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九點半有一班車，陳曦借著自己長相在售票員阿姨那裏賣笑求了一陣，售票員阿姨最後讓他上了車，找了個小板凳讓他坐在過道裏，還讓他過會兒要是遇上交警就機靈點什麽的，陳曦一一答了。 就這樣，陳曦作為超載人員的一分子坐上了去林景家的車。 汽車出了城不久就上了盤山路，後來也一直是在山上轉了兩個多小時，在林景他們家所在的鎮上下了車，鎮上還算有點繁華，此時已經正午了，陳曦沒吃早飯，便在鎮上的麵館吃了一頓麵。 拉客的摩托車司機看他背著包提著箱子就知道他要坐車，於是一個勁地詢問他要去哪裏，最後陳曦找了一個看起來比較老實的叔叔的車，而且對方正好是林景他們鄉裏的，還認識鄉裏那家電話接通戶李文福。 陳曦沒說找林景，就說找李文福家。 因為是土路，山路很是顛簸，且太陽很大，一路上簡直是在遭受酷刑。 不過陳曦倒沒覺得有多苦，主要是他認為很快就能夠看到林景了，而且林景每次也這樣回家的，林景都能夠忍受，他自然也能夠忍受。 雖然是土路，但其實一路風景非常好，摩托車沿著崖邊走了很長一段路，接著就上了平地，到處樹木鬱鬱蔥蔥，河溝裏的水清澈澄碧，形成大大小小不少瀑布，車漸漸往上走，即使太陽熱烈，但其實不會覺得有多麽熱。 司機和陳曦說話，問他是哪裏的人，口音不是這裏的。 這種小地方，十裏地遠的村子可能口音便不一樣，陳曦被聽出來一點不足為奇，陳曦說是縣城的，來同學家裏過暑假玩。 對方問他同學是誰，陳曦道，“是xx村裏林霽文的小孫子林景。” “哦，是林家大爺家的孫子啊，我知道，他們家挺出人才的。”對方笑得爽朗地回答。 陳曦沒想到林景家在那裏還挺出名。 其實，在這種山裏麵的人家很注意孩子的教育，因為好好讀書是後代走出山裏唯一的途徑，所以大家都很注重教育。 林景他所在的初中每年的重點高中升學率是全縣除城區外最高的，而且每年都出不少重點大學生。 林景家裏二爺三爺家的堂兄弟堂姐妹成績都好，而他姐姐也在讀大學，雖然因為他們那裏閉塞，重男輕女的思想還在，女孩子並不被看重，但他姐姐畢竟還是讀大學去了。 林景在他們那鄉裏算富裕人家，又出不少讀書人，故而挺有名。 陳曦坐在摩托車上，最開始還能夠好好看風景，之後就被顛簸地有些受不住了，根本沒有心思再看風景，隻盼早點到林景家所在的鄉裏，問了司機好幾次還有多久，司機都說沒多遠了，但是，那彎彎曲曲的山路卻總沒有一個頭，最後陳曦都失去了信心，車才總算是到了。 那是一個傍著山的簡陋的一條長街，司機把陳曦帶到李文福家前的路上放他下去的，收了他二十塊錢。 陳曦去李文福家裏打聽林景家如何走，或者說有誰願意帶他去林景家，他願意出領路費。 陳曦穿著襯衣長褲球鞋，背一個書包提一個皮箱，很簡單的打扮，偏偏那份氣質和這種鄉裏小地方一點不同，從他下車就很惹人注意，他去問李家媳婦林景家的住處的時候，李家的新媳婦被他看得麵頰通紅，陳曦看人家反應這麽大，還多怕這個地方有不能和人家家裏媳婦說話的習俗，不然自己被他們打出門去那才慘呢。 所幸別人隻是羞澀了一下，並沒有拿掃帚打他出門，而且還好心地說林家二爺剛才在街上來買肉，怕是一會兒就回家，讓他等會兒和林家二爺一起走。 林家二爺是林景他爺爺的二弟，大家住在相隔很近的地方。 陳曦道了謝，又在這家小賣鋪裏買了一瓶水，然後坐在人家給拾掇出來的凳子上等。 此時已經三點多鍾了，太陽最炙烈的時候，不過並沒有多熱，還涼風習習，看著遠處蔥翠的山巒，不遠處飛流而下的瀑布河流，他覺得就是這樣鍾靈毓秀的地方才能夠長出林景那樣的人。 