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害怕極了,趕緊要解開纏住林景的雙手的衣服,但是卻弄了老半天也把那衣服剝不下來,不知道他剛才是怎麽纏的,此時扯不開了,陳曦也顧不得自己褲子都沒穿,跑出臥室就去客廳裏架子上拿了剪刀來,林景的衣服被剪開了這才把他的雙手解脫出來,而那雙手的手腕早烏青了,還有磨破皮在滲血。 第58章 看病 陳曦怔了幾秒,趕緊拿被子把林景的小身板給蓋好,自己把褲子穿上,就趕緊在衣櫃裏找林景的衣服出來,他得趕快把林景送醫院去。 陳曦此時腦子清醒異常,精神高度緊張,飛快地把林景的衣服拿出來就要去給林景穿上,轉過身卻看到裹在被子裏的林景正皺著眉頭睜開了眼睛。 陳曦一瞬間激動得要淚流滿麵,撲上去對林景喚道,“涼糕,你醒啦?” 林景看到他的一瞬是迷茫,繼而因為清醒而襲上來的痛感讓他意識到就是這個人剛才對自己做了那樣粗暴的事情,簡直就象個儈子手一樣地無情,就像猛獸一樣地沒有人性,根本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陳曦,而是一個陌生的惡棍。 林景眼裏突然射出的帶著痛苦和排斥的目光讓陳曦心裏一痛,他跪在床前,剛才他所作的禽獸行為瞬間全部回映在他的腦海,讓他的身體馬上就是一僵,幾乎無法再麵對林景。 隻是,林景那痛苦的臉讓他明白,他現在必須帶林景去醫院看病才行。 陳曦本還因為林景出賣他而怒火萬丈的,此時他卻成了抬不起頭的罪人,無論他多麽氣林景,這樣子凶暴地對待林景都是錯誤的,而且,可算得上對別人人身傷害的犯罪行為,假如林景是女孩子,那麽,他的這個行為就可以被明明確確地判定為“強奸罪”,而且還是強奸未成年。 林景滿臉痛苦,愣愣地看著天花板一時之間並不能將所有事情都反應過來。當真正受到傷害的時候,他倒沒有辦法像第一次被陳曦親吻那樣凶狠又理直氣壯地對他生氣怒罵了,他有種心涼的感覺,於是將疼痛的身體慢慢蜷縮了起來,蜷縮成人類自我保護時自認為最有安全感的姿勢。 陳曦看林景這幅冷漠的受傷姿態,一下子就哭了,他也還隻是個十七歲的少年,且從小就被家人寵愛照顧著,沒有經曆過風浪的打擊,也沒有經曆過困苦的磨練,犯下了這樣的罪行,他心裏慌亂恐懼,剛才那種從林景身上得到的快感此時都讓他覺得厭惡,他厭惡自己剛才的禽獸行為。 雖然他得到了林景,但這絲毫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快樂和成就感,隻增加他的負罪,讓他明白,他剛才是多麽地錯,他居然一時犯下了如此大的錯誤。 林景以前還想過要看看陳曦哭起來是什麽樣子,現在,他沒哭了,陳曦在哭,但他卻把臉埋在了被子裏,聽著陳曦哭泣的痛苦的聲音,什麽都不想理會。 陳曦看林景在被子下的身體在輕輕發抖,他想到剛才看到的林景身上被他的暴力而揉掐出來的青紫,還有那個地方流出來的染紅了床單的血跡,讓他身體震動了一下,他停止了哭泣,用手摸了一把臉,摩挲著林景裹住自己的被子沿扯了一下,聲音盡量放得輕柔,“涼糕,你是不是很難受,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林景根本沒有回答他,陳曦又求了幾次,好半天得到林景一聲帶著冷漠的細小聲音,“你滾!” 陳曦僵在了那裏,他自己犯下的錯誤,不能夠就此退縮,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摸了摸裹住林景的隆起的被子,他剛碰上去,被子就是一顫,於是他隻好把手收了回來,哽咽道,“我是個混蛋,我不能被原諒,可是你先去醫院看病行嗎,你之後想怎麽對我就行,我們先去看病行嗎?” 