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悅婷的生日宴不是在她家舉辦,而是在酒店裏麵,董波把車在酒店的停車場停好,就和林景下車,帶他進酒店裏去。 兩人沒走幾步,就被不遠處好些人給惹了注意力過去。 兩人一看,陳曦在,陳曦父親在,還有吳悅婷,吳悅婷的父親,有一個是陳父的司機,還有兩個不認識。 他們說著話,看得出來都很高興和熱絡。 一向穿得休閑的陳曦此時是一身很得體的白色修身西服,黑色的小領結,身姿挺拔俊秀,吳悅婷穿著粉色的吊帶禮服裙,因為天氣還沒有太暖,她肩上披著一件白色毛茸茸的披肩,成熟大方裏又透著一股清純甜美,很漂亮。 兩人站在一起,真真是金童玉女,男才女貌,相配地不得了。 而從陳父和吳父那熱情的招呼,手握在一起邊說邊往酒店裏走,真有些親家的感覺啊! 林景站在那裏看得眼睛一陣迷蒙,感受到陳曦要把頭轉過來,他趕緊退了幾步躲到一邊的車身後麵去了。 然而陳曦並不是感受到他的目光看過來,陳曦隻是側過頭和吳悅婷說話而已。 林景打退堂鼓了,他對董波道,“我還是不去了,我回學校去有事情,你自己去吧,幫我把禮物帶給吳悅婷就行了,你給她說我有事……” 董波拉著他,看到林景這慌張的神色,心中就湧起一股疼惜之情,道,“沒什麽好怯場的,我陪著你呢。” 林景因為董波一句話就揭穿了自己的心理,臉一下子就漲紅了,目光遊離,更加慌亂,連忙解釋,“不是的,我真的有事。” 董波握著他的手,將林景一下子擁到懷裏抱住,拍了拍他的背,道,“沒什麽,你以後會比所有人都好!去見見世麵也好啊,我也是去見世麵去的。” 董波的這種堅定的話讓林景愣了一下,以至於也沒有推開抱住他的董波,董波的這種朋友的安慰讓林景很感動,他突然的確升起那種自己以後要很有出息的豪情壯誌。 董波和陳曦差不多高,林景隻到他下巴,他的手拍了拍林景,便摸上了他的頭發,林景一僵,推拒了一下董波,從他懷裏退了出來,林景退出來後就僵住了,因為陳曦正站在距離他不到兩米的地方,眼睛深沉地可怕,把董波盯著。 董波是發現林景神色的變化才轉身意身後的,然後他也看到了陳曦。 董波那一瞬間的確有一絲慌亂,張嘴也沒發出聲音,但這種慌亂隻持續了一兩秒,然後他就鎮定下來,笑著說道,“陳曦啊,我們正準備上去,有你帶路正好。” 陳曦瞪著董波沒有轉眼,眸光深沉,沒有動作,但這種讓人心悸的平靜更讓人覺得可怕。 林景不明白陳曦為什麽要這樣瞪著董波,但董波明白。雖然董波心理比同齡人深沉地多,但是,他心裏有鬼,而且他的確是把陳曦當鐵哥們的,所以,此時不免地會有些心虛。 隻是,他能帶著一張麵具,把那種心虛給掩蓋起來。 第69章 生日宴 董波這人平時看他什麽事都挺隨便一人,其實他是有嚴重潔癖的。 平時很少和人勾肩搭背,即使在陳曦家裏吃吳阿姨做的飯,他居然是自己帶了一套餐具去放在陳曦家裏的,打完球必定要洗澡,吳悅婷坐了他的位置,等吳悅婷走了,他就要用紙巾把凳子桌子擦了又擦,要是別人坐他的位置,一般是會被他以一些讓人找不出毛病的理由把人給趕走…… 且,這人雖然認識很多外麵的漂亮女生,但隻在學校裏獵豔,而且隻找處女,他的這些特點是陳曦很注意才發現的,不然也會像大家一樣認為他是個超隨便的人。 這麽一個人,就那樣緊緊地把林景抱住,撫摸林景的頭發。 再說一點,董波認為人的頭發總是很髒,即使他女朋友的頭發,他也幾乎是不會摸的。 由此,陳曦不得不去想董波為什麽要這樣對林景做這些。 更加因為在他的認知裏,林景永遠是自己的,不管是否分手了,林景隻是他的,如果自己都不能碰,那別的任何人都不能碰。 現在,他的這個哥們居然打林景的主意,如何不讓他生氣。 而且,這個哥們前一段時間還給他說,林景一點沒有喜歡過自己。 陳曦不得不懷疑董波說這話的用心了,並且懷疑董波說的這話的真實性。 陳曦是強製壓下心中的怒火,才沒有去揍董波一頓,他無視董波,走過去一把拽上林景的手,拉著他就走,而且不是往酒店裏麵走,而是往大馬路那邊走。 林景的手腕都被他給捏得生疼,絲毫不明白陳曦這是生的哪門子氣,一邊要掙脫他的手,一邊說道,“陳曦,你做什麽啊!” 陳曦回頭看了林景一眼,道,“回去!” 林景很奇怪,“回學校?你拽著我幹什麽,我自己不知道走路啊!” 陳曦根本不放手,手上的力用得更大了,陳曦為了增加投籃的力度,平時在家經常練習啞鈴,力氣之大,林景覺得手腕都要被他捏斷了,忍不住痛叫一聲,道,“我手要脫臼了,你這是幹什麽啊!” 