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我和你一起等。」鞍作淳郎也關心銅鏡的下落,根本就無心休憩,寧願和鞍作俊彥一同等下去。


    他們不死心的在府外等著,無論天氣到底有多冷,直到夕陽西下時刻,才終於見到一輛馬車緩緩的往壽王府這個方向駛來。


    馬車在壽王府大門前停下,緊接著一身孝服的李瑁從馬車上走下,他的神色憔悴,看起來非常疲倦,整個人也清瘦不少。


    好不容易才等到李瑁回來,鞍作俊彥馬上迎上前去,「參見壽王爺!」


    李瑁一見鞍作俊彥,臉色即刻大變,憤怒不已,「你居然還有臉膽敢出現在本王麵前!」


    鞍作俊彥心一驚,知道肯定出了什麽問題,「在下不懂王爺的意思。」


    「你還不懂?」李瑁冷哼一聲,緊接著突然怒聲咆哮,「來人,將這名男子給本王拿下,他是神棍的同黨,他們欺騙了本王及皇上,絕對不能輕易饒過他!」


    「是!」門衛威武應答。


    「什麽?」鞍作俊彥錯愕的瞪大眼。神棍?莞清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鞍作淳郎見門衛就要衝過來了,趕緊拉著沒回過神來的鞍作俊彥逃命去,「俊彥,咱們快走!」


    「可是莞清……」


    「先保住你自己的命要緊!」


    「快抓住他們,別讓他們給逃了!」李瑁憤怒的咆哮。


    對於躲避追捕這件事情,鞍作淳郎在不得已之下早已頗有心得,所以很快就帶著鞍作俊彥竄逃入人多的街道上,三兩下就甩開追逐他們的侍衛。


    接下來幾日,他們戰戰兢兢的在城內各個地方躲藏,發現李瑁沒有再派人繼續追捕他們,應該是為了武惠妃的死無心搭理,他們才終於鬆下一口氣,安心不少。


    在確定暫時沒有危險後,他們在長安城內其中一間客棧落腳,開始討論該如何得知趙莞清的行蹤。


    李瑁那裏已經是行不通了,他們再出現在李瑁麵前隻是自找苦吃,連命都可能會丟了,隻能想其它的辦法。


    「大哥,你的鏡子可會出現鏡靈?如果有鏡靈幫助,或許咱們很快就能找到莞清的。」


    鞍作淳郎搖搖頭,「很遺憾,並不是所有鏡子都能出現鏡靈的。」


    他難掩沮喪,不死心的又思考了好一會,「對了,莞清應該曾經進宮過,我們或許可以向宮門守衛打聽一下情況。」


    鞍作淳郎點點頭,「由我去打聽吧,壽王認識你,但對我僅有一麵之緣,印象肯定也不深,由我去打聽,比你親自去安全多了,也不怕會被認出來。」


    「大哥,要麻煩你了。」鞍作俊彥感激不已。


    「不必如此客氣。」鞍作淳郎早把他當成自己的弟弟般看待。


    鞍作淳郎來到興慶宮外,拿了些錢賄賂宮門守衛,才終於打聽到一些消息。宮門守衛說,武惠妃死去的那一日,李瑁曾經帶了一名年輕姑娘進到宮裏,但在那之後,那名姑娘卻再也沒有走出宮門。


    所以趙莞清還在興慶宮內?還是她從其它的地方離開了?她的行蹤依舊成謎,情況可能不太妙。


    依李瑁的反應,他分明就是將武惠妃的死遷怒在趙莞清及鞍作俊彥身上,雖然鞍作淳郎很不願意這麽想,但趙莞清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明知情況對他們非常不利,但鞍作俊彥還是不死心,隻要一日沒有趙莞清的消息,他就當趙莞清還活著,隻是不知道被藏到哪裏去而已。而她和鏡靈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猜不透,也不猜了,一心急著想辦法努力追查趙莞清的下落。


    他之前的預感果然是對的,現在他真恨自己當初的不理智,如果他更冷靜些,或許就不會發生現在這些事情了!


