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的人不是他,而是貪戀他的溫柔、貪戀他的深情、貪戀他的執著與想要依靠他的她。


    朱雀大街上幾乎八成以上的人都在留意君傲翊的一舉一動,先是見他眼帶柔情彎身對轎內的人說了幾句活,再見他自酒肆帶出一包東西,由此猜他是特地為轎裏的人酒肆買了吃食。


    好奇的人們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猜測轎內到底坐了何方神聖,能讓向來孤傲的君傲翊柔情萬千,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君傲翊騎馬來到轎邊,笑吟吟將手中以油紙包好的食物自窗口遞給她。“是你喜歡的雪花糕,你應該很久沒嚐到到了吧?”


    纖白素手法怯伸出窗口,接過雪花糕的同時也接過他的心意,心頭盈滿感動,聲音略帶沙啞。“謝謝。”


    “對我,你無須客氣。”高大的身形擋住外人的目光,不讓人發現轎裏的人是她。


    苑舞秋眼眉低斂,雙手輕捧雪花糕,脆弱的芳心掙紮悸動。


    君傲翊動手幫她把窗口的布簾拉好,本是寫滿柔情的臉龐迅速變得淡漠,冷著聲對轎夫下令:“起轎。”


    轎夫聽令,穩穩抬起轎子往前行。


    沿路,君傲翊隻要看到新奇有趣的東西都會停下來買給她,朱雀大街上所有好玩、好吃的東西皆送到苑舞秋手中,幾乎堆滿轎內。


    春雨雙手抱滿了東西,驚呼連連。“小姐,我看君少爺打算將整條朱雀大街販售的物品全都買來送你。”


    轎內有精雕細琢的木匣子;有酸酸甜甜的蜜餞果脯:有香氣四溢的餅食,還有許多不知名有趣的小玩意兒。


    應接不暇的驚喜映入眼簾,苑舞秋擔心他花費太多銀兩,掀開布簾輕道:“傲哥哥,你買的東西夠多了,別再買了。”


    “還不夠。”他轉頭一笑,想要補足她這段日子沒能外出的缺憾,所有他看見、認為她會喜歡的物品,他都要買來討她歡心。


    “真的太多了,再買下去會把我淹沒的。”她忍不住對他扮了個鬼臉,也許是被懷裏腳邊各式教人目不暇給的物品給收服,令她心情飛揚,有了談笑的心情。


    可愛的鬼臉逗笑了君傲翊,胸臆間揚起低沉好聽的朗笑聲,擦身而過的行人聽見他開懷的笑聲,皆詫異地瞪大眼,平時他的笑容已經很罕見,今日竟能聽見他的笑聲,教人如何下驚愕。


    “你真的不能再買了。”


    “我想寵你。”以前他沒有理由、沒有機會、也沒有權利寵她,現不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他很難克製寵溺她的衝動。


    “你會寵壞我的。”她輕輕一歎,這樣真的很不好。


    “最好能寵壞,更何況疼寵心愛的女人乃天經地義。”他喜歡把她寵壞這個點子,最好是能寵得她再也離不開他了。心念念唯有他。


    苑舞秋再次羞紅了臉,一時間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麵對他的坦率,他不是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可他的直白更教她無力招架。


    塑著他英氣逼人的臉龐,拉不住的心開始沉淪,澄亮雙眼看的人是他,浮現於腦海中的則是另一張俊美無瑕的臉孔,她……背叛了她的愛,假如祺哥哥知道,定會對她很失望,他……不會原諒她的。


    “別想。”光看俏顏浮現的痛苦神情,就知道她又想起熙禎。


    “什麽?”她一震,想不到她的心思這麽容易被他看穿。


    “你們什麽都不要想,放過自己一回好嗎?”他不要她的笑靨如曇花一現般短暫,親眼看她不許自己快樂,任由旁人以沉重枷鎖困鎖著自己,教他不由得憎恨起宮熙禎,若非太愛宮熙禎,這些苦,她壓根兒就無須嚐到。


    “我……”什麽都不要想,對她來說,真的很難。


    “小舞,不要把你自己也給埋葬了,不要一心一意想要顧全大局,你該想想你自己,該好好愛你自己才對。”他總是怕,他的愛再多再深,都敵不過她對她自己不夠好。


    蒙霧的眼眸眨了眨,他所說的字字句句在她心頭激蕩不已。


    “你可以不在乎任何事,就是不要不在乎你自己。”


    素白十指焦慮地扭纏,雙眼凝望著他,不曉得自己能否真如他所說,什麽都不要在乎,隻在乎她自己;畢竟那太自私了不是嗎?


