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坐下點了菜,文瑄就接了一個簡短的電話,然後就對林景笑道,“我有一個朋友要來,正好介紹給你們認識,不介意吧!” 林景和陳曦自然是不介意的。 文瑄還是像以前那樣能說會道,不僅如此,而且還是更加能說會道了。 他先是說了一番在美國遇到的糟心的但是又有趣的事情,其中笑聲不斷又參雜著他幾句國罵。 問起現狀,陳曦說了一下自己的事業,然後林景說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文瑄在一家非常有名的廣告公司裏做事,看來已經做到上層,工作雖然繁忙但是他很喜歡和很有熱情。 聽到陳曦說他的公司的事情,文瑄就端起酒杯要敬他,還說道,“這杯酒你不喝都不行,你看你,現在事業有成,還把林乖乖給把到手了。” 林景聽他那樣說自己,臉上神色就是一僵,但是知道文瑄一向口無遮攔,所以他也隻能假裝沒聽到地夾菜吃菜。 “我可真羨慕你們,看你們這都在一起多少年了,也算是創造了這個圈子裏的一種神話了。”文瑄說著,眼含笑意地望著林景,然後道,“林景,快端起杯子來喝一杯,不然就是不給哥哥麵子。” 林景笑一笑,準備端酒杯,陳曦就把果汁杯子放他手裏了,文瑄挑著眉毛看陳曦,即使戴著眼鏡,他那挑眉的樣子也實在風情無限,林景看得一愣,他不知道文瑄做這種帶著挑逗的神情居然自然成這幅樣子。 但文瑄卻並不是要挑逗陳曦,他不滿地道,“陳曦啊,你這樣就不對了,我和林景喝酒,你護他成這樣算什麽。” 陳曦卻說道,“林景他身體不好,現在正在養身,等過年了還要來美國檢查,看是不是要動手術。喝酒我陪你喝就行。” 文瑄聽得一愣,然後盯著林景看,問道,“你心髒病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那你不要喝酒了,平時也吃低鹽低脂的東西,這盤煎鴨肝你不要吃,這東西吃了對你不好。” 文瑄父親就給林景治過病,他知道林景的情況也並不奇怪。 林景道,“還好,隻是這邊的醫生說既然怕越來越嚴重,可以考慮做手術,也不是必須要做。” 文瑄點頭應是,然後又仔細打量林景,道,“你倒是比以前長得好些了,臉色紅潤,我剛才都沒想過你還有心髒病這事。” 幾人邊說邊吃,因為文瑄和陳曦兩人本就是非常能帶動氣氛的,於是雖然是十來年沒見過的高中同學,此時也實在看不出任何一點生疏,好像大家是時常見麵的好友一樣。 等吃得差不多了,文瑄說的那位朋友才來。 隻聽文瑄突然對一人招手,“leo,這裏!” 走過來的是一位身穿白襯衣黑西服打藏青色領帶的高大白人,文瑄甚至沒站起身,筷子上還夾著一塊裏脊肉,他直接介紹道,“這位是leo,我上司。我給他取的中文名叫權佳慧,你們隨意叫他什麽。” 那白人看了文瑄一眼,神色未變,對林景伸出手,道,“裏奧?菲爾普斯。” 林景趕緊起身和他握手,介紹自己,“林景。” 陳曦也和他握了手。 他坐在文瑄旁邊,以文瑄待他時那故意奚落他的樣子,實在看不出他是文瑄的上司。倒像是個惹惱了小情兒被小情兒故意刁難的人。 他一直神色嚴肅,不苟言笑,不過倒是給人很穩重踏實值得信賴的感覺。但他的眼睛居然是翡翠綠的,當林景注意到的時候,就被他那眼睛電了一下,林景認為,無論是誰,隻要去注意他的眼睛,都會被他迷惑住。 之後吃飯氣氛就沉了很多,文瑄也沒有原來那麽多話了,他和林景陳曦一直用中文說話,而那位菲爾普斯先生似乎並不太懂中文,他會在某些時候看文瑄一眼,然後沉默地品一品酒。 