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同住一棟大樓,相隔一層樓,但鄔曼綠的工作相當緊湊忙碌,要挪出空檔並且“巧遇”段培風,其實並不容易,何況他也不是成天在大樓中庭閑晃等著碰見她。


    所以,“那件事”便一直掛在她心中,以她急性子的程度,簡直是像有根羽毛搔著她的腳底板,按捺不住想衝去幫他“心理治療”的念頭。


    終於,她得空了,但已經晚上十一點。


    她找出存在手機裏的段培風的電話,撥給他。


    “我小綠,你在哪裏?”


    “在回家的路上,快到了,怎麽了?”她的聲音聽來好急,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他傾身向前,吩咐司機:“開快一點。”


    “不用、不用,你慢慢開,回到家後忙完了打電話給我。”


    二十分鍾後,段培風的車子抵達停車場,他立刻通知鄔曼綠。“我在地下室,要不要先去你那裏?”


    “不用。我跟你說——”鄔曼綠在電話中說道:“你先回家,洗個澡,放鬆一下,我大概半個小時後下去找你,隻是聊聊天,沒什麽重要的事。”


    “好的。”他聽完了放心許多,便先回到住處。


    半個小時過去,門鈴準時響起。


    段培風前去開門,見到鄔曼綠不覺眼睛一亮。


    她穿了件粉紅色v領紗質洋裝,腰間係了條細腰帶,腳上是白色編織楔型涼鞋,綁馬尾,還搽了口紅,整個人十分清麗秀氣。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穿裙子,第一次強烈地感受到她的女性特質。


    她的一雙腿好細、好直又好白,身段是那樣纖弱、柔軟,低垂著長睫,略帶羞澀的表情,好有女人味,好激發男人的保護欲。


    “不請我進去?”他如果再繼續這樣目不轉睛像看著怪物般地盯著她看,恐怕下一秒她會失去勇氣,落荒而逃。


    沒錯,她是來勾引他的,特地打扮過,隻是她大概天生缺乏女性荷爾蒙,剛剛換上裙子後,站在鏡子前猶豫了好久,怎麽看怎麽怪。


    如果段培風對茱莉這樣的大美人的勾引不為所動,卻對她這個男人婆有反應,那麽他大概不是生理上的障礙而是精神上的了。


    鄔曼綠雖然質疑自己成功的機率究竟有沒有大於十個百分比,不過,既已決定的事,她就非得試試,不成再說。


    所以,她來了。


    在他打開門的那一刹那,在他露出一種類似受到驚嚇的表情時,她其實已經明白自己作了一個蠢決定。


    “請進……”他察覺自己的失態,尷尬地退後一步,邀請她進屋。


    她在經過他身旁時,怱地聞到一股屬於女性香水的脂粉味,還有……酒味?


    “你喝酒了?”不好意思,她不僅視力好,連嗅覺也是超靈敏,所以不去當員警抓壞人抓毒蟲實在很浪費。


    “剛跟一個客戶約在酒店簽約,喝了些酒。”


    “有美女陪的那種酒店?”太好了!“酒後亂性”,這大大提升了她的成功機率。


    “是,客戶硬是安排兩個小姐坐我旁邊。”他坦白承認。


    “真好,客人主動打電話跟你買車、請你喝酒,還安排漂亮美眉陪你。”她實在大開眼界。


    若不是幾次在聊天時聽見他接電話時的對話,她也很難相信事實真的就像茱莉說的,光是經由老客戶介紹的新客戶,他已經得先安排行程才能“抽空”接生意。


    當然,她明白在此之前他必定認真誠懇服務每一位向他買車的客戶,贏得口碑,值得信賴,客戶才會在親朋好友想購車時熱心地向他們推薦段培風。


    他但笑不語,沒想到她聽見他上酒店,反應竟然是“真好”。


    她的個性,她的反應,她的一切言行舉止,不知為什麽,在他眼中,都是那麽讓人覺得單純、歡喜。


    “喝什麽?果汁、咖啡、牛奶?”他問。


    “有沒有酒?”她也想來點酒精壯膽。“我是來找你談心事的,要借酒澆愁。”


    他倒了杯葡萄酒給她。


    她先灌一大口,旋即屁股一挪,挨到他身邊去。“你說,我是不是沒有女人味?”


    這哪是借酒澆愁,根本是借酒裝瘋。


    是說,才剛喝口酒,下一秒立刻發作,酒精的功效有沒有這麽神的啊!


