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兔崽子……”罕健瞪眼,“誰家孩子也不能……喂!” 沒等他說完,迎麵一塊大蛋糕噗嗤一聲砸在了他的臉上。 陸過抱著得意大笑的小東西站起身,同情地對石化的罕健道,“現在的孩子,你還當他們是小天使?” “……” “老板,二十八歲生日快樂。” “……” “晚安。” “……” 靜默三秒。 罕健蹭地從沙發上蹦了起來,飛快地把細胳膊細腿地少年撲倒在地,“你這小混蛋,不收拾你你皮癢是不是?!” 少年挑挑眉,竟也不掙紮,一拍小奶娃的屁股,“去睡覺,把門鎖好。” “……哦……”小奶娃嘟起嘴吧,乖乖地撲棱著小短腿跑進了房間,哢嚓,落鎖,“哥哥晚安,叔叔晚安。” 少年被罕健壓著,半晌,淡淡地道,“怎麽,有興致嫖我了嗎?老板?” 罕健原本就是想教訓一下這得意忘形的小東西,就好像朋友間耍鬧一樣,誰料到他完全沒有掙紮,就這樣順從地被撲倒在地。 柔軟的腰線在他的身下輕輕動了一下,少年挑著眉伸手探向他的胯間,“怎麽樣?我住了這些天,也欠你好多次了,要幹脆一夜還清嗎?” “……” 這段時間,罕健再沒碰過這小王八蛋。 之前的那些糊塗事情,他不覺得自己錯了,畢竟是送上門的珍饈,是男人就把持不住,更何況不壓倒對方,被壓的就是他自己。 但既然牽扯到了感情,就不能再那麽隨意了。 肉穀欠之間的關係可以隨便,但牽扯到了感情,明知這個人喜歡自己,還怎麽能給他多餘的希望呢。 罕健撇撇嘴,做出沒性質的表情來,拍拍他的屁股,“滾回去睡覺吧。” 然而還沒等起身,就又被用力拽了回去。 少年瞪著他,嘲諷地道,“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陽痿?還是性無能?是就早說,我很高興上你的!” 罕健的眉頭都要擰成了一個川字,“不是……” 正還要說些什麽,突然電話響起來。 跟蕭世比起來,他倒是萬分歡迎這個電話的到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現世報? 罕健一把推開少年起身去接電話,冷不防就愣在原地,“呃?啊,好的,我馬上找他去……您別急,我知道了……” 少年趴在地毯上,好奇地歪著頭,“什麽事?” 罕健心急火燎地拿了信用卡和一些現金,急匆匆地往外衝,“操,蕭世的媽又犯病了!” 他拿著手機一遍遍地撥打著蕭世的電話,一邊回想著剛剛陳叔在電話裏粗啞的嗓音,“他媽相見娜娜了,還有肚子裏的孫子……”—— 第五十二章 接到電話的時候兩個人都還在喘,蕭世替蘇陌言係好皮帶,然後在默默整理自己的衣服,除了額前密布的汗珠以及微紅的臉頰,倒是看不出其他不妥來。 除了在這間辦公室呆太久之外。 剛把襯衫的扣子扣好,蘇陌言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皺著眉拿起電話看了一眼,眼色一沉,直接遞給了蕭世。 蕭世正整理著微微皺起的衣襟,見他這樣便挑眉看他,用眼神詢問。 蘇陌言抿著唇,“罕先生。” “……嘖。” 任誰每次關鍵時刻都被打斷,也絕對會怨氣滿腹,蕭世忍不住低咒一聲,接了電話沒好氣地,“幹嘛?” “來醫院吧。”罕健劈頭就道,嗓音滿是疲憊不堪,“來醫院吧,把你老婆兒子都帶上。” “……嗯?”蕭世怔了一下,直覺地笑道,“帶陌言嗎?” 蘇陌言條件反射地看過來,不解地歪著頭看他。 “如果他有辦法生兒子的話。”罕健歎了口氣,“過來吧,這次是真的了,醫生說……” “……” 蕭世靜靜地聽著罕健的話,麵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給病人做了核磁共振檢查,腦部發現多處血栓堵塞,有心肌缺血的症狀,現在開始你們要格外注意,病人的語言功能已經喪失了,照顧起來會十分艱難,因為你們大概很難了解她到底想要什麽……” 蕭世安靜地聽著。 “至於她的癌症……化療的效果也不好,接回去吧。”年長的醫生摘下口罩,無奈地對著緊抿著唇的病人家屬道,“沒辦法,這樣治下去都是活受罪,也就……這個月吧。” 蕭世低垂著頭,什麽都沒說。 醫生的眼裏也帶了些同情,但他無能為力。人活到這個份上,真的是怎樣都無法挽回的,除了麵對,什麽都不能做。 