林景頭痛欲裂,身體也像是被揉捏散架了重新安裝上去的一樣,好像身體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一點也不受他的大腦支配,身後的那個地方的疼痛也讓人很不舒服,林景的全部意誌幾乎都放在抵抗身體的疼痛上麵了,陳曦說了些什麽他根本沒有聽太清楚。 但是,陳曦說去醫院,他是聽到了的,隻是,他怎麽能夠去醫院呢。 身上這種傷,被別人看到了他以後還要臉麵做人嗎? 林景喉嚨嘶啞,聲音低低地,又強調了一遍,“你滾!” 陳曦站在那裏,看了裹著林景的被子一眼,拿上錢包和鑰匙,然後出門去了,他自然不是被林景的那個“滾”字給氣走的,他的確被林景這個“滾”字傷到了,但他還不會因此而拋下林景不管。 陳曦出了門,此時時間已經挺晚了,學校外麵有個小診所,經常經營到十點半左右,要是他不快點去買藥,診所就該關門了。 陳曦外套也沒穿,隻簡單扒拉了一下頭發,腳上還是拖鞋,邊往校外跑邊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讓自己看起來盡量不要像一個剛犯過罪的罪犯。 林景裹在被子裏,聽到陳曦出了臥室的聲音,然後就是大門被關上的聲音。 林景茫然地愣了好一陣,腦子裏什麽也想不起,他再適應了一下身體,在被子裏動了動腿,這才揭開被子從床上爬起來,他全身酸痛無力,費了很大的力氣才靠著床頭坐好,身上光溜溜的,露出來的胳膊上好些青紫,手腕上的傷也挺疼,他不敢看身體的其他地方,羞愧恥辱已經將他沒頂了。 陳曦拿出來的林景的幹淨衣服就放在床上,林景看了看,把衣服扯了過來,但是身體實在太髒了,他沒法穿。 地上掉著剛才陳曦扯下來他的衣服,他費了力氣才從床邊地上撿起來,隨意套了外褲和一件秋衣,抱著幹淨衣服拖著沉重的身體就去了浴室。 洗澡的時候,林景有眼前發黑要暈倒的感覺,心揪著,要喘不過氣,撐著牆壁過了一陣感覺才稍微好一些。 從體內流出來的那種粘粘的液體讓他臉色發白,萬分羞恥。 在此之前,他不知道男生和男生之間是能夠做這種事情的,他一直在想以前他和陳曦互相撫摸已經是男生與男生之間的最大限度了,原來一點也不是那樣,即使不是女生,也是能夠被人“強奸”的。 林景腦子裏胡思亂想著各種東西,但是就沒有想以後應該和陳曦之間怎麽辦。 他下意識地回避了這個問題。 林景用水把自己衝幹淨了,用毛巾擦幹身體的時候,看到身體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他的心裏居然是萬分平靜的,平靜地就像是看著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看著一件無關緊要的物品一樣。 他把衣服穿好,走出浴室的時候頭腦一晃,就要在浴室門口跌倒,陳曦這時候正好買了藥回來,一眼就看到要摔倒的林景,藥被他扔在地上,瞬間衝過去扶住了林景,但是因為衝力自己卻摔了一跤,然後林景倒在他的身上。 林景洗了澡出來依然臉頰通紅,頭發濕濕的,呼出的氣粗重灼熱,他明顯地是在發燒。 林景摔在陳曦身上,便要從他身上下去,而且拿手推陳曦,嘴裏說出厭惡的話,“你滾開。” 陳曦愣愣地看著林景從他身上爬起來跌撞著往臥室裏走,陳曦剛才摸到了林景發燙的身體,於是才想起當時混亂裏擁著林景的時候,林景的身體也很燙,但是現在更燙了。 陳曦意識到了林景在發高燒。 陳曦從吳阿姨房間裏的抽屜裏找了體溫計出來,拿到自己臥室去找林景的時候,看到林景居然在收拾自己的書本,他突然意識到林景這是要離開。 陳曦幾乎是搶上前去將林景的書用手壓住了,看著林景急切地道,“你做什麽?” 林景沒有回答他,喘著氣,要從他的手下麵把書抽出來,但是卻隻是白費力氣。 陳曦又用手去摸林景的額頭,還沒有碰到就被林景偏開了頭,他一把抓上林景無力的手,那手也是燙得驚人。 陳曦想到林景這樣子不去打針,說不定會燒壞腦子。 