陳曦這才放鬆他的手,咬著牙不吭聲,但依然把他往馬路上拉去搭車。 林景眉頭皺起來,說道,“你腦子有沒有問題啊,這是幹什麽呢!” 陳曦憋著一肚子火,咬著牙才沒發火,兩人還沒有走到馬路上,董波追過來,“陳曦,這是吳悅婷的生日宴會,你爸還在呢!學校領導和洪老師也在裏麵。” 陳曦拉著林景往前衝的腳步頓了下來,林景趁勢把自己的手腕從他的手裏解脫出來,皺眉看陳曦。 陳曦握緊的拳頭鬆了緊緊了鬆,牙齒咬得咯咯響,臉色漲紅,顯然很是生氣的樣子。 林景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董波說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認識這麽久,我是那樣卑鄙的人嗎?你還是先把今晚的事情應付過去的好,不然,事情要是鬧得不好看,最後遭殃的人你知道會是誰吧!” 陳曦沒有說話,但是,顯然神色已經鬆動了。 此時吳悅婷也從酒店裏跑出來了,看到三個人站在馬路邊不遠,就過來挽上陳曦的手臂,道,“怎麽一轉眼你就不見了,爸爸讓我來找你。” 說著,又和董波林景打招呼,看到林景一身非常襯他的衣服,顯得少年清麗脫俗,她目光閃了閃,讚歎道,“林景,你穿這身衣服很好看。” 林景不好意思起來,道,“是董波的舊衣服。” 因為林景這句話,陳曦的目光又在董波臉上掃了幾下,董波表現得很是平常豁達,道,“初中時候的,我也不能穿了,正好找出來給林景穿。” 陳曦心想xxx的新款你也說是舊衣服,到底是怎麽個舊法啊!心裏不免又糾結起來。 董波又讚歎了好幾句吳悅婷今天的漂亮,把話題轉移開了。 幾個人一起進了酒店,然後坐電梯上樓。 進了晚宴廳,裏麵裝飾大氣豪華,紅色充滿喜慶,擺著有十幾桌宴席,前麵有一個很寬闊的台子,下麵留有很空闊的一片場地。 此時裏麵已經有不少人了,吳悅婷拉著陳曦到前麵去拜見長輩去了,林景被董波帶著坐到比較邊沿的一桌,那一桌上已經有幾個人,都是和他們同齡的男生女生,而且看樣子的確是同學,董波和他們認識,就開始和他們說話。 林景坐在那裏頗不自在,覺得自己和這裏格格不入,而且慶幸自己不是穿校服來的,不然真的會很丟臉。 他在其他桌上的確看到了班主任,還有學校的領導,而從那些大人的寒暄裏,也明白了坐在這裏的人幾乎都是非富即貴有頭有臉的人物。 林景端著桌上的茶水喝著,心漸漸平靜下來了,他不再介意,也沒有入戲,有種自己是局外人和旁觀者的超脫感覺。他必須這樣做才能夠讓自己不至於心痛地臉色難看。 董波看著微垂眼睫,靜靜喝水的林景,看他那美麗的帶著平靜淡然的眼眸,變得不驚不寵的神情,細膩的皮膚,紅潤的嘴唇,董波不由得心中漣漪又起,正盯著林景側臉看得有點過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響起,“董波啊,怎麽坐在這裏呢,和叔叔坐過去吧!” 董波連忙起身,和對方握手,笑道,“陳叔叔好,好久不見了,我同學都在這裏,就在這裏坐了。” 對方又問及董波的爺爺以及父親的身體之類,董波都一一笑著寒暄作答,然後,一陣一陣的,又有幾位叔叔過來。 於是董波隻好拍了拍林景的肩膀,道,“你坐這兒,我一會兒再過來陪你。”然後就走到別桌去主動和這些長輩打招呼去了。 這樣的在宴會場上遊刃有餘的董波給林景很陌生的感覺,好像他已經不是他的高中同學,而是一個出身社會很久的大人了。 林景的目光飄著,然後飄到了陳曦的身上去,一身白色西服的陳曦也不像原來的陳曦,這個和長輩們談笑風生又顯恭敬有禮的陳曦讓他覺得好陌生。 這明明是吳悅婷的十八歲生日宴,為什麽陳曦卻像是生日宴的壽星一樣要應酬待客呢。 林景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的。 他把頭低下去,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果真,吳悅婷和陳曦才是真正可以配對的人啊。 心不由得開始痛起來,林景的手裏緊緊握著水杯,壓抑住要湧出眼眶的那種濕意。 陳曦時不時朝林景看過去,看到林景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麽,他就心裏一陣顫動,他想向林景解釋,他和吳悅婷之間什麽都沒有,他今天這樣子是沒有法子必須這樣做,因為不能大庭廣眾之下,而且全是些有頭有臉的長輩的情況下,讓自己的父親麵子不好看,或者說得罪吳悅婷的家裏。 