從餐廳裏出來,文瑄邀請林景陳曦去他家做客,陳曦說已經和林景定了賓館,然後感謝了文瑄的好意,文瑄卻伸手勾住了林景的肩膀,和他很親密地走在一起,說道,“我和林景這麽多年沒見,剛才林景也沒怎麽說話,當然要和我睡一晚,多說說這些年的事情嘛。” 林景滿臉黑線,陳曦也神色不對,那位菲爾普斯先生似乎也聽懂這句話了,他和陳曦說道,“不知你們住哪個賓館,正好送你們過去。” 於是那天晚上文瑄和林景睡在賓館的大床上,陳曦睡旁邊的沙發,文瑄雖然嗬欠連天,但依然和林景叨叨絮絮地說話,說了這些年在美國的經曆,林景也講了一些在德國時候的事情,但林景本就是個搞研究的,其他的生活實在沒有文瑄這般豐富,所以除了專業也實在沒什麽好說的,而他一說專業上的事,大家便聽不懂了。 文瑄之後說到再過一段時間就準備辭職回國自己創業的事情,看來他是把一切都規劃好了的。 林景挺好奇那位剛才被文瑄叫來又喝走的菲爾普斯先生,但又不知兩人具體關係,他知道像他和陳曦這種情況是很少的,別的人大多是願意找一夜情或者找短期床伴,也許那位菲爾普斯先生的確是和文瑄有點曖昧關係,但卻不是情人之類,他便又不好問了。 猶豫良久才問出口,“那位菲爾普斯先生,隻是你的上司嗎?” 文瑄似乎是愣了一下,才說道,“除了上司還能是什麽。工作是工作,私生活是私生活。工作之外倒是和他做過幾次,他那東西不適合我,我不想和他繼續下去了,他纏著我,讓我覺得煩。剛才找他來,本來是想請你幫個忙,說你和我老情人見麵舊情複燃,我也好徹底把他甩了,沒想到你和陳曦之間默契那麽深,一看找你就不行,所以我也沒提這事。” 林景聽得囧囧有神。 在心裏歎口氣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其實他覺得文瑄對那位菲爾普斯先生是有情的,但是,別人的事情,他並不可以置喙的權利。 果真像他和陳曦這樣的兩情相悅又一直在一起的人太少太難得了,不免在同情文瑄的時候,又為自己和陳曦感到幸福。 第二天一大早那位菲爾普斯先生就來接文瑄去上班,他甚至還到賓館套房裏來看了一眼,似乎是想確定文瑄沒有和人亂來。 林景和文瑄告辭後,就又上了旅途,好好玩幾天後就要回去認真工作了。 第122章 番外之bossx大師兄(上) 要在學術圈子裏混得好,並不是隻做幹巴巴的學術就行的。 要是上頭有人,一切都將來得簡單順利得多,這是在任何領域都說得通的。 做科研的,若是在政府科技廳裏上頭有人,那麽申請項目基金是一申請一個準,根本不用擔心經費的問題。 若是還有一個在國際上非常牛逼烘烘的導師,那麽,在學術界也會變得很吃得開,文章發到高影響因子的雜誌上,人家也會更願意發表,在國際學術會議上也會比較有麵子。 若是不僅如此,還跟對了合作的實驗室和大牛,那麽,以後的發展會更快更好。 如果自己再比較有管理能力和學術上的眼光,那麽,發展得沒有達到坐飛機的程度,那麽簡直是對不起人民群眾。 溫揚就是個這樣子的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人。 他是國外名牌大學畢業,碩士博士博士後都混得很好,有好幾篇極其有影響力的文章,導師更是那個研究領域裏的國際上公認的no.1。有這樣好的條件,他本可留在國外做研究,不過他還是回國來發展來了。 於是,不到幾年的時間,他的實驗室就做得非常好,錢不是問題,科研儀器不是問題,idea不是問題,人際關係不是問題,實驗室簡直是如坐火箭一般地直往上飛。 