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咳嗽了一聲:「杜大人這病可複雜了,這天有六氣,降為六淫,淫生六疾,害於六腑者,陰陽風雨晦明也,是以六淫相隨,六淫者寒熱入腹,感心也,是以六腑隨,故,心為離宮,腎為水髒,晦明勞役則百疾生。大凡視聽至煩,皆有所損,心煩則亂,事煩則變,機煩則失,兵煩則反,五音煩而損耳,無色煩而損目,滋味煩而生疾,男女煩則減壽,古者男子莫不戒之。」說著頓了頓,看向杜庭蘭:「有道是時有萬機,樂淫於外,女淫於內,杜大人之症,皆由此生,若要心不擾,咱家這兒倒有一劑良方。」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藥包來,叫侍女端了水,把藥溶進去,用勺子攪了攪:「速速服侍你們大人吃下去,必會藥到病除。」


    成貴怎麽覺得這麽兒戲呢。


    杜方興臉色難看之極,不想吃,可林杏定定望著他:「大人不可諱疾忌醫,這藥吃了,病才能好。」說著看了侍女一眼。


    侍女急忙往前送:「大人請吃藥。」杜方興咬了咬牙,接過來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林杏點點頭跟杜庭蘭道:「你看,咱家說這藥是良方吧,杜大人剛喝下去就有精神了,再將養幾日,上山打虎都不叫事兒,咱家出來的時候不短了,為免萬歲爺惦記,也該回宮去了。」又從懷裏掏出兩包藥來:「若杜大人還覺不舒坦,再吃兩包,必就大好了,咱家告辭。」


    跟成貴出了杜府,上了馬車才忍不住笑了出來,那一包巴豆下去,不拉死老家夥算便宜的,敢算計老娘,有你的好兒。


    成貴聽著馬車裏的笑聲,直瘮的慌嗎,忙問了一句:「林公公笑什麽呢?」


    林杏掀開窗簾:「我是覺得杜方興跟狀元郎長得一點兒都不像,我要是杜方興,肯定疑心,自己老婆偷人了,要不然,就憑他那德行怎麽可能生的出杜庭蘭這樣的兒子來,您說是不是,讓老婆戴了綠頭巾,還這麽沾沾自喜,咱們這位總督大人還真是有雅量啊,哈哈……」


    成貴愣了愣,心說這小子真他娘損,不過想想,杜方興長得小眼大嘴,一張四方黑臉,別說美男子了,連一般人都算不上,乍一看跟鯰魚成精似的,朕就想不到,這樣的老子竟然生出了杜庭蘭這麽個兒子。


    心裏雖也覺得新鮮,卻沒往這上頭想,如今給林杏一提醒,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不過,杜家父子如今都是萬歲爺爺的寵臣,自己可沒林杏這膽子,咳嗽了一聲:「聽說杜夫人是個美人兒。」


    林杏撇撇嘴,杜夫人再是美人,杜方興的種在這兒擺著呢,也斷然生不出杜庭蘭這種兒子來 ,這父子倆都不是好東西。


    杜方興口口聲聲稱呼自己長公主,不過就是想利用自己在宮裏的機會為他所用,想什麽呢,當老娘傻啊。


    再說,慕容婉婉不在宮裏嗎,不知道這會兒怎麽樣了,李長生可是個色鬼,當初在乾清宮的時候,隻要有個平頭正臉的宮女從他眼前過,必然直勾勾盯著,眼珠子都不錯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家夥什沒了,就更想幹那事兒,宮裏的太監大多是色鬼。


    剛進神武門就聽見小太監說,灑掃處出了人命案,李長生讓個新進的宮女用攪屎棍給捅死了,慧妃娘娘已經報到萬歲爺跟前。


    林杏眼珠轉了轉,慧妃倒是會見縫插針,宮裏死的太監多了,別說一個灑掃處做雜役的李長生,當初王直死了,也沒怎麽樣啊,不是太後要借機跟自己為難,誰管王直的死活。


    慧妃倒真是太後老妖婆的外甥女,這手段都一脈相承,這不定是聽見什麽信兒了,要給自己穿小鞋呢。


    剛進乾清宮,張三就拉著林杏:「林哥哥,今兒您可得小心些,裏頭萬歲爺震怒呢,慧妃娘娘,管領出的掌事,慎刑司的趙公公都在。」


    林杏心說倒來的齊全:「放心吧,咱家心裏有數。」暖閣外跪著好幾位,仔細看都是熟人,最後頭的是吳二狗,看見林杏嘴囁嚅兩下最終沒吭氣,剛要跟他說句話,裏頭焦四走了出來:「林公公萬歲爺傳您進去問話。」


    林杏挑挑眉,走了進去,餘光見皇上靠坐在暖炕上,下首的梅花凳上坐著慧妃,美人到底是美人,即便滿臉含怒,一樣美的緊,跪下磕頭:「奴才給萬歲爺請安,給慧主子請安。」


    皇上抬抬手:「起來吧,杜愛卿的病如何。」


    林杏:「回萬歲爺,杜大人腸胃有些積火,奴才開了一劑瀉藥,拉上幾天,瀉了火就好了。」


    林杏話剛說完,忽的旁邊一個人影撲過來,直接掐她的脖子,林杏下意識往一閃,抬腿就踹了過去,把人踹到一邊兒才發現是慕容婉婉。


    這會兒跟瘋婆子沒兩樣,發髻蓬亂,渾身還有股子難聞的臭味,身上的衣服也扯的七零八落,露出半截雪白的胸脯。


    林杏目光閃了閃,心說,這露的還真是技術,這丫頭幹別的不行,勾人真有一套,腦子也不算太蠢,知道利用劣勢把事情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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