而剛才因為他問話而臉紅的李家新媳婦其實也是個美女，除了臉上有那麽一點麻子，長相絕對是精致的，而從街上走過，或者到李家來買東西的媳婦姑娘們也都長得不錯，雖然打扮土氣，但絕對掩不住天生麗質。 陳曦欣賞了一陣美女，心想林景他家這裏還真出漂亮的人啊。 林家二爺買了東西正準備回去，被李家媳婦叫住說了陳曦的情況，陳曦趕緊和對方友好地打招呼，說了自己找林景的事情。 對方驚訝道，“我出門時候景娃才回去呢，我這肉還給大哥家裏帶了一斤，就給景娃打打牙祭，你怎麽沒和景娃一起來，自己來了？” 陳曦在心裏驚了一下，臉上是燦爛到極點的笑，“林景他不讓我來他家，我偷偷來的。誰讓他一直在我麵前說他家裏好玩啊！” 這個地方的老人超級多話而豪爽，陳曦後來便提著那兩斤肉，偏重的箱子讓林家爺爺給提在手上了，且一路走一路說，陳曦把林景家祖宗十八代都給了解了個遍，比如林景的各位堂兄弟堂姐妹們的名字出路，加上他們村裏某某什麽時候準備娶媳婦要娶哪個村裏的人這種事情，林二爺也都說給陳曦聽。 “景娃子，你同學來了，你來接一下。”到了一個大院裏，林家二爺的大嗓門就喊道。 林景從屋裏跑出來，看到居然是陳曦站在他二爺旁邊就愣住了，他剛才還以為是他初中同學來了呢。 林景臉上神情變了好幾下，才囁嚅了一句，“你……你怎麽來了？” 陳曦趕緊擺上狗腿的笑容，“我這不是來看你嘛，來你們家玩幾天，怎麽，你不歡迎啊？” 林景沒有答他的話，眼睛閃了閃，臉色有些泛紅。 林家二爺走過去就拍了林景的頭一下，把陳曦手上的兩塊肉拿過來其中一塊給了林景，道，“景娃子怎麽總像個姑娘家，羞羞答答地，你同學大老遠來玩，快招待人家進屋裏去呀！” 又指了指那塊肉，道，“你給你爺說這肉不要錢了，就說我給你吃的，你這娃，去讀書半年也沒見長，在學校裏到底有沒有吃飯。” 林家二爺又嘮叨了幾句，這才從院子前麵的路上走了，他家沒在這個院子裏。 林景別扭地提著那塊肉，又看了陳曦一眼，臉上的紅暈一點沒消，道，“你吃午飯沒有，沒吃我給你做。” 陳曦趕緊說吃過了，然後跟著林景進了屋。 堂屋裏牆上貼著年畫和日曆，有一個八仙桌，然後還有高背圈椅，還擺著一個不小的案桌，上麵放著書本什麽的，看樣子，居然是林景一回家就在做作業了。 林景讓陳曦坐了，這就去給他端了水來讓他洗臉擦手，又給他端了薄荷茶來給他喝。 看左右無人，四處安靜不已，甚至連知了的聲音都離得很遠一樣，陳曦洗了臉和手就把林景要去端水盆的手給握住了，眼睛裏滿是祈求期待地把他望著，聲音也柔軟若水，道，“涼糕，我是專門來找你道歉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林景眼睛閃了閃，咬了咬唇，別扭地罵道，“你個流氓。” 然後把手拔出來，端著水盆回後麵房間去了，陳曦趕緊也跟了過去，後麵是一間很大的廚房，有灶台案台碗櫃臉盆架等物，都井井有條，打掃得很是幹淨。 林景從後門出去倒水，陳曦也跟著出去，瞬間就為後麵的景色迷住了，一片開闊的菜地後麵是低矮下去的起伏的山地，左邊那應該是鬆林和竹林，再遠處是起伏山巒，右邊有一條河溝流下去，水流清澈，而正是從這條河溝的上遊用通好的竹子引來了林景家所用的水。 “你們家這裏風景真好！”陳曦讚歎道。 林景瞥了他一眼沒說話，進屋去了。 陳曦就像個跟屁蟲跟在林景身後，雖然麵上一直討好地笑，但心裏卻很苦，沒想到昨晚上那事能夠讓林景生這麽大的氣啊。 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陳曦覺得其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但林景卻認為他實在太過分，以至於都被他給氣得差點哭出來。 