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風哼了一聲，道，“沒翻？此地無銀三百兩。你把我的書的順序放錯了。” 明月被他這句話揭穿了謊言，有點傻眼了，愣愣望著慕清風，慕清風兩步就走到了他的身邊，兩隻手撐在桌子上，將明月環在了自己的胸膛與桌子中間，他低頭目光深邃而銳利地看著明月，“你是不是知道了？” 明月腦袋裏立即出現看的小說裏的場景，殺人凶手發現有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於是找到這個人，問這個人，“你是不是知道了？” 無論這個人怎麽回答，殺人凶手都會把他幹掉。 明月想著，就縮了縮脖子，條件反射地道，“我不知道。” 慕清風看他那驚恐的樣子，很是受傷，道，“就這麽不能麵對嗎？我是同性戀讓你這麽不能麵對嗎？你那麽早就知道了，還和我一個屋子裏住這麽多天，你不是故意勾引我嗎，你的行為告訴我你不介意我……” 明月傻眼地看著他，“我不知道你是同性戀。” 說“同性戀”三個字的時候，明月非常別扭，好像這裏的同性戀就等同於“殺人凶手”，慕清風無論如何要把自己解決了，他腦海裏現出自己被一槍斃命的場景。 而慕清風沒把他一槍斃命，隻是無奈地笑了笑，然後道，“你故意這樣裝傻做什麽，把我當傻子耍嗎？” 明月被他步步緊逼，慕清風的臉距離他那麽近，他已經完全能夠感受到慕清風呼在他臉上的呼吸，他隻好一個勁地把身子往後麵彎，頭差不到都要靠到桌子上麵去了。 發現自己避無可避的時候，明月才弱聲道，“我沒有裝。我是看了那幾本書，但是，我早想過了……” “早想過什麽？”慕清風問。 明月目光閃了閃，“我早就想過了，即使你是同性戀，我也不會歧視你的，真的。我可以發誓的。我是你的好朋友吧，你爸媽都不在身邊，作為你的好朋友再不和你好的話，你也太可憐了，我真不歧視你，真的不……” 慕清風聽他這樣說，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他真不明白明月的大腦回路是什麽樣的，以至於腦瓜裏想的為什麽不是平常人慣用的思路呢。 慕清風有些無力地道，“好吧，你贏了。” 他說著，就直起了身，放過了明月。 明月總算是鬆了口氣，還對慕清風保證道，“我不會把你的性取向的事情說出去的。其實你放心啦，我沒有任何成見的。” 慕清風麵癱著一張臉看著明月，明月度過了危險期又開始話癆起來，“其實你不用這樣敏感的，你不知道嗎，我們樓裏三樓，都傳得沸沸揚揚了，大家都知道，他把他男朋友帶回寢室來，還在寢室吵架，睡在一起，大家都知道的，沒什麽事……” 慕清風一臉無語，心想你探聽到這些八卦和反應這些八卦的速度倒是快，怎麽明白自己感情的速度這麽慢呢。 慕清風冷冷道，“我什麽時候也帶個男朋友回寢室裏去睡？你叫我這麽幹嗎？” 明月趕緊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接受度挺高的，大家的接受度也挺高的，不會歧視你。以前我們班上那個像女生的彭宇圓，後來轉去英語學院的那個，之前也是和我們一層樓，你應該認識吧，他也是的呀，我還看他和他男朋友挽著手呢，真的，我接受度挺高的，一點沒有接受不了你是同性戀這回事……” 慕清風聽到這裏，被他氣得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了。 