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明白,對方的一字一句都有特殊意義。「我從認識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你是學長。」「是你說,我們之間?對不可能。」高錫泉疼惜地歎口氣,自己確實說過「我們都是男生,本來就不可能有會長和副會長以外的發展」。而事實上,他早就被這個人迷得六神無主,並且害怕得不得了,隻好選擇違背心意,說出言不由衷的話。「那是我還沒正視自己的心情之前,拿來虛張聲勢用的。」「我很懶散,又很差勁。」「當時我隻是惱羞成怒,我從來不覺得你差勁,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學生會長,也是我唯一誠心想一直追隨的人。除此之外……」高錫泉收緊臂彎,彷佛要將梁宥君揉進身體愛護似的。「就連你懶散的模樣,我也覺得很可愛。我希望你依賴我,也喜歡你依賴我。所以,現在你能相信我了嗎?」這一次,梁宥君選擇以無聲代替「是」的答案。「那你可不可以……再好好回答一次,我問你的最後一個問題?」「我不記得那是什麽問題了。」聽到他裝傻的咕噥,高錫泉又好笑又無奈。「你老是說我奸詐,現在我都告訴你了,你還不肯說。」「這還需要回答嗎?」抬起頭,梁宥君瞪了他一眼,略帶埋怨的眼神,反而替有如深色玻璃珠般的晶瑩瞳孔,增添一絲性感。「如果不是喜歡,我為什麽每天都絞盡腦汁誘惑你這隻呆頭鵝?」「我就知道,你果然是故意的。」不管是叫他「泉寶貝」、向他索討早安吻,或是早晨醒來衣衫不整、耍賴地靠在他身上、坐車時從身後抱住他,還是躺在他大腿上午睡,他都合理懷疑可能是誘惑的招式之一。「還有……如果不是喜歡你,誰會讓你把那種凶器插進身體裏啊?第一次很痛耶?」「第一次?」高錫泉詫異得眼珠差點掉出眼眶,但梁宥君仰望他的雙眸,沒有一絲虛假或戲謔之意。「那你為什麽要裝成老手的樣子?」還調侃他是「初次上場」。「我不希望你知道我也有不拿手的事情啊!」「這種事情不拿手也沒關係啦!不然好像隻有我一個人很遜。」「你是滿遜的……」話雖如此,垂下眼瞼的梁宥君,睫毛顫動的模樣相當惹人憐愛,高錫泉再怎麽委屈,也隻能歎息。「那你應該好好跟我說清楚,不要老是藏在心底讓我自己猜,我的腦袋沒有你好,常會誤解你的意思。」他曾經自以為很了解梁宥君,了解他喜歡、不喜歡的工作,喜歡、不喜歡吃的食物……可是,他怎麽都猜不透他的心意。「就像誌鴻學長說的,你會提前卸任也是為了我,真的嗎?」「也不全是這樣……我確實有自己的規劃,不過也不能說和你完全無關。」「那你為什麽不跟我說?害我……害我誤會你根本不把我當一回事,還、還那麽樣對待你。」回答「那是我自找的」,梁宥君露出惹人憐惜的苦笑。「你說過,隻要我繼續當會長,你就會在我身邊的時候,其實我已經決定要走了。」那一天,這個人將領帶放到他手中,說著自己不會輕易離開的話。高錫泉終於明白,對方是為了他,才勉強自己撐到校慶結束。「當然我自己舍不得走也是留任的原因之一。不過,一旦校慶結束,我就到達極限了。」梁宥君低喃著「我早就早告訴你」的表情,顯得有些為難。「偏偏麵對你的時候,我就是不忍心說出口,就這樣一天拖過一天,直到無法再拖下去為止。我從不知道,自己是這麽優柔寡斷的人,我自認什麽事情都能處理得很完美,沒想到,你就是我意想不到的弱點。」他也曾經以為這位以果斷作風聞名的會長,遇到什麽事情都不會動搖,但這並非實情。「以外,我希望就算我不是學生會長,你也願意留在我身邊,才會一直想辦法逼問你,但你就是什麽都不肯說。所以我想,也許你對我的執著,並不是出於那種情感……」將梁宥君小巧的頭顱圈在臂彎中,高錫泉親吻他的額頭,嘴裏隻能吐出「對不起」三個字。他早該察覺到,這個人越是著急,就越會用淡漠的態度強迫自己冷靜,看似冷酷無情,其實內也焦慮得不得了。像是彌補過錯般,他輕啄著梁宥君白?的麵頰和下巴,立刻惹來「你不要一直親」的責備。他隻好湊近他耳邊,說了無數次的「我喜歡你」、「我愛你」。這些字句說多了看似廉價,但不這麽做,他不曉得還能如何將壓抑多年的心情傾倒而出,使對方了解自己的心意有多深。「幸好我今天沒有去參加趣味競賽……」臂彎中的人兒,突然吶吶出聲。「要是我抽到和你同樣的題目,不就換成我得先告白,再拖著你或扛著你去終點了嗎?」言下之意,他願意吐露愛意的人,正是自己。即使沒有親耳聽到確切的那三個字,如今高錫泉已經非常確定,自己獲得這一輩子最想聽到的答複。他低下頭,吻了梁宥君還在嘀咕「而且你很重」的嘴角,笑著說「我才不會跟你去終點」。「因為我一定會像現在這樣緊緊抱著你,舍不得鬆手。」他補充道。「所以,你還要帶我回去比賽嗎?」「不會,我不打算回去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先做。」他溫柔地拉開梁宥君的肩,稍微保持一點距離,唯有如此,他才能好好欣賞這張屬於自己的臉龐。如果這隻是夢,他情願一輩子都不要醒。多麽老套又浪費生命的說法,盡管如此,他仍願意用盡一切,換取待在這個人身邊的機會。他捧起梁宥君的麵頰,對方也以掌心包裹他的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