餐宴在八點開始,開始有司儀講話,然後有吳父的致辭,感謝這些來參加女兒成人宴的朋友,又說了些別的,然後就是吳悅婷講話,從感謝父母開始,然後又說了些這裏的叔叔伯伯們對她的照顧的話,發言很是感人,引起在場許多長輩誇她懂事,吳家有個好女兒…… 餐宴上林景並沒有吃多少東西,董波坐他身邊一直照應著他,給他介紹比較好吃的菜,然後又給他夾菜,細心殷勤,林景一直道謝,然後說不用了不用了,卻推辭不掉。 吳父帶著吳悅婷去一桌一桌地敬酒,居然陳曦也跟在身邊,陳曦臉上雖是笑容,但林景看得出來他並不高興。 林景能夠明白,陳曦其實還愛著自己,而且,自己的心也全是他的,但是,陳曦和他之間的鴻溝,就像這豪華輝煌的宴會廳和自己家裏簡樸寒酸的堂屋之間的差距那麽大,而且,他和陳曦還都是男生,童話雖然美好,但也隻有灰姑娘可以和王子配對,可不會有灰小子和王子配對。 林景經曆了心痛,在現實麵前,他平靜了下來,無奈心酸又疼痛難忍的平靜。 他的確是這個豪華宴會裏的局外人,這些都與現在的他無關。 林景吃著董波為他夾的筍子,不由得倒有閑心想起了蘇東坡的詩,“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然後就又想起了家裏後麵的那一片綿延的竹林。 敬酒敬到林景他們這一桌的時候,因為都是些同學和小朋友,所以吳父就沒有過來了,是吳悅婷和陳曦過來的。 吳悅婷此時端著果汁,一個一個同學地敬,同學卻是要喝酒的,林景實在算不上受吳悅婷重視的那一位同桌,隻隨意和林景碰了一下杯,並沒有說別的什麽話,陳曦拉著林景不讓他喝酒,道,“你喝果汁就好了。” 因為陳曦這一句話,吳悅婷才多看了林景一眼,然後拽著陳曦走了。 林景把那杯酒喝了,然後就腦子暈暈乎乎的。 他雖然理智地讓自己明白自己和陳曦之間的可能性隻能用負數來表示,但是心裏上的那種難過卻不是理智和轉移注意力就能夠壓製和減弱的。 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董波來不及阻止就見他一口喝下去了。 雖然紅酒喝起來並不是家裏爺爺二鍋頭那樣辛辣,但其實後勁不是林景所能想的。 林景臉上起了酡紅,坐在那裏再不說話,也不吃菜,兩杯酒足夠讓他醉掉,而且是醉得天昏地暗。 第70章 陳曦找來 林景對於吳悅婷生日宴後來的事情不太清楚,記憶模糊裏好像是董波把自己帶出去的。 等他醒過來,發現自己是在一張寬大的白色青藍格紋的被褥的床上,從那扇並不太大的窗戶看出去,能夠看到外麵微微發白的天色,想來此時還早。 按照林景的生物鍾,此時估計就是早上五點多近六點。 林景從床上坐起來,打量了一下房間,有梳妝台,還有衣櫃,對麵的高凳上放著一隻白瓷青釉花瓶,根據這房間的風格,他判斷這應該是在董波家裏。 早上氣溫還有些低,林景坐起來一會兒就感覺冷,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沒穿上衣,上身光溜溜地如何能夠不覺得冷。 他臉一紅,馬上又鑽進被子裏把自己蓋住了,摸摸下麵,發現長褲也沒穿,身上隻有一條小內褲而已。 頭還微微泛痛,喉嚨也很不舒服,嘴裏發苦,林景不知道這是醉酒後遺症,眼睛滴溜溜轉了轉,四處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但怎麽看都沒看到,他於是隻好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沒有看到拖鞋,也隻好打著赤腳,然後下床去。 這幅小心翼翼往門口移的樣子和做賊一個樣,他開了門,看到外麵的走道狀況,更加確定這的確是在董波家裏。 整個家裏都很安靜,除了外麵的鳥叫聲,再沒有一點聲音。 在早晨的蒙蒙光線裏,清冷的空氣,帶著書香和木香的這個家裏給人以恍如回到百年之前的錯覺,而林景便正好就站在這時間的過道裏。 林景找到董波的臥室,但是看到他房間門關著,裏麵燈並沒有開,他就猶豫了不知道是否應該敲門把他吵起來給自己拿衣服。 之後想到董波的父母爺爺奶奶等人說不定此時也在家裏睡覺,要是也被自己的敲門聲吵醒了可怎麽辦。 林景一下子分外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