陳曦因為喝了酒身體就有些不受控製，抱著林景睡了會兒就開始動手動腳，林景開始沒怎麽管他，後來被他一直摸那個地方便也有了反應，但想到董波就在隔壁房間，且兩間房的房門都沒關，那還不是這邊有點聲音那邊就能夠聽到啊，所以他哪裏能願意，偏偏陳曦就欺負他，不僅不放手，還欺負地越發厲害，甚至用嘴去含著那個地方，林景開始是被嚇到了，後來就受不了了，即使捂著嘴呻吟聲都止不住…… 這種事情發生了，林景怎麽能夠不生氣，沒有當場就和陳曦打起來那是因為董波睡在隔壁，雖然後來陳曦一直求饒，但林景就是狠了心地不理他，早上六點不到就起了床，提了箱子就走了，他才不想看到陳曦這個流氓了，居然什麽事情都敢做，到底還要不要臉麵了。 第36章 林景生起氣來的冷戰是很可怕的，直到晚上做晚飯，林景才重新搭理陳曦，那還是因為陳曦磨嘴皮子好話都說盡了，就差抱著林景腿痛哭流涕痛斥自己了。 隻要林景不再冷戰，陳曦的日子便好過了很多。 林景的爺爺是個非常好的老人，身體看起來也很健朗，主要是人不像林景這樣子小家子氣，就和林家二爺一樣地豪爽。得知陳曦是林景的高中同學，便非常熱情地招待他。 當晚是林景做的飯，他們家還是用燒柴禾的古老方式做飯呢。 陳曦為圖表現不敢偷懶，學了一陣如何燒柴禾便坐在廚房外麵的牆邊燒火去了。 隻聞到飯菜特別香，陳曦還是第一次知道林景的廚藝居然這麽好。 當晚吃的米飯是用臘肉加了豌豆土豆和一點點鹹菜然後和米飯一起在木材燒火的灶上燜好的，那一斤五花肉用來炒了辣椒回鍋肉，然後再炒了一個茄子，燒了一個西紅柿蛋湯就好了。 他爺還讓林景去叫了他二爺來家裏喝酒吃飯，喝的酒居然是自家釀的果酒，酒味很淡，但是很是香甜。 陳曦一點不客氣，在酒桌上連敬了兩位爺爺好幾杯，好話一個勁地冒，從這裏山好水好，到這裏的人好，再到兩位爺爺身體人品之類的，反正是盡撿好話講。 二爺很是開心地拍了陳曦的背一把，道，“這娃實誠，要不是景娃子是個男娃，你若這是上門來求親的，我們就應了。”說著還哈哈大笑，林家大爺也笑起來，說道，“景娃不就像個姑娘家，從小比他姐還來得嬌氣，下地幹活那是一點不能指望，在家裏做點事哪裏又能比他姐利索。”把林景說得一文不值一樣。 陳曦看著林景笑，用嘴形逗他道，“我求親來的，你嫁給我吧！” 林景又氣又羞臉頰緋紅，但因為爺爺在，隻能忍著不能發作，吃了些飯菜就放碗筷下桌了。 林景下了桌眼不見心不煩，到廚房裏收拾去了，陳曦吃完飯趕緊過去幫忙，林景看著他就瞪了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 陳曦就怕林景來這招，剛才費了那麽大勁才哄得他不生氣了，假如他此時又生氣那可就慘了。 陳曦趕緊過去幫著他收拾屋子，收拾案台，收拾鍋灶。 還輕言軟語告饒道，“涼糕，你別生氣啊，大家開玩笑的。” 林景又哼一聲，但看陳曦幫著做事，臉色總算好些了。 山裏麵天黑得早，等林家兩位爺爺喝酒吃完飯，林景和陳曦收拾了桌子，又把林家二爺送回家去，兩人再回到家，天色都已經昏暗不已了。 陳曦研究了一下林景家的灶台，設計相當巧妙，為了避免燒火的草木灰便把加柴禾的灶孔設計在廚房的外麵，灶台煙囪旁邊是一個不小的長橢圓形壇子，裏麵裝著水，隻要灶上有火氣，壇子裏的水就在被加熱，然後家裏一直有熱水用。 那天晚上洗澡就是用的裏麵的水。 