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酒酒會彈鋼琴,甚至在這方麵很有天賦。


    但由於小時候被祖母逼迫的原因,導致她從內心深處產生了些許厭惡。


    因此當這位國際出名的鋼琴家出場後,她煩躁地撐著下巴,腦袋隱隱發暈,目光落在窗外時,被壓抑的翻滾著海浪的景色給揪住心髒。


    茫茫大海中,這艘巨大遊輪就如孤舟。


    外頭多冷寂,裏麵就有多熱鬧。


    黑暗與光明形成鮮明對比。


    “許小姐,打擾一下。”一個服務生走來,恭順地彎腰在林酒酒耳邊低語,白色手套擋在嘴邊,“外麵有人找您,說是您的朋友。”


    “朋友?”


    林酒酒輕眨了下眼睛。


    她在遊輪上能有什麽朋友?除了身邊的丁雨,就是舞池對麵兩個不知在嘀咕什麽的傻子。


    出於對鋼琴演奏的不耐煩,她站起身跟丁雨打了個招呼,跟著服務生朝外走去。


    繞過舞廳長廊,地毯一路延申到盡頭的咖啡館裏。


    “您的朋友們就在咖啡館等您,”服務生停在外頭,禮貌地攤開手掌朝向裏麵。


    “謝謝。”


    林酒酒對於這個“朋友們”產生了各種構思,卻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是林家三口人。


    他們圍坐在咖啡桌旁細聲交談著。


    林赫穿著身高定西服,看起來比以往似乎要年輕不少,蘇芮一身勾勒身材的旗袍,塗著大紅唇,眼角雖有皺紋,但舉手投足十分富貴。


    林暖暖更不必說,小香風穿搭,頭發燙得很卷,瞧見林酒酒時興奮地朝她招招手:“酒酒,這邊。”


    到底以前是一家人,關係又鬧得僵,再見麵時總有些不由自主流露出來的尷尬神情。


    但卻又隱藏得很好,紛紛朝林酒酒笑了笑。


    林酒酒深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道理。


    更何況她不覺得林赫會是那種帶妻女出來旅遊的人,即便這對妻女確實挺受他寵愛。


    卻還是自投羅網地朝他們走去,想看看他們能整出什麽幺蛾子來。


    林赫一反常態,難得站起身來給這個缺少關愛的小女兒拉出凳子,對她扯出個從未有過的慈祥的笑:“快坐......跟誰來玩的?怎麽也不跟我們說一聲,要不是暖暖說看見你進舞廳了,我們都不知道這麽巧。”


    “跟朋友。”


    林酒酒軟乎乎地綻出個笑,裝得比他們還親近,伸手毫不客氣地插了塊水果吃,“你們呢?一家三口出來旅遊?”


    她將一家三口四個字咬得格外重。


    惹得麵前幾人麵色都僵了僵。


    蘇芮朝她笑了下,率先開口:“什麽一家三口,我們是一家四口啊,不過我們都聯係不上你,你說你也是,怎麽換號碼也不告訴我們一聲。”


    “換號碼?”


    小姑娘撐著下巴,瑩亮的杏眸天真無辜,“我沒有換號碼哦,我隻是把你們拉黑了而已。”


    她用最輕鬆的語氣說出最讓人難堪的話。


    見他們再次僵硬,彎彎眼睛道:“怎麽啦?你們忘記啦?之前我可是被逐出家門嘍。”


    “胡,胡說。”


    林赫話還沒說上兩句,就被回懟得啞口無言,臉上露出抹尷尬的笑,“那時候是我們不好,不理解你,父母不都是這樣,你多體諒體諒......”


    三人心驚膽戰的,生怕林酒酒又蹦出句“不體諒”。


    好在她歪歪腦袋眯了下漂亮眸子,笑吟吟道:“當然啦,咱們都是一家人嘛。”


    林赫這才鬆口氣,招手引來服務生:“你好,請給我的女兒上一杯橙汁。”


    “等等,”林酒酒卻不肯了,腮幫子鼓鼓地塞著顆草莓,“我橙子過敏。”


    服務生一頓,看向林赫的眼神變了變。


    好似在疑惑怎麽會有父親連這個都記不住。


    林赫:“......”


    別的他不知道,但是林酒酒對橙子肯定不過敏。


    他憋了口氣,將怒意壓下,朝著她笑了下放低姿態:“那酒酒想喝點什麽?”


    林酒酒笑笑,虎牙尖尖煞是可愛:“橘子汁。”


    林赫:“......”


    他忍了又忍,朝向服務生:“麻煩,橘子汁。”


    “好的。”


    這下論誰也能看出林酒酒對他們的敵意,三人卻仍舊脾氣很好的樣子。


    特別是林暖暖,拉著她的胳膊好似親姐妹般,偏頭細聲細語問,“聽說你這段時間都在都城?還住的習慣嗎,要不然回家住吧?”


    “是啊酒酒,”林赫跟著接話,“總待在外公家也不像話......”


    他頓了頓,笑道:“怎麽說你認祖歸宗,我也該去拜訪一下老丈人,一直沒找到機會,等下船後,還得讓酒酒給我們介紹介紹。”


    話說到這份上,林酒酒大概明白他們此行目的了。


    誰不想跟許家沾親帶故。


    妻子雖然已經死了,卻還有個林酒酒能攀上關係,這種權勢滔天的人家,沾上一點就能讓林氏集團飛黃騰達。


    不過她仍覺得可笑。


    原主母親的死有林赫一半功勞,甚至在她死前就出軌多年,現在還妄想去許老爺子跟前露臉?


    不怕被許家一人一口唾沫給淹死嗎。


    不過......他們是怎麽知道自己回許家這件事的?


    還記得前不久在南州市美甲店裏時,林暖暖仍以為她是個被沈家趕出來,生活都困難的貧困人口。


    這麽短短時間哪來這麽靈通的消息,甚至打探到她會來這艘遊輪上旅遊?


    並且為此付出這麽昂貴的代價?


    據她所知,最便宜的船票也需要二十萬往上,三個人六十萬,雖然林家有錢,卻也不至於到這麽隨便的地步。


    她思索片刻,壞心思冒出來:“許辭也在船上,要見見嗎?”


    “許,許辭?”三人微微迷茫,大概並不知道這個還沒出社會的許小少爺。


    畢竟許家比較低調,除了許問這種準備掌權的外,一般不會讓其他人登上公眾視線,更不會讓許辭這種還在讀高中的未成年上新聞。


    林酒酒言簡意賅:“我表弟,許家二少爺,剛高中畢業。”


    許二少爺這帽子一旦扣上,林暖暖的眼睛率先亮了亮,同蘇芮對視一眼,露出點驚喜的笑,點點頭道:“當然好,酒酒的表弟就是我的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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