    “當然不是。”他溫柔地安慰她。“你不隻漂亮,還很有個性,有屬於你自己獨一無二的女人味。”


    哇,這麽會說話,“屬於她自己獨一無二的女人味”,她沒從這個角度看過自己,沒錯,她雖不像茱莉那樣美豔,但對自己還是挺滿意的。


    “可是,男人喜歡的不是我這種女人味。”她的目的是鬧他、蹭他,如果他有反應她就立刻開溜,若是沒有反應,她就說服他去看醫生。


    總之,為了朋友她兩肋插刀,親自下海,在所不辭。


    “會有的,隻是你尚未遇到。”


    他就喜歡像她這樣直來直往的個性,在他眼中,她絕對是百分之百令人心動的女人,不過,如果她隻當他是個談得來的朋友,他願意成為她可以安心說話,沒有壓力的朋友。


    “你騙我,我知道自己身材不好、不像女人……嗚……”她假哭,傷心地倒進他懷裏。“人家長這麽大從沒交過男朋友,如果我真的有女人味,為什麽沒有男人喜歡我?”


    “怎麽沒有,我就喜歡你呀!”他盡量表現坦蕩,不往男女私情上想。


    “有多喜歡?是朋友的喜歡,還是女人的喜歡?”她抬起假哭但沒有眼淚的眼眸,可憐兮兮地望向他。“有喜歡到想撲倒我嗎?”


    “這……”這也太白、太難以啟齒了。


    “你看!你說喜歡我,可是又不想撲倒我,那就代表我一點女性魅力也沒有……你隻把我當哥兒們,嗚……我要把自己灌醉!”她又喝一大口酒後,再次倒向他,用那細致光滑的臉頰磨蹭他的胸膛,自認沒什麽看頭的“飛機場”也順勢貼上他緊實的腹部。


    “那種事要兩情相悅,不是單方麵想就可以……”他漸漸感到渾身燥熱,但理智仍在。


    鄔曼綠不曉得自己的酒量何時退步這麽多,才喝兩口已經醺醺然了。


    呼——好熱,心跳好快。


    “沒關係,你單方麵想撲倒我就撲吧!”媽呀!這夠犧牲了吧!明天見到他一定要假裝喝醉,什麽事都記不得。


    “小綠……你是不是心情不好?發生了什麽事嗎?”他知道她沒醉,但不知是何原因,她跟平常很不一樣,不隻是穿著,連行為舉止也有很大落差。


    究竟受了什麽刺激?


    “對,我心情不好,沒有男人愛我,從嬰兒期到現在空窗二十七年了,最近唯一認識的男人就是你了,可是連你也對我沒興趣……”她猛捏大腿,勉強擠出了一滴眼淚,趕緊眨眨淚汪汪的黑眸,湊近他。


    我的天啊,眼前這男人也長得太好看,身材練得太好了吧!她都快分不清此刻是想測試他的“性功能”正不正常,還是真的希望他撲倒她?


    或者,其實她比較想直接“霸王硬上弓”?


    望著她粉嫩的小嘴,聽她吱吱喳喳不休,非逼得他承認喜歡她不可,段培風退無可退。


    他原不是容易衝動的個性,也不曾讓情欲駕馭理智,可此時他隻看見鄔曼綠的長長睫毛,隻看見她明亮靈動的星眸,隻聽見她如黃鶯出穀的美妙聲音,隻感覺熨貼著自己的窈窕曲線……他的世界已沒有所謂理智的存在,隻有她。


    他不自覺地低下頭,吻了她那看來好柔軟、好甜蜜的唇瓣。


    “唔……”她愣住。


    他探出舌尖輕輕舔吮。


    “唔……”她感到一陣酥麻自腳底竄往頭皮,手臂起滿雞皮疙瘩。


    高手!


    他攬住她的細腰,讓兩人之間更加緊密貼合,渴望感受她更多。


    “噢……”現在發生什麽事?為什麽她全身軟綿綿,隻覺天旋地轉?


    沒有人清楚事情怎麽發生的,是誰挑起的,這幹柴烈火,啪地一聲,瞬間已陷入熾熱欲火,情難自禁。


    待段培風稍稍找回神智時才發現兩人已橫躺在沙發上,而他竟將鄔曼綠壓在身下,大手貼在她光滑的大腿上,姿勢十分“曖昧”。


    一陣心驚。


    前後相差不到五秒,她也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雙手勾著段培風的脖子,兩腳夾著他的腰,自動送上門的意圖太明顯,隻差沒喊出“歡迎光臨”。


    等等……她隱約感到下腹被某種硬物抵著,半晌才赫然意識到是他的“生理反應”!


    “咦,你不是性無能?”她脫口而出。


    “什麽?”他沒聽清楚。


    “呃……不是……啊?我在哪裏?我喝醉了嗎?突然好想睡……”她腦袋裏忽然塞進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法細想,隻好先藉酒意脫身。“我先走了,拜拜!”


    她不敢看段培風的表情如何,低著頭火速逃離現場。


    一直到回到家中,她雙手搗著臉頰,才後知後覺地感覺腿軟,心悸、欲望高漲、全身發燙。


    她到底在想什麽?怎麽會錯得如此離譜?!