並且,和他一所學校,他支持的師兄升了院士,成了學院no.1,他便也跟著被師兄罩著,有了近身最佳防具。 雖然年紀輕輕就做了很不錯的老板,但是,他其實在本學院沒什麽名氣。 原因在於他平時為人挺低調的,且不帶本科碩士博士任何一屆的課,除了有時候被邀請開個講座講講他那領域的最新研究進展,他就沒有和學生接觸的機會了。 雖然不講課,但他職稱還是個叫獸,而且在國外好幾所著名大學裏他也是名譽教授,還和國外好幾個頂尖的實驗室有合作,更是在德國他自己導師的實驗室有自己的小實驗室和培養弟子的基地。 要進溫揚的實驗室這樣看來是很有前途的。 但是,在大四保研之前,作為本校的本科生的盧文東根本沒有聽過溫揚的大名。 他會對溫揚感興趣還是在他本科做課題的實驗室和師兄師姐們吃飯的時候,一師姐無意中說道,“溫揚實驗室是學院發錢最多的,我同學在那裏,現在每個月能拿1600了,靠,我們老板怎麽這可摳。” 聽到發錢最多這個詞,盧文東就突然腦子一亮,似乎給他點亮了一盞明燈一樣,甚至後來師兄說了一番溫揚實驗室有多辛苦,盧文東也沒注意了。 吃完飯回寢室,他就去學院網上查了查這個溫揚,於是看到他那麽一大堆頭銜和成果,便愈發決定一定要去他實驗室。 這時候,在盧文東的腦海裏,溫揚就是學院網上的那張瓜兮兮的照片裏的形象——坐在辦公室裏對著鏡頭裝b的嚴肅樣子。 大四一開學就要準備保研了,盧文東是破釜沉舟一定要保上才行的。 首先是他喜歡科研,決定“為此奉獻一生”,所以一定要繼續讀下去做科研下去。 其次,就是他英語奇爛無比,到現在,他也隻擦著四級的線過了四級,六級考了數次沒一次過的。要是讓他去考研,他英語一定過不了,所以隻能保研了。 盧文東在保研上就被英語必須過六級這一條給卡死了,但是他又法寶,那就是他本科時候就發表了一篇低影響因子的sci,在那個年代,本科生發表sci的幾乎沒有,於是,他可以以此拿到學院的學術保研的那唯一一個名額。 盧文東雖然平時看著沉默又有點不著邊際的呆,但是該明白的事情他全明白得不得了。 暑假就直接殺到溫揚的實驗室去和導師套關係去了。 溫揚看了他本科時候的成績,除了英語慘不忍睹每次都低空飛過外,其他成績挺好的,而且,居然他還有文章,這對一個本科生來說的確非常可貴。 溫揚那時候當場就拿出兩篇還不算太難的文章來讓盧文東做個ppt,然後叫了實驗室兩在讀博士來聽他講文章。 盧文東雖然英語奇爛,但是看英語的學術文章其實和英語水平沒有太大相幹,他隻用了半小時就把文章看完還做了ppt,能夠做這麽快,自然也與盧文東來找溫揚之前就好好查過了溫揚實驗室的研究方向有關,查了研究方向,他便查了幾篇這方麵的國際高影響因子的論文來看,於是對這方麵還算有了解。 之後講ppt也算不錯,溫揚於是就接受了盧文東,並且還對他承諾,“你能拿到保研名額,我就要你了。你畢業論文也來我實驗室做吧!” 如此,就是盧文東賣身給溫揚實驗室的第一步。 那時候,在盧文東的眼裏,溫揚就是個超級好的老板啊。 且那時溫揚才剛過而立,人又長得人模狗樣的,一臉嚴肅的時候超級有氣場,加上年紀輕輕已經榮譽無數,真是讓盧文東冒著星星眼地跟隨他。 在盧文東發現他們老板有問題之前,他一直是萬分佩服和敬重他的。 盧文東家裏家境一般,算不得富,但也不窮,他隻要解決了自己的學費生活費問題,他就覺得非常滿足了,畢竟他覺得一大老爺們二十幾歲了還要依靠父母實在不好。 在一個欣欣向榮又有錢的實驗室,盧文東滿足無比,每天做實驗即使累得慌他也很high。 