一聲,正要說點什麽,慕晴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來電歸屬地是彧城,她接通,電話裏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墨肖元聽不到電話裏的人和慕晴說了什麽,隻看到她呆滯的神情。


    幾分鍾之後,通話結束。


    墨肖元問道:“誰的電話?”


    就慕晴此刻的狀態來看,電話內容似乎不是什麽令人愉悅的事。


    慕晴納納地道:“監獄的人說,我媽今晚在監獄裏死了。


    “他們讓我回去辦一下手續......”


    墨肖元眸子微閃了閃,聲音放得很輕,“阿晴。”


    “嗯?”


    慕晴應了一聲,對方溫熱的手指落在她右頰上。


    冰涼的液體和對方指尖的溫度形成鮮明對比,她這才發現自己已淚流滿麵。


    她是恨戚麗的。


    因為戚麗,她的生活承受了不知多少苦楚。


    可在聽到戚麗的死訊時,她依舊抑製不住的難受。


    墨肖元麵色緊繃著,“我現在就安排人送我們回去。”


    他拿出手機,還沒撥出號碼,慕晴就按住他的手,眼瞼低垂,極力壓抑著顫抖的聲音,道:“算了。


    “我外婆還健在,讓她叫人去辦手續吧。


    “那個女人死沒死,我都不關心。”


    墨肖元凝視著她,平靜又深沉,像是能看透人心,“她是你唯一的親人。”


    慕晴低著頭,低聲道:“她不是。”


    她早就決定和戚麗斷絕關係了,現在她和戚麗不過是兩個陌生人。


    墨肖元牽住她的手腕,輕輕將人攬進懷裏,嗓音沉而柔和,“阿晴,別跟自己置氣。


    “你以後會後悔的。


    “戚麗再壞,她也是你母親,你該回去看看她。”


    他不關心戚麗情況怎麽樣,但他不想讓慕晴以後為此難過。


    慕晴在他懷裏沉默了許久,最終啞著嗓子問:“現在可以出發嗎?”


    男人低而沉穩的嗓音在頭頂響起:“隨時可以。”


    ......


    回北國的飛機上,慕晴一直很安靜。


    墨肖元沒有打擾她,自己讓人打探了戚麗的死因。


    據獄警所說,戚麗是在自由活動時被人推倒,後腦勺撞到尖器,搶救無效死亡的。


    錯手殺了她的那個女人是戚麗以前在外麵混的時候認識的。


    據說戚麗以前販賣違禁品,最後拉了這個女人來頂罪。


    前不久戚麗入獄,這個女人就多次和她發生口角,今天沒忍住動了手,結果就失手殺了人。


    回到彧城後,慕晴去醫院的太平間認領了戚麗的屍體。


    戚麗生前眾叛親離,她死後除了慕晴,沒有任何人來看她。


    慕晴沒有為她舉辦葬禮,火化下葬,全都走的最簡化的流程。


    整個過程,墨肖元都寸步不離地跟著她,陪她料理戚麗的身後事,幫了不少忙。


    幾天來,慕晴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隻是始終木然地做著每一件事。


    都說悲傷到極致,是哭不出來的。


    慕晴大概就是如此。


    下葬那天,陽光如往年的一般溫暖耀眼。


    隻是那光再熱烈,也照不進清冷死寂的墓園,驅散不了幾日來一直縈繞在人心頭的陰霾。


    過去和戚麗鬧矛盾的那些日子,她每天都在祈禱,祈禱這個女人能永遠離開她。


    如今她真的走了,她的心裏卻像是破開一個口,空空蕩蕩,白茫茫的一片,曠遠寂寥。


    本就將要枯死的樹苗,連最後的根都被折斷了。


    從此再無歸所。


    她在原地站了許久。


    天將黑時,墨肖元寬大的手掌握住她的手,緊緊包裹住,“阿晴,該回家了。”


    聽到“家”這個字,慕晴忽地鼻子一酸,低下了頭,“我哪裏還有家?”


    青石板的地麵暈開一滴一滴的深色,慕晴悶了幾天的情緒,終究還是爆了出來。


    她曾經看著父親明亮的眼睛變成死氣沉沉的黑


    如今母親也是如此的。


    她送父親下葬,又送母親下葬。


    她拚了兩年,最後喜歡的,憎惡的,全都沒留住。


    墨肖元從身後緊緊抱住她,嗓音很低:“你還有我和孩子。


    “我可以給你一個家。”


    上次薩莉卡夫人和慕晴的談話,他聽去了大半,自然也聽到了薩莉卡嫌棄慕晴是孕婦的話。


    他本來那天就想直接和慕晴把話說開,結果出了戚麗的事,他不想再給她施加壓力,才一直忍著沒說。


    慕晴轉回身,抬頭看他。


    視線一片模糊,隻隱約看到他英雋的臉部輪廓。


    她聲音沙啞地開口:“可是我不想......”


    話未說完,他食指按在她唇瓣上,低眸看著她,“別太快做決定。


    “你總說討厭戚麗,可實際你心裏根本就放不下她。


    “你認真想一想,你對我究竟是什麽想法。


    “想一想,如果我也像戚麗一樣死......”


    “不可能。”慕晴打斷他的假設,“你身手好,身邊還有那麽多護著你的人,你不可能出事。”


    墨肖元直直望著她,眸濃如墨,深不見底,“你不想我出事?”


    慕晴:“我隻是在陳述事實。”


    墨肖元別開視線,淡聲道:“跟我回去,我讓人準備晚餐。”


    慕晴拒絕道:“我自己回去吃。”


    她這幾天住在一家旅社裏,平時吃飯都是和老板一家一起吃。


    她轉身要走,墨肖元一彎腰,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不容抗拒地道:“跟我回家。”


    慕晴這些天都沒怎麽吃飯,身體和精神都處於一個疲倦的狀態。


    她輕微地掙紮了幾下,便像是軟了的氣球,“墨肖元,你說過你不會再對我用強的。”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慕晴不再做無用功,沉默地閉上了眼。


    回到別墅,已經是晚上七點。


    墨肖元抱著慕晴進門,注意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女人。


    一名女傭走過來,“墨先生,我剛打算給您打電話說夏小姐來了......”


    她像是擔心墨肖元責怪的樣子,說話的時候有些緊張。


    墨肖元示意她先退下,小心翼翼將慕晴放回地上,牽著她一起去了夏梓木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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