他把林景一把拉住,林景就開始掙紮,聲音明明軟弱無力,裏麵的厭惡卻一點不少,“你放開我,你滾。” 陳曦此時才不顧他的反抗了,把他強製性背到背上就往外走,林景拿手狠狠錘他的肩膀,在他的背上掙紮,陳曦一律不已理睬,隻把他背著往診所裏去。 到診所的時候,醫生已經要準備下班。 然後看到病人高燒厲害,就趕緊讓拷體溫,又準備降燒針,又給開西藥。 拷了體溫,居然有39度。 陳曦抱著林景要給他脫褲子打針,林景這下子不要命的掙紮,嘴裏發出不明地嘶喊,那狀況慘烈地讓要給他打針的醫生都被鎮住了,他還從沒有見過這樣子抵抗打針的。 本來準備好言相勸然後強製打針,但是林景不要命的掙紮的樣子實在太震撼人了,醫生說他太緊張,肌肉緊繃,打針說不定要出問題,最後醫生隻好歎口氣,說讓打點滴。 醫生去配藥,林景依然掙紮著不要陳曦碰他,陳曦隻好把他放在內間的沙發上,然後去向醫生借了一塊毯子給他蓋上,自己就坐在一邊看著。 打點滴林景倒還配合,由著醫生給做皮試,然後又紮針打點滴都沒有一點反應,做皮試挺疼的,也沒見林景眉頭皺一下。 雖然林景的衣服已經把手腕上的傷遮住了,醫生給他紮針的時候還是看到了他手腕上的傷,問起來的時候,林景趕緊把衣服扯了下去。 陳曦坐在一邊看著,心情沉重不已。 他想,他以後和林景會怎麽樣呢,林景還會原諒他嗎? 醫生看陳曦身上衣服單薄,就借了一件白大褂給他穿上,陳曦垂著腦袋坐在那裏,像隻頹喪的無家可歸的大狗。 第59章 對峙 那日晚上陳曦在診所裏守著林景到了午夜,林景因為發燒而頭疼,之後就靠在診所裏的沙發上昏沉地睡了過去,陳曦又向醫生借了一條毯子給他蓋上,然後就坐在沙發另一邊看著林景發呆。 因為時間太晚了,醫生已經關了診所門,上了樓準備休息了,讓陳曦給林景看著輸液瓶的情況。 林景因為輸了液退了一些燒,臉頰沒有最開始那樣紅了,呼吸也變得平穩很多,他蜷在沙發上的樣子讓陳曦心疼,他多想自己此時能夠將他抱在懷裏,但是,他對林景做出了那樣重的傷害的事,林景說不定再不會原諒他了吧! 陳曦陷在悲觀的情緒裏,整個人透出一種悲傷憂鬱來。 林景睡得不舒服,動了動手,扯到了輸液管,陳曦馬上上前去握著他的手腕把手放好,林景手腕上的傷那樣明顯,看得人觸目驚心,陳曦有種想狠狠扇自己幾耳光的衝動,愣愣地站了一陣,又坐回沙發上去了。 林景在點滴打完都沒有醒過來,也許是他的身體太弱了,遭受了這樣的打擊太累,他太需要這樣的沉睡,也有給他輸的液中有安眠的成分的作用。 陳曦把林景背回家的時候,校門已經關了,求了門衛才開了門進去。 回到家,陳曦隻好把林景放在吳阿姨的床上讓他睡,因為他們那間臥室裏床上一塌糊塗。 陳曦收拾那髒亂的床單的時候,看到上麵已經變成暗紅的血跡,還有已經略微變幹的白色濁液,他對自己的自責和厭棄達到了頂點,摸著上麵的血跡,就愣愣出神良久,他想,林景要如何才能原諒做出如此錯事的自己。 他此時無法明白為什麽事情會到這一步,他明明那樣喜歡林景,一點也不想他受到傷害,但是,最終卻是自己將他傷成了這樣。 陳曦把一切收拾妥當,已經臨晨兩點左右了,這才爬上床睡覺。 因為知道林景不會願意和他睡一張床的,所以便也沒有把林景抱過來。 陳曦一晚上幾乎沒怎麽睡,第二天早上六點過的時候,隔壁房間響起林景起床的聲音,他就飛快地從床上起來,衝出臥室去看,林景站在客廳裏,精神很不好的樣子,臉色蒼白,怔怔地,感覺有些呆。 林景看到了陳曦,但什麽話也沒和他說,隻冷淡地目光從他身上掃了一下,這就進了洗手間裏麵去洗漱去了,他今天還要去上奧賽班呢。 林景其實是想把陳曦打一頓的,如果把陳曦打一頓,那些事情就能夠過去,那就好了,但是,他終究還是覺得打他一頓也許簡直是白費了自己的力氣,打他自己不值得。 