洗澡是在廚房旁邊的屋子裏，最原始的拿水勺往身上舀水洗，其實陳曦小時候家裏條件不太好的時候也是這樣過日子的，倒沒什麽不習慣，而且覺得還挺有情趣，因為林景他爺讓兩人一起洗，林景看來是特別聽從他爺的話的那種，也許他心裏並不願意和陳曦一起，但卻沒有反對他爺的話。 不過剛進浴房，林景就指著陳曦道，“你要敢亂來，你就給我回去。” 陳曦馬上道，“我都聽你的。” 林景這下臉色好看些了。 林景為了避免尷尬，不讓陳曦脫內褲洗，而且自己也不脫，看陳曦要脫，他馬上瞪他，讓陳曦心裏都要滴血了。 兩人洗好澡，林景又給他爺兌水洗澡，這才端了椅子到院子裏去，坐在那裏乘涼。 晚風吹過，鬆林和竹林嘩啦啦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給人以非常愜意的感覺。 隔壁人家的人也都吃了飯出來乘涼了，大家得知陳曦是林景的高中同學，都挺熱情，還拿了水果出來給陳曦吃，是這裏的自家產的桃子李子或者梨，當然比不上陳曦在家裏吃的好吃，但貴在別人心意，雖然陳曦被酸得牙疼，依然把東西吃了下去。 有小弟弟拉林景要看電視，林景歎口氣，問陳曦道，“你要不要看電視。” 陳曦心想看不看都行，但想進屋去就不用再吃這些別人好意的水果了，便應了要看。 林景家的電視在林景父母的臥室裏，其實這間房都好多年沒用了，皆因他父母多年沒回家來。 看到這麽古董的電視，陳曦又在心裏感慨了半天，那電視還是很小的那種十五寸左右的彩電，效果看起來一般，偏偏這電視還是這個院子裏效果最好的了，這才讓這位鄰家弟弟守著林景讓他給開電視看。 陳曦自然而然地坐在林景身邊從他身後抱住他，林景因為習慣了開始也沒有注意，當注意到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來這間房看到兩人的動作了，陳曦還把頭埋在林景的頸子裏，不時嗅著蹭一下，居然沒有一個人覺得這兩人動作曖昧奇怪。 當晚睡覺陳曦主動要求和林景睡，爺爺本來有意讓陳曦睡林景父母的那張大床的，睡主人的大床那可是最高規格的待客之道了，不過，後來爺爺看陳曦和林景兩人關係親密，說不定晚上想在一起玩說說話，便應了陳曦和林景一起睡，隻讓林景多拿床被子，山上晚間氣溫低，怕兩孩子扯被子著涼。 林景家是樓下六間房，樓上三間房的格局，林景臥室在樓上，房間裏隻有一張床一個書桌和一個衣櫃，再有幾個箱子，看那陳舊的顏色，陳曦覺得說不定裏麵放著林家的陳年寶貝呢。 房間裏一扇有窗台的窗戶，窗台挺寬可以坐人，窗玻璃還是舊式扇式的那種。 林景把被子鋪好了，自己睡了裏麵，讓陳曦睡外麵，又指了指電燈開關道，“你關電燈。” 能夠聽到外麵的青蛙呱呱地叫，知了的叫聲在夜裏小了，鬆聲竹葉唰唰唰的聲音響亮起來，在這山裏，陳曦突然覺得生命更加真實起來，比城市裏的繁華更讓人能夠體會到生命的真諦一般，他覺得放鬆而且幸福。 “林景，你們這裏真好！”陳曦關了電燈，躺在林景身邊，手握著林景的手說道。 林景“嗯”了一聲，過了一陣又說了一句道，“你要是喜歡就找家有適齡姑娘的人家入贅就行了。” 林景平時不說玩笑話，於是陳曦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下就笑著攬過林景抱到懷裏來，在他臉頰上又親又啃，笑道，“我就入贅你們家，你是肯也不肯嘛。” “我姐才不會要你呢。”林景用手擋住他不讓他亂來，悶悶地說道。 “誰說你姐了，我是說你，你要不要我嘛？”陳曦一邊摸著林景的腰一邊撒嬌道。 林景哼一聲，“我是男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