    沒過多久,過年了,但這個年因為武惠妃的死,慶祝活動變少了,大家也不太敢大大方方的慶祝,城內的過年氣氛變得異常冷清。


    而鞍作俊彥及鞍作淳郎也無心過年,繼續設法打聽趙莞清的下落,但始終沒有進一步消肩,她和鏡靈就像人間蒸發一樣,連半點線索都沒留下。


    雖然他們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也束手無策,隻能繼續等待消息,並且希望能有奇跡出現。


    緊接著武惠妃要移葬敬陵了,護送棺木離去的隊伍長長一排,綿綿不絕,在長安城內引起眾多百姓夾道圍觀,氣氛凝重,百姓們也竊竊私語,不敢發出太大的嗓音。


    武惠妃是以皇後等級的儀節下葬,所以她的棺木外對還有一個極大極華美的石槨,那石槨比一個成年人還高,做成一間屋宇的樣貌,不僅有斜下來的屋簷,還有門窗等等的雕飾,並畫上許多精美圖案,色彩鮮豔,百姓們看了是嘖嘖稱奇,因為他們可從沒看過如此精美的石槨。


    武惠妃的棺槨在隊伍前排,後頭長長一排隨行的物品都是她的陪葬品,兩旁有不少侍衛隨行保護,以防止百姓們擅自靠近觸摸。


    鞍作俊彥及鞍作淳郎也低調的混在人群內,看著棺槨隊伍經過,一顆心備受煎熬。


    武惠妃都已經要下葬了,而趙莞清卻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簡直就快折磨死他們了!


    鞍作淳郎眼一瞥,突然瞧見跟在出殯隊伍後麵的一輛囚車,裏頭似乎關著什麽人,「俊彥,你看那輛囚車。」


    鞍作俊彥隨著鞍作淳郎的指尖望過去,才發現囚車的存在,囚車內坐著一個身子蜷縮在一起的人,但因為距離太過遙遠,鞍作俊彥什麽也看不出來。


    他內心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已經等不及囚車慢慢經過,幹脆自己往後走,然而越是靠近囚車,他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就越強烈,隻覺得縮在囚車內的身影還真是熟悉。


    會是莞清嗎?她怎會淪落到這種地步?鏡靈不是說會保護她,那又為什麽會保護成這個樣子?


    直到兩方的距離終於近到能讓鞍作俊彥看到囚犯的樣貌時,他的心重重一沉,沒想到……沒想到在囚車內的人真的是他遍尋不著的趙莞清!


    她一身狼狽,神色委靡,幾乎了無生氣,一個人無助的縮在囚車內,看得鞍作俊彥好心痛,恨不得馬上衝上前去將她給救出來。


    她到底犯了什麽錯?她又要被送到哪去?這些人為何如此折磨她?


    「莞清——」


    在囚車內的趙莞清突然精神一振,激動的看向囚車外的人群,她剛才聽到俊彥的聲音了,那肯定是俊彥,絕對不是她的錯覺!


    他還是來長安城找她了嗎?她在死前還能再見他最後一麵嗎?他到底在哪裏?到底在哪裏!


    「莞清!」


    聽到再一次的叫喚,趙莞清終於在人群中找到鞍作俊彥的身影,她激動的攀在囚車邊與他遙遙相望,想靠近卻靠近不了,「俊彥!」


    「莞清!」鞍作俊彥艱難的在擁擠人群中追著囚車走,一直想往前靠過去,卻始終不得要領。


    「俊彥,救我——快救我——」


    鞍作俊彥好不容易終於從人群內擠出來,想靠近囚車,守在囚車旁的侍衛馬上將他給擋開,怒聲喝斥,「放肆,快點退回人群裏!」


    「俊彥——」趙莞清心急的看著鞍作俊彥又被推回去。


    他奮力掙紮,不顧一切,「該死!別擋我的路,莞清——」


    「你要是膽敢再靠近一步,我就真把你給抓起來!」


    「這位官爺,對不起,真是對不起!」好不容易才追過來的鞍作淳郎趕緊把激動的鞍作俊彥往後拉,拚命對侍衛道歉,「小弟太過激動,冒犯了官爺,我代小弟向官爺說抱歉,請官爺大人不計小人過,您會好心有好報的。」


    「嘖,管好你家小弟,別再讓他出來鬧事!」侍衛沒好氣的低咒,之後便趕緊追上前行的腳步。


    「大哥,那是莞清呀!」鞍作俊彥激動的抓住鞍作淳郎的手。


    「我知道,你冷靜下來,現在激動也無濟於事。」


    鞍作淳郎在安撫鞍作俊彥後,才趁機靠上隊伍,好聲好氣的詢問其中一名侍衛,「這位官爺,請問那囚車內的人到底是怎麽了?又怎會在出殯的隊伍內?」


    「聽說她惹惱了皇上,皇上要她入敬陵陪葬。」侍衛草草結束對話,繼續往前行走。


    「什麽?陪葬?!」鞍作淳郎錯愕一愣,這下子該怎麽辦才好?


    入敬陵陪葬,那可是死路一條呀!


    趙莞清眼睜睜看著鞍作俊彥被擋下,兩人離得越來越遠,原本燃起的一小點希望也跟著熄滅,自己這一次恐怕是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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