林景覺得自己對陳曦的那顆心涼了,他早上起來之前想過了,這種事情肯定不能讓別人知道的,而且,他中途想搬離這裏回宿舍去估計也不太現實,而且,他也沒有錢再到別的地方租房子住,無論怎麽樣,他都得繼續住在這裏,至少要把這學期熬完了再說,幸好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會放寒假了。 林景從小受到的打擊不可謂不多,他已經練就了這種冷靜處事分析現狀的本領。 小時候他的奶奶是死在他的麵前的,奶奶帶著他去山地裏地坎邊上摘南瓜,然後不知如何踩滑了,摔下山崖摔死的,那時候林景還小,他哭著叫了人來然後又跑下山去救奶奶,但那樣高的山崖,他奶奶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性,他奶奶的追悼會上,林景跪在他奶奶的棺材前燒了兩天的紙,他奶奶是典型的山裏重男輕女的老人,從小就特別疼他這個男丁,林景一直在心裏自責他奶奶是被他害死的,因為是他看到了山崖邊上有個成熟的南瓜,要是他沒看到,要是他沒給他奶奶說,他奶奶不會去摘那一個,也不會從山崖上摔下去。 林景在自己身上背負了至親的一條性命,他從此變得比以往更加沉默,看事情總是帶著冷靜與滄桑,他就因為這突然來的沉默冷靜,他媽媽還以為他掉了魂,還去請了半仙給他招過魂,林景自然明白那些都是裝神弄鬼的,但是,他至今也無法對家人說,奶奶是被自己害死的,他害怕家裏的人知道這個真相。 對於林景,陳曦給他的這次傷害並不能將他給擊垮,但是,他的確排斥和陳曦的接觸了,那是一種很悲哀的感覺。 從本質上來說,林景從來就是冷情冷性的,愛上了他的人注定會特別受罪。 林景洗漱完就去收拾書本去了,陳曦站在房間裏看著他,心裏苦澀地要命,卻依然滿含對林景的關懷和擔憂,他不祈求他的原諒,但他希望林景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他問道,“你身體好些了嗎?還在發燒嗎?有沒有哪裏疼?手腕上要上藥啊!” 陳曦的話語裏帶著憂慮與懇求的意味,說到後來便帶上了哽咽。 林景當沒有聽到一樣地繼續收拾書,然後把要用的資料拿好就準備出門。他心裏其實不比陳曦好受多少,而且他身體還正受著病痛的折磨呢,他隻能用沉默與冷漠來講自己武裝起來。 林景要走,陳曦拽住了他的胳膊,林景掙了兩下沒掙動就不動了,眼睛冷冷地看著陳曦,陳曦被他那冷眼刺痛了心,鼻子一酸,眼眶一下子紅了。 他朝林景吼道,“你要是怪我就打我罵我,你要我死也行,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子當我不存在啊!”他吼出這些話,就像是將心中的一腔血給咳出來一樣地哀痛。 林景冷靜地要撥開他的手,道,“我要上課去了。” 陳曦一愣,因為林景對他說了一句話,心中鬆了一些,放開了抓住林景胳膊的手,關心道,“你不吃早飯嗎?” “我出去吃麵。”林景說著,就走出了臥室。 陳曦愣愣站在那裏看林景走出去了。 陳曦昏昏沉沉地過了一個上午,中午在公寓裏熱了頭一天沒有吃完的飯菜,又自己炒了一個青菜,然後坐在客廳裏等林景回來吃飯喝藥。 等到十二點半林景才回來,他回來也不看坐在客廳裏沙發上的陳曦,徑直進了臥室裏,把書本在書桌上放好,又拿出書來看。 陳曦走到他身邊去,目光懇切地看著他,說道,“飯菜做好了,吃飯吧!” 林景握著書的手頓了一下,把頭低著,看著書沒有動,冷淡道,“我在外麵吃過了。” 陳曦一愣,心裏又開始疼痛了。 撐在書桌上的手都在發抖,好半天才調節好了狀態,勉強讓語氣帶上點笑意,道,“哦,吃了啊!那你喝藥吧,我去給你拿藥。” “我不吃藥。”林景的聲音幹脆而冷靜。 “不吃藥怎麽能行,你身體不好。”陳曦苦口婆心地勸道。 林景不理他了,開始看書勾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