    鄔曼綠又做了蠢事,很心虛,不敢主動找段培風。


    不過,她模擬過許多遍,萬一恰巧在中庭、頂樓花園或是電梯裏遇見他,要如何自然而然地提到那天她“喝醉了”,什麽都不記得,化解兩人差點擦槍走火的尷尬。


    但是,不知怎的,她一天進門出門好幾趟,沒事就假裝到頂樓澆花,可偏偏遇不到他。


    莫非好脾氣的段培風這次動怒了,故意躲著她?


    試想,一個男人平白無故被認為是性無能,多難堪?


    而他一直對她這麽好,若是發現那晚她上門去胡攪蠻纏,隻是為了測試他是不是“功能正常”,以為她八卦多事,那他會對她多失望?


    重點是,她把他撩撥到“失火”又一走了之,教他如何“收拾善後”?


    一向光明磊落,腰杆挺得比誰都直的鄔曼綠,這次整個人縮得像“卒仔”,天天被內疚折磨。


    “唉……”每到三更半夜,工作夥伴都離開了,她睡不著覺,獨自一人對著布景的假窗戶歎氣。


    見不到麵的日子,她才發覺自己見鬼地想念他。


    而住在同棟十二樓的段培風也沒好到哪裏去。


    此時,他站在陽台外,端著威士忌,對著天邊皎潔的明月獨飲。


    滿腹心事。


    那一夜……小綠是不是借著酒意向他告白?


    或者她隻是情緒低落,想找他說說話、解解悶,然後因為喝了點酒,卸下心防,有點脆弱,撒撒嬌,要人疼惜?


    但不管如何,他對她做了那麽過分的事,像個乘機占女人便宜的小人,她肯定已經對他失望透頂。


    一心認為自己一時失去理智鑄成大錯的段培風,十分懊惱,根本無法冷靜下來回想那晚鄔曼綠的怪異之處。


    她是頭一個教他心亂如麻的女人,或者說遇見她之後,他才懂了什麽叫“煩惱”。


    別人眼中看來,段培風絕對稱得上是人人稱羨的幸運兒——他英俊迷人、頭腦聰明、家境富裕、事業順遂,殊不知有個困擾他許久的精神缺陷——


    據說,除了剛出生時在醫生的拍打下曾發出類似“哭”的聲音外,他不曉得眼淚是什麽,沒生氣過,基本上情緒也很少波動,曆任女友都困為感受不到他“濃烈熾熱”的愛意而缺乏安全感,導致最後分手收場。


    但現在,他竟一連好幾天都窩在家裏,無法決定下一步該怎麽走。


    難的不是坦誠告訴鄔曼綠他的感情。


    難的也不是萬一被拒絕會下不了台。


    而是,他這麽喜歡她,是不是該讓兩人保持在“朋友關係”比較長久?若是他告白了,他們也順利交往了,有沒有可能曆史重演,最後她會不會也受不了他的“木頭”而離開他,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他覺得這風險好大,大到他不敢輕易冒險。


    叮咚!叮咚!叮咚!


    忽然狂響的急促門鈴聲中斷了他的思緒。


    他緩緩飲盡最後一口酒,離開陽台,前去開門。


    沒想到,門外站的竟是他朝思暮想的鄔曼綠。


    “對不起,我錯了!”鄔曼綠頹喪著臉,一進門就先道歉。“我不應該自作聰明無憑無據就判斷你性無能又發神經以為自己可以解除你的壓力治好你的病,其實是我有病,我神經病!”


    她實在受不了內心的煎熬,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決定坦白,看能不能從寬。


    鄔曼綠像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串,半晌,段培風才從她的話中理出頭緒。


    “我性……無能?”


    “我現在知道你不是了。”回想起那夜的狂熱,她心漏跳了一拍,雙頰倏地紅了起來。


    “你是怎麽……從何……判斷?”這女人果真直率,語不驚人死不休。


    “還不是你害的。”她其實也有點委屈,雖然結果很烏龍,但至少她的出發點是善意的。


    “我?”他欲哭無淚。“因為我對你沒有企圖?”


    他突然想起她有次如此直接地質問他。


    “不是啦!是你太完美,完美到讓人懷疑一定有什麽毛病。”她幹脆全盤托出。“其實一開始我以為你可能是會偷偷收集女人內褲的變態或色狼之類的,後來測試過不是,接著你又說交了那麽多女朋友,結果總是被甩,我就推測你可能有……那方麵的障礙。”


    “因為太完美?”他簡直啼笑皆非。


    “當然,實驗證明,你沒問題……”她愈說頭愈低,頸部以上的皮膚、能見的手臂都泛紅了。


    “所以,那天晚上你來找我是想治好我的病?”