蘇陌言站在一旁,看著蕭世那樣壓抑著的沉默,皺著眉道,“……一點辦法都沒有?” 醫生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接回家去,好好照顧吧。” 說完擦過他們,邁步離開了。 蕭世走到母親病床前,明明十幾個小時之前還是神采奕奕的,可突然之間就病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浮腫的手背上紮著針,青紫的,脹得饅頭一樣,虛弱地抬起來,想要摸他一下,在空中顫了顫,又跌了回去。 “……媽。”蕭世的嗓音有些艱澀,“難受嗎?” 得了腦血栓之後,嘴部會有些歪,張開嘴巴動了動,肌肉就不停地抽搐,卻隻能發出含糊的聲響。 蕭媽媽費力地試圖咧開嘴,卻還是失敗了,話說不出,也笑不出來,眼眶霎時就有些濕潤。 蘇陌言靜靜地站在門外,透過小玻璃窗看著那對母子。 陳叔靠在一邊的門上始終不停地抽煙,一支接一支,路過的人都投以不滿的目光,可他卻也顧不得了。 “蘇先生。”陳叔啞著嗓子道,低著頭也看不清表情,“娜娜,她到底怎麽了?” 蘇陌言張了張口,猶豫很久,才沉聲道,“學業……很忙。” “這樣啊……”陳叔歎了口氣,將煙蒂丟在地上碾熄,粗糙的手指揉了揉疲憊的眉心,“雖然這樣說可能不太好,但是,現在這樣,娜娜她就不能回來一下嗎?” “……” “畢竟是自家人的事情,婆婆病成這樣,她幾個月都不回來看一次,也未免太不懂事了。” 蘇陌言抿著唇,“……很抱歉,把她寵壞了。” “……嗬。”陳叔咧著唇想笑,眼圈卻紅得充血了,“別這麽說,我也不是在怪你。” “我知道。”蘇陌言漆黑的瞳仁筆直地看著他,“我知道的,她很快就會回來,真的。” 罕健拎著醫院外麵餐廳買回來的午餐匆匆往回走。 醫院食堂的飯菜實在太差,吃慣了阿世手藝的蕭媽媽嘴上不說,但心底裏還是不喜歡的。 他抓了抓頭發,心裏亂糟糟的。 剛剛邁進住院部大門口的時候,卻聽到又把熟悉的清冷嗓音在一旁講電話。 他一愣,默默倒退一步,轉過頭。 果然就見蘇陌言正站在盆栽樹後,拿著手機正說著什麽。 “娜娜,回家。” 罕健又眨了眨眼睛,耳朵豎得更高了點。 “……今晚就回來,下午有班次的。” 對方不知說了什麽,就聽蘇陌言交代道,“見到蕭女士的時候,要叫媽媽。”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記得在肚子裏塞個墊子。” 四、五個月的身孕,也應該開始顯形了吧? 可惜當年蘇娜母親懷孕時期,他都沒有陪在身邊,對這方麵的事情完全無從著手。 他掛掉電話以後默默思索著往回走,冷不防就險些撞上門口的人。 一抬頭,罕健眼色複雜地看著他,卻還是笑嘻嘻的樣子,“蘇先生。” 蘇陌言頷首示意。 “你……”罕健欲言又止,最後隻是笑笑著搖頭,“真是一對笨蛋湊在一起了。” 憑心而論,明明相愛卻要永遠站在對方背後的陰影裏,終日見不到陽光,誰能忍受呢?罕健覺得自己忍受不了,所以他當初就沒有選擇追求蕭世,把喜歡什麽的,一放在心裏,就是十年。 他想要驕傲地走在陽光下,坦蕩蕩的,任誰都無法用鄙夷的目光看自己。 可蘇陌言卻不是這樣。 他默默喜歡了蕭世這些日子,都隻是更加寡言而已,什麽都不做,卻不是因為怯懦。 真的得到了,又那麽小心地把感情捧在手裏。 其實,多麽不值得。 罕健搖了搖頭,想了想,掏出手機打了出去,“喂,把咱家那隻小玩意拎過來,對……快點拿來,薪水另算。” 掛了電話,他笑嘻嘻地拍了拍蘇陌言的肩膀,“走,回去吧。” “發病之前,隻說是頭暈不舒服,好像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陳叔坐在蕭媽媽的病床邊,替她擦拭著嘴角溢出的食物,“剛還在說,想要看看娜娜,肚子也該有點反應了,真想見見孫子……” 蕭世拿著飯碗跟勺子,將剩下的雞湯澆在濃稠的粥裏,輕輕攪了攪,送進母親的嘴巴裏,不說話。 陳叔再次把嘴巴外的粘糊擦去,看了他一眼,“蘇娜真的就這麽忙?” 蕭世抿著唇,放掉吃完的飯碗,“我去辦出院手續。” “你不用覺得為難。”陳叔在他背後提高音量,“我已經跟蘇先生提過了,他……” 蕭世腳步一滯,突然轉過頭來,“你跟他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