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看你忍不忍得住之前的種種考驗。 此時的罕健還不理解風雨過後是彩虹的道理,蔫了巴登卻不耽誤死皮賴臉,非要蕭世護送才敢回去。 畢竟是哥們,再胡鬧的要求也得應承了,更何況也不是什麽難事,隻是沒辦法放蘇陌言一個人先離開,稍微有點為難。 嶽父大人向來十分通情理,見他猶豫的臉色,便淡淡道,“一起去吧,順便吃晚餐。” 家人算是傾巢而出,此時公寓冰箱裏什麽存貨都沒有,這樣倒也方便。 蕭世歉然地笑笑,“給您添麻煩了。” 蘇陌言不置可否。 搭計程車一路直衝hey!jack!,三人剛一下車,就聽身後“砰”地一聲巨響。 蕭世皺眉回頭看去,直直地怔住。 好好的一輛計程車,被鋼管砸下去深深的一個坑。 再轉頭,一堆人頭正黑壓壓地圍住了車子,滿臉橫肉,眼裏好像狼一樣發出幽綠幽綠的凶惡的光。 司機已然嚇傻了,呆坐在駕駛席竟然都不知道出來查看車子。 “二十八九歲,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為首的男人帶著鴨舌帽,呸掉嘴裏的口香糖,開始擼袖子,球棒在他手裏閃著寒光,指著蕭世道,“媽的,就是他傷了老大,弄死他!” 蕭世心裏咯噔一聲,心裏一陣冤屈。 但凡是能在人前露麵的,哪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啊? 然而還沒來得及出聲,罕健竟然一把扯住他,拔腿開始狂奔。 “操!追啊!” 剛入夜,街邊的人並不少,散步的下班的行人都有,見到這樣的陣仗卻都嚇傻了,隻呆立著看著兩個青年飛速地逃命。 罕健此時算是發揮了狼狗的爆發力,跑得那叫一個飛快。 蕭世一邊喘一邊怒道,“怎麽回事?!陌言他……”還在後麵呢。 罕健悲催地在心底解答:我一不小心上了一隻狼崽子,狼群前來打擊報複了! 可這話逃命關頭可沒法說,隻一邊拽著人跑一邊累得哈哈吐舌頭,“臥勒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靠!他們追的是二十七八歲的,不是三十七八歲的!你的心肝嶽父安全得很!爺欠了高利貸還不行嗎?” 蕭世聞言皺了皺眉,腳步一頓,“多少?我先替你墊上。” 惹上高利貸光逃命是不行的,老窩還在呢,那群人是什麽都敢做的。 相對的,如果有錢有時間通融,他們也不會故意惹什麽事。 “我日喲!”朋友肯為他兩肋插刀他固然感動,但眼前顯然不是感動的好時機,罕健嚎叫道,“巨款!天文數字!你一輩子家當都不夠!快逃吧哥們!” 被追上了可不是一頓操就能解決的問題! 聽說同性戀性癖都很奇異,沒準要被群x跟sm的! 沒想到隻稍微的停頓,那群人便追上了。 十幾根胳膊粗的球棒揮舞得嗡嗡作響,為首的少年鼻尖青春痘紅得發亮,瘋狗一樣呲牙道,“你說,你把我們老大怎麽了?!” 蕭世怔了怔,眼尾掃了縮脖子的罕健一眼,皺了皺眉,“你們老大是……?” “呸!還他媽裝蒜!”少年怒了,擼袖子就要衝上前,“人昨天才出院呢!你說我們老大是誰!” 蕭世抿緊了唇,眼底開始有些怒意。 罕健這家夥,平日裏不著調喜歡撒撒小謊也就算了,眼前這些半大小子,哪裏像是有錢放高利貸的? 罕健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平日裏的招牌賤笑也收了回去,煩躁地抓著頭發,“你們要找的是我!那小混蛋是我收拾的,你們說想怎麽辦吧?” 少年們已經蠢蠢欲動往上衝了,被他一說突然頓住了腳步,麵麵相覷。 “你?”為首的少年上下打量他,撇嘴道,“呸!我們老大說了,撿最帥的收拾!就你這種貨色,騙豬呢?” 不用騙你都知道你笨得像頭豬! 罕健忿忿不平地怨念:爺什麽貨色?爺宇宙無敵霹靂帥,恨不得跟自己結婚算了! 你個豬頭豬眼豬心的白癡! 可惜沒人聽他的,眾人黑壓壓的一片腦袋聚攏過來,那球棒掄得好像絞肉機,蕭世兩人若是被卷進去,大概瞬間得被和成稀泥。 蕭世一腳踹在罕健屁股上,怒道,“別發呆!” 罕健嗷一嗓子慘叫,剛好跌在衝過來的一個少年懷裏,一屁股坐在人家腦袋上。 少年“嗚”地一聲悲鳴,直挺挺地暈倒在地。 終於還是打了起來。 