明月坐在那裏無辜地把他出門的冷硬的背影看著，還嘀咕道，“我真的能夠接受……” 慕清風很長時間沒有進房間來，明月坐著盯了門一陣，然後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沉重的腦子才繼續開始轉慕清風是不是愛上了自己這個問題，他其實覺得這個命題實在是很容易證明是錯誤的，有誰會一天到晚罵自己喜歡的人傻呢，有誰會一天到晚讓自己喜歡的人去幫自己上課點到有時候還幫解決作業的問題呢，有誰會在和自己喜歡的人打球的時候從來都不讓著他呢…… 明月於是繼續想推翻慕清風愛自己這個命題，但是又想到了剛才和慕清風親到的事情，說起來，還是他的初吻呢，居然就像火影裏佐助和鳴人一樣，故事才開始的時候就那麽誤打誤撞地給出去了，而發展了幾百級都沒和女神有親密，= = 他苦惱地撫著自己的唇，又想到剛才那事也怪自己不小心…… 雖然想了這麽多，最後他還是覺得自己和慕清風之間的氣氛有點怪怪的，完全沒法解釋的怪。 明月在書桌邊坐了很久等慕清風，但一直沒有等到他，於是隻好出了臥室去找他，四處轉了一圈沒有看到人，這才去看了看玄關換鞋的地方，發現慕清風的運動鞋被穿走了。 這麽晚了，天氣又這麽冷，他出門去哪裏呢？ 明月想著，不由又擔心起來。 他直覺是自己剛才的話傷了慕清風，但是他也想不出什麽比剛才說的那些話更好能夠安撫慕清風的話了。 他覺得慕清風作為一個性向和一般人不一樣的人，肯定壓力非常大，不能和別人說，還怕被人知道，什麽都自己承擔，一定非常難過吧，他又想到慕清風那麽孤僻，覺得也許就是因為他性向不和一般人一樣，所以有自卑感？然後把自己孤立於一般人之外…… 真是太寂寞，太痛苦，太可憐了。 明月想了一大堆慕清風這些年的痛苦曆程，然後自己都心酸得不得了，這時候，大門從外麵打開了，穿著風衣的慕清風走了進來，看到明月站在玄關發呆，他還愣了一下，道，“你站這裏當門神？” 明月把穿著風衣酷酷帥帥的慕清風看著，鼻子發酸，心想自己一定要讓慕清風明白，自己是他永遠的朋友，永遠不會拋棄他的。 他用自己最真誠的心麵對著慕清風，用最“溫柔”的目光看著他，慕清風被他看得皺了皺眉，道，“你那什麽眼神，我都要起雞皮疙瘩了。” 明月沒有理睬他這“口是心非”的話，覺得他一定會為自己所感動的，用非常動情的話道，“清風，無論出什麽事，我永遠都會做你的好朋友的，我永遠不會離你而去，我們是一生的朋友。” 慕清風黑著臉看著他，然後換了鞋，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去了，道，“你發什麽癡，棒子劇看多了麽？” 明月跟在他身後很狗腿地道，“我不看棒子劇。” 慕清風道，“那就好，不然你腦袋瓜會更傻。” 說著，又回頭看了明月一眼，道，“不是的，說不定你應該去看一看棒子劇，這樣你的情商至少可以達到裏麵的水平，我也就不會覺得你這樣子煩了。” 明月道，“不和你說了。雖然我也覺得剛才那話有點太煽情，但是動畫片裏都是這樣的啊。你都不能配合一下我嗎？” 慕清風道，“你多打遊戲估計比多看動畫要好得多。你要不要學動畫裏的女主角裝個可愛的動作？” 明月於是趕緊擺了個貓女郎的姿勢，還叫了一聲，“喵……” 把慕清風看得眼抽，直接抬腿給他一個橫掃，明月趕緊躲開了，道，“心情好點了沒有嘛，我剛才可是傾情演出。” 慕清風板著臉看了他一眼，轉身進臥室去了，嘴角卻翹了起來，心想，這樣也許還好吧，無論他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現在這樣其實也不錯了。 第14章 齊顯 緊張而忙碌的期末考試之後，學校也就該放寒假了。 大三及以後，除了專業英語和英語口語，就再無其他英語課了，明月這個語言白癡總算覺得期末考試沒有前兩年那麽苦逼。 