事情的變故是發生在一封郵件上,那時候溫揚正好又出國去了,盧文東的實驗又遇到了些問題,一直卡著做不出結果來,於是每晚上他都要通過郵件和溫揚聯係,探討問題。 一晚上他又點開郵箱看老板的回複,的確是溫揚發給他的郵件,但是其中的內容卻讓盧文東疑惑了。 溫揚喜裝b,他說是希望大家的英語水平都提高到可以隨意跟他出國參加會議,所以,平素郵件之類全要用英文,別人發給他要用英文,他回複也是這般,實驗室的seminar上也要用英文講,實驗記錄也要英文。 於是這兩年裏盧文東的英語也被操練上一個台階了。 隻是,這次老板回複他的郵件還是讓他沒看懂。 他疑惑極了,也不好意思叫實驗室英語最好的師姐來幫自己翻譯翻譯,於是就自己去查了。 其實那郵件內容非常簡單,盧文東一時沒看懂也全因為他沒往那方麵想。 等他意識到後,就非常容易看明白了。 那是一封調情的信,而且還很露骨,看得盧文東差點眼睛珠子也從眼眶裏掉出來。 他自然明白這封信估計是他老板發送錯誤才發到他這裏來了,他們老板此時三十多,還未婚,和別人發發調情的信也算不得什麽,隻是,其中的這封信應該的接收者的名字為何是個明明確確的男性名字,若是那人是中國人,中國人的確有時候很多名字都男女通用的,但是英文名不一樣,很多名字那是男女涇渭分明的。 甚至郵件附件裏還有一個壓縮包,盧文東其實不想把那壓縮包下下來看,但最終沒有經得住誘惑,把壓縮包下下來看了。 裏麵是幾張照片,大部分是一個長得很帥的金發碧眼的外國佬的裸照,其中一張是溫揚和那外國佬穿得人模狗樣坐在陽台上的圈椅裏坐著喝咖啡的照片,看來他們老板也還算有意識,沒把自己的裸照發給別人。 看完這照片之後,盧文東就一直保持了那“囧”的表情過了好幾分鍾,有人進休息室,他才趕緊把自己的本子關了,然後對進來的同門說自己實驗失敗,要先回去了。 盧文東雖然想盡量將這件事忘掉,但是,如何能夠忘掉。 他第二天就又收到他老板的郵件了,這次居然是漢語的,這還是盧文東第一次收到溫揚漢語的郵件,上麵大意是他昨天發錯了郵件給他,將該給他的郵件重新發給他,並希望他還沒看過那封郵件,希望他把郵件刪掉。 新發給盧文東的郵件裏是幾篇溫揚認為對盧文東現在實驗有啟發的paper,還給了盧文東幾條建設性意見,這才是一個學術界有名的老板真正該做的事。 盧文東看著新郵件良久,久久無法回神,最終決定會好好給老板保守好秘密,不然,他明白自己以後的日子定然不好過,於是他回複溫揚說溫揚發給他的郵件他還沒來得及看,並且說已經刪掉了。 盧文東其實對同性戀沒什麽歧視,在這座陰柔的城市,同性戀那是多如牛毛,實在沒什麽可在意的。 甚至盧文東以前的寢室哥們還是個gay,曾經對他出櫃時,盧文東心裏還別扭了好一陣,後來發現寢室其他哥們依然半裸地在遊蕩,沒人把這事當回事,他於是也就覺得沒什麽了。 溫揚每年招收四個學生,三碩士一博士,於是實驗室人也不少,盧文東算不得裏麵拔尖的,他最開始對於這個弟子實在沒有特別留心。 但自從出了那次烏龍,是不想留心都會下意識地留心了。 在學術圈子裏,其實大家觀念還是有那麽些保守的,鬧出私生活上的醜聞實在不好,而且溫揚家裏是傳統的高級知識分子家庭,他至今還沒對家裏出櫃呢。 要是他這個學生給他暴露了此事,他定然不會讓這個學生好過的。 不過看來盧文東很識時務,那件事盧文東似乎是真的沒看那封郵件就把郵件刪了一樣。 但溫揚也算一狐狸,怎麽能夠看不出盧文東其實已經看了那郵件,而且還在單獨對著他的時候露出一絲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