雖然兩個大男人比這些少年年紀大得多,但個頭卻不占優勢,一群虎頭虎腦的半大小子,技巧不足但勝在勇氣,齊刷刷地衝過來,幾下便讓兩人身上掛了不少彩。 男人年輕時沒有不打架的,蕭世性子雖然溫和,但不代表沒脾氣,更何況那粗棍子,砸在手臂上就算不斷也絕對要裂個縫出來。 眼見兩個人當街被打得見血,周圍行人嚇得匆忙撥打110報警,卻沒人敢上前阻攔。 蕭世的手原本就傷了,行動不靈活,罕健撲過去替他挨了好幾下,卻依然沒擋得住狠狠砸下的球棒。 情急之下幹脆咬上小流氓的手指頭,惹得人家嗷嗷慘叫,凶器更用力揮下。 肩膀一聲悶響,血水如溪流般順著袖口蜿蜒而下,蕭世一巴掌把罕健拍到一邊去,低吼道,“報警啊傻子!” 話音剛落,一輛黑色奔馳猛地從街口竄了出來,急速衝散無數少年,刹車聲尖銳刺耳,所有人還沒回過神來。 砰! 車頭狠狠撞上了路邊的電線杆。 一股青煙嫋嫋飄起。 蕭世呆住。 罕健呆住。 被車掃到一邊的少年們也同樣呆住。 …… 半晌,罕健哆哆嗦嗦地看著從車子上悠然邁下的嶽父大人,眼淚汪汪地道,“那、那是我的車啊……車鑰匙什麽時候被偷走的?” 蘇陌言麵無表情地把車鑰匙丟進他的懷裏,淡定地道,“不要亂丟垃圾。” 垃圾? 垃圾! 那是他心愛的奔奔啊! 罕健淚奔三千裏,跑去查看愛車的損毀程度。 癡呆狀的少年們終於回神,均不敢相信地瞪向麵不改色的中年男人。 球棒零零碎碎散落一地。 對方麵色清冷,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半晌,為首的無力地跌坐在地,喃喃道,“tmd……到底他是流氓還是我是流氓?怪不得老爹總說不要小看中年人如狼似虎的爆發力,比我還狠呐……” 蘇陌言走到蕭世麵前,看著他袖管裏淋漓的血液,微微皺起眉宇,掏出手機又撥打了120。 110“抓住丫抓住丫”的警報聲跟120“死啦死啦”的鳴笛幾乎同時抵達。 蕭世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蘇陌言,即使被醫護人員簇擁著上了救護車,也沒有離開過半分。 嶽父大人緊抿著唇,陪他坐上救護車。 “陌言……”蕭世嗓音沙啞,疼痛使得他的麵色青白,虛汗一片。 蘇陌言替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淡淡地,“嗯?” “你是不是……”蕭世的話說到一半,卻停住了,別開眼道,“算了。” 嶽父大人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追問,“少說話。” “……好。” 蕭世低垂著頭,額發遮住的視線投注在蘇陌言白皙修長的雙手上。 從那橫衝直撞的車上邁下開始,它們就在不停地顫抖,卻被主人強自克製住,佯裝鎮定。 怎麽會有人為自己做到這種程度? 蕭世的腦子裏突然湧起一陣奇怪的情緒,突兀地想問—— 蘇陌言,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第三十二章 “輕度骨裂,其他都是皮肉傷。”醫生頭也不抬一下地在病例簿上刷刷刷地揮灑著草書,“上夾板固定一下,半個月就沒事了。” “……醫生。”沒待蕭世開口,罕健忍不住探過腦袋來,“你從頭到尾看都沒看他一眼,到底是怎麽判斷出來的?他挨的可是球棒!不是鐵絲!” 醫生抬眼看他,不耐煩地道,“我當然知道是球棒,他長那麽結實扛打你問我我哪知道?問他媽去!” “……” 罕健是典型的彈簧體質,遇強則弱,鬱悶地戳了戳蕭世,“我說,咱媽是怎麽給你補鈣的?硬實得跟變形金剛一樣。” 蕭世心情很惡劣,抬眼看他,冷冷一笑,“滾一邊去。” 罕健氣血一滯,自知理虧,乖乖地滾到了牆角。 雖然替蕭世擋了幾下,但偏巧都是不痛不癢的拳頭,他幾乎算是毫發無傷,身上青紫也少得像是蚊子包。 隻有蕭世這個可憐蟲,被誤認為是仇人,十幾個少年的拳頭都往他身上招呼。 “人長得太帥是要遭天譴的……”罕健窩在牆角陰森森地道,“你看,天譴來了吧?說你不是負心漢都沒人信……” 蕭世煩躁地打斷他,“你還有臉說?” “怎、怎麽沒臉說了?”罕健瞪眼道,“長了一張純良好人臉又不是我的錯……” “嘖。”蕭世用沒受傷的手抓了抓頭發。 以前怎麽沒覺得這家夥這麽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