考試完之後也高高興興地不用怕掛科，而且他高中一非常好的鐵哥們從外地的大學回家要先來他的學校看他，順便，看自己的女朋友，= = 這個哥們姓齊名顯，高中時和明月住一個寢室，兩人的友誼達到了一天到晚都要膩在一起的程度，完全可以用如膠似漆來形容。 吃飯洗澡打球上自習睡覺，沒什麽時候沒在一起。 而且高三開始齊顯就交女朋友了，是女方主動追求，最後在明月的撮合下，兩人就談上了，但也僅僅是談上而已，每次小情侶二人去約會，齊顯都要把明月這隻電燈泡帶上，明月反應遲鈍，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於是三人就這麽三人行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可想而知，齊顯那個女朋友周湘對他有多麽地忍無可忍，但是因為是男朋友的好朋友而拿他沒有辦法，隻得這樣忍著。 明月最後明白自己不能和齊顯好了，還是周湘把他單獨約出去，明明白白地把他罵了一頓，說他總是打攪兩人的相處，讓他以後不要再跟著兩人。 明月當時是有點傷心的，覺得周湘是過河拆橋，自己撮合了她和齊顯，他倆好後，她就要把自己驅逐掉。 之後齊顯再叫明月一起，明月總要找個借口推辭，有時候實在推辭不掉，就隻好又三個人一起去吃飯看電影之類，每次都是齊顯攀著明月的肩膀兩人走在前麵，周湘走在後麵，怎麽看怎麽像跟著哥哥的跟屁從小妹妹，其實她才是正主不是嗎？ 周湘開始了保護自己主權的運動，也許是別的姐妹給她支了招，她再不願意處於被動地位了，於是看兩人一走在一起，就趕緊上前去把男朋友的胳膊挽著，最後達到把明月擠走的目的。 明月再遲鈍，也知道自己和齊顯那樣在一起，很對不住周湘了，主動和齊顯拉開了距離，而且高中也結束了，大學齊顯沒能和明月一個學校，其實他自己很想和明月一個學校的，奈何成績沒明月的好，= =隻得割舍了和明月在一起的念頭，去讀了家裏要他讀的學校。 而齊顯的女朋友，則在明月學校旁邊的工商學院裏讀書，在大學裏，齊顯也時常來看明月，雖然他一向是說來看女朋友，其實是和明月在一起的時間更久，因為他總住明月寢室而不去住旅館。 這次他又來了，明月親自去火車站裏接了他，本來他是該回家了，就為了等齊顯來，而在學校多逗留幾天，等著和齊顯一起回家。 接回齊顯來，兩個人哥倆好地親親密密地回明月的寢室，明月寢室其他室友全回家去了，空蕩蕩的寢室齊顯可以隨便挑張床睡。 明月正在寢室裏幫齊顯收拾牙膏毛巾以及其他東西出來使用的時候，失蹤了兩天忙學校事情的慕清風回來了，回來就直接來敲了明月寢室的門，因為他知道明月要等高中同學一起回家而會晚回去幾天。 聽到敲門聲，明月就對齊顯道，“去開一下門。” 齊顯自己在翻箱子把給明月帶的xx市的特產拿出來，放下東西，就走過去開了寢室門。 慕清風和齊顯對上的時候，都是愣了一下，眼裏火藥味很濃地互相對視了很久。兩人因為明月的關係以前就認識了，見過很多麵了，各自的心思估計都很明白。 明月探頭看了看門口，“是清風啊，怎麽不進來。” 慕清風推開齊顯進來了，而且問齊顯，“你怎麽又來了？” 齊顯傲氣地挑挑眉，看了明月一眼，笑著道，“來看我女朋友的。” 慕清風肯定在心裏問候他戶口本，嘴裏卻道，“哦，那你怎麽又到明月這裏來了。” 齊顯還沒說話，明月就笑嗬嗬地替他回答了，“我在這裏，當然就住我這裏了，他們都回去了，這麽多床可以睡。” 慕清風哼了一聲，顯然不高興，雖然不高興，但也賴在明月的寢室不走了。 齊顯帶了很多的海鮮類東西，魚幹，魷魚幹，大的幹鹹蝦等等，還有一種很特別的綠豆餅，一股腦拿出來給明月，明月以為是他要拿過去給周湘的，幫忙用一個袋子把東西全裝好了，隻拿了一小盒綠豆餅出來，去倒了開水，一人一杯，就坐在寢室裏邊吃綠豆餅邊喝水邊聊天。 