    “對不起……”她悄悄瞥向他,才一和他對上眼就立刻感覺被電到,趕緊盯回自己的鞋尖。


    段培風瞧她一臉“作賊心虛”,實在忍俊不禁,大笑。


    “嗬嗬……”見他笑了,她也陪著幹笑。“不生我的氣了?”


    她是抱著很可能被海扁一頓的覺悟來的,隻要他不生她的氣,隻要兩人還可以恢複以往的情誼,她被扁也無所謂啦!


    他笑著搖頭。


    “呼……早知道就不忍了……睡都睡不好,工作也不專心,難過死了。”


    她真笨,早該想到段培風這麽完美、這麽好脾氣的男人是不會小裏小氣,生她這種氣的。


    “你這個天兵。”他最終還是忍不住往她額頭一彈。“以後不準這樣隨便測試男人。”


    “其他男人是不是性無能我才不關心……”她低聲嘟囔著。


    她隻知道幾天沒見到他就渾身不對勁,擔心他生她的氣,但原因為何卻沒細想。


    “那為什麽這麽擔心我?”他注視著她。心中的喜歡如氣球般愈漲愈大。


    看來,要與她維持在“純友誼”的階段並不是件輕鬆容易的事。


    “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她理所當然地說。“我關心你將來的幸福。”


    “隻是因為這樣?”


    “不然咧?”


    “沒有其他特別的理由?”他凝神深深地望進她雙眸。


    “比如說什麽?”他看得她好心慌,腳底又像那天他親吻她時直發癢。


    “沒有比如,要靠你自己想。”他隻是笑,語帶玄機。


    如果,連他這麽“木頭”的人都感覺得到她對他不隻是朋友那麽單純,那麽,這個女人在感情方麵就真的是少根筋了。


    而他,喜歡她的直,也喜歡她的呆。


    “喂,幹麽這樣啊,告訴我啦!”


    “不說。”他溫文儒雅,客氣地送她出門。“晚安。”


    “厚……很壞咧!”鄔曼綠邊抱怨邊走樓梯上樓。“還以為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睡了……”


    段培風則在屋內笑到內傷。


    這個少根筋的女人,直來直往,不會讓他費思量。


    忽然間他不擔心了,不擔心猜不透鄔曼綠在想什麽,不擔心她會不會有天受不了他的缺乏熱情,因為,他發現,他的木頭配上她的呆,他們根本就是“天生一對”。


    鄔曼綠心情好了,但還是睡不著。


    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不斷浮現段培風的笑臉,而一想起他,胸口就麻麻熱熱的。


    幾個小時過去,她仍在床上翻來覆去,甩頭、做仰臥起坐,用盡方法就是停止不了想他。


    “我怎麽這麽命苦……”她拖著疲累的身體和異常興奮的大腦,走到隔壁敲茱莉的門。


    茱莉才剛到家,妝都還沒卸。


    “救救我,我快要過勞死了。”鄔曼綠一見到茱莉就像見到救生圈,緊緊地環抱住她的肩。


    “知道自己快過勞死,還不快去睡覺。”茱莉見她瘦巴巴的,渾身加起來沒幾兩肉,也很擔心。


    “我有件事想不通,你幫我想,我現在腦袋有問題。”


    “說吧,什麽事?”


    鄔曼綠將她和段培風之間發生的事大概向茱莉說明,包括自己搞了個大烏龍。


    “請問,”她假裝握著隱形麥克風訪問茱莉。“為什麽我那麽擔心段培風是不是性無能,還那麽氣那些拋棄他的女人?


    “另外,請問,除了因為他是我認定的好朋友之外,還有什麽特別的理由?”


    雖然她愁苦到八字眉都跑出來了,但茱莉卻忍不住哈哈大笑。


    “別笑,我很認真的。”


    “你耍寶喔!”茱莉戳她額頭。“這麽簡單的問題值得你不睡覺,冒著過勞死的風險想一個晚上?”


    “很簡單嗎?”她瞪大眼。“答案是什麽?”


    “答案就是你喜歡他!阿呆。”


    “我知道我喜歡他啊!我都跟你說了,厚,什麽爛答案。”


    “不是朋友的喜歡,是那種想親他、想抱他,想待在他身邊,想把他扒光光壓倒他的喜歡!說我答案爛,是你的腦袋裝大便好不好!”


    鄔曼綠聽完如遭雷殛,整個人一動也不動。


    “想通了就乖乖回去睡覺。可憐的孩子,都快三十歲了,居然連自己戀愛了都不曉得。”


    鄔曼綠呆呆地轉身,呆呆地回到自己屋裏。


    因為她發現茱莉說的一點沒錯,她的確想親他、想抱他,想待在他身邊,想把他扒光光、壓倒他!


    原來,喜歡還有細分很多等級。


    接下來,她在恍神中爬上床,拿起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打電話給段培風,告訴他——


    “我喜歡你。”


    然後,掛斷電話。


    開始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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