先是和慕清風聊了聊他最近在忙什麽的事，看看時間，發現已經四點多近五點鍾了，冬天天黑早，吃飯也早，就問齊顯，“你和周湘約的什麽時候吃晚飯，我們收拾收拾出門吧。” 齊顯卻道，“還沒和她說我來了。” 明月當場愣了愣，“怎麽不說呢，怕她去火車站接你嗎？嗯，這樣也好，這麽冷的天，周湘一個女生去火車站那麽遠的地方的確不好。” 慕清風和齊顯嘴角都有點抽搐，但齊顯也不能說不是明月想的這樣，嗯嗯回答了，明月已經自作主張，“趕緊和周湘打電話吧，和她約一下吃晚飯的時間，不然她早早吃了就不好了。” 在明月的監視下，齊顯隻好給周湘打了電話，說了兩句，他就握著電話到陽台上去了。 在寢室裏，慕清風就問明月，“車票買好了嗎？什麽時候回去？” 明月搖搖頭，“還沒去買，反正是坐汽車，直接去汽車站就能夠買當天走。” 慕清風道，“要過年了，看新聞說汽車站人多，車票也很緊缺，你還是早點買了預備著。” 明月應了，齊顯也從陽台上進來了，和明月說約了五點半去周湘學校的小南門見，在那邊吃飯。 齊顯在明月這邊來過很多次，周圍吃的很熟悉，連偏僻小門也知道。 從明月寢室走到周湘學校去還有段路，於是明月就起身開始收拾東西要出門了，慕清風卻不識趣離開，明月隻好問他，“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吃？” 慕清風也不客氣，“好啊。” 於是，一行三人就往周湘學校去了。 周湘還想著能夠和男朋友單獨在一起呢，沒想到這下一來就帶了兩個電燈泡，在校門口看到三人，她的臉上神色就沉了沉，但還是上前來熱情又親密地挽住了齊顯的胳膊。 齊顯是個高但是瘦的帥哥，據明月在慕清風麵前表揚他，還用的是——我們班上的班草，當時很多女生追他，但他和我好。 慕清風聽到這句話心裏有多慪，估計很少有人能理解，但明月卻絲毫沒覺察到慕清風當時的心理活動是想吼他兩句。 幾人去吃了芋兒雞，吃完了芋頭和雞，還在剩了很多料的鍋裏加水，又放菜進去煮成火鍋，幾人吃得非常熱鬧，周湘是個非常可愛而活潑的女孩子，也並沒什麽特別的小心眼，照說配齊顯這家夥是綽綽有餘了，偏偏齊顯對她沒心思，她又要吊在齊顯這棵歪脖子月桂樹上不下來。 周湘酒量極佳，在她的要求下，幾人都喝了些酒，是老板家自釀的梅子酒，明月酒量不好，喝了兩杯就有點暈乎，其他三人都沒什麽感覺。 飯桌上，慕清風大約是沉默地吃菜，明月傻嗬嗬地吃菜，周湘則嘰裏呱啦地說很多話，齊顯一邊應付她一邊給明月夾菜，間或給女朋友夾塊雞肉，明月在這種情況下，總覺得周湘的目光不斷往自己的頭皮上燒，都要燒出洞來了。他挺不自在的，但是，要為了周湘和齊顯斷交，也實在是不可能，於是，就硬著頭皮上吧。 飯後時間還早，就去周湘學校裏水吧坐，水吧裏提供桌遊，周湘說人不夠不好玩，於是就開始打電話讓姐妹過來。 她也是看得很開，反正明月都來打攪她和齊顯了，再叫幾個女生過來更熱鬧些不是更好。 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把林玉給叫來了。 林玉就是明月的初戀女友，從高一入學時候就喜歡上的人，至今還是明月心裏的那顆朱砂痣。 明月不知道林玉要來，他坐在那裏高高興興地和慕清風說話，而齊顯已經被女朋友握上了手動作不得，隻得一邊瞄明月和慕清風，一邊應付女友，看樣子也不是很輕鬆，而他至今為何沒和周湘分手，也實在是搞不明白他到底在如何打算如何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