    他壓抑對她的不舍,輕鬆揚唇一笑。“就算天要塌下來,自有高個兒頂。”


    看著他、聽著他的話,她的心似乎開始感到平靜,不再惶惶不安,深恐他或家人因她遭逢惡運。


    “假若你的天塌下來,會有我幫你頂起來。”這是他對她的承諾,不論發生任何事,他都會守在她身邊不離不下棄,除非閻王將他帶走。


    苑舞秋聽了泫然欲泣,心頭漲著滿滿的暖意,他一直都了解她的恐懼,也始終堅守在她身邊,深信若她遭逢大難,家人離她離得遠遠的,唯獨他會留下來,這樣就夠了。


    “你可是武狀元,又是聖上親軍,我相信你有這能耐。”咽下淚意,她開心的對他綻放笑顏,不論以後兩人會怎樣,在他麵前,她都要開開心心對他微笑。


    看著她動人的微笑,君傲翊真覺得為了她,這世間沒有任何事能難得倒他,深邃黑眸深情凝望,關於她的一顰一笑,他永遠也看不膩。


    許久不曾玩得如此盡興的苑舞秋讓君傲翊一路護送回府,就在離苑府不遠處,君傲翊即見她的兄長——苑頌傑冷沉著臉站在家門口,身後有一票家丁,似乎在等人。


    君傲翊冷哼了聲,心知苑頌傑是虛張聲勢特意擺出這陣仗,他騎在馬上,不疾不徐的護著苑舞秋來到家門前。


    苑頌傑神色不豫地看著冷然的君傲翊。


    轎大放下轎子的同時,君傲翊瀟灑地躍下馬背,掀開轎簾,旁若無人地扶小舞下轎,絲毫不在意讓苑頌傑發現他對小舞的感情。


    纖白素手搭在古銅色的大掌上,步出轎外,在她仰頭對君傲翊一笑時,這才發現哥哥快快不快的瞪著他們兩人,她急忙要縮回小手,可君仿翊反手抓握住,不讓她離開。


    麵對哥哥無聲的指責,她的胃一陣翻攪。“哥。”


    隨後出轎的春雨見到大少爺難看的臉色,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苑頌傑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可回來了,我以為你忘了回家的路,迷失在京城哪個不知名的角落,正準備帶人去找你回來。”


    苑頌傑眉宇間與苑舞秋有些相似,隻是他在相貌上承襲父親更多,他是個出色的男人,可就是太過自我、太愛追名逐利,凡是與他無利益相關的人,他全都不屑與之交往。


    是怕她逃離京城,要抓她回來吧,苑舞秋沒傻得被哥哥故意說給傲哥哥聽的場麵話所騙,她抿唇不搭腔,很想叫他不要再演了,他們兄妹倆彼此心知肚明,他一點都不關心她。


    不把苑頌傑放在眼裏的君傲翊,氣定神閑地指揮站在苑頌傑身後的家丁。“你們過來把轎裏的物品送進小姐房裏。”


    苑府家丁不知如何是好的看著苑頌傑,等待他同意。


    君仿翊好笑地雙手環胸,瞅著苑頌傑,無聲嘲笑他沒氣度。


    “把轎裏的物品全部拿進小姐房裏。”苑頌傑僵硬地同意,家丁們這才敢聽命行事。


    傲翊閑適地替小舞反擊。“小舞自小在京城長大,對京城並不陌生,更何況有我陪著,她怎麽可能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從小君傲翊就不喜歡苑頌傑,苑頌傑太過功利,鎮日汲汲營營,現下一心認定小舞會絆著他的錦繡前程,對小舞自是不肯稍假辭色。


    “這話說得是沒錯,可舞秋從小就被我爹娘慣壞了,誰曉得她會不會忽然使性子,故意跑去躲起來。”


    “小舞並非不識大體的姑娘,假如家人一如既往地待她好,關心她、在乎她,下將她鎖在家中,我想家裏的人也不會胡亂猜測。”


    遭受指控的苑頌傑臉一沉,不悅道;“你這般處處維護她,旁人見著,可是會誤會。”


    君傲翊泰然自若的聳了聳肩。“旁人怎麽想與我無關。”


    “如果誤會的人是明珠公主呢?”苑頌傑刻意壓低了聲音,不讓他人聽見,不信君傲翊真會不在意。


    自從他得知舞秋被召進皇宮後便深感不安,正在府裏與爹商量要如何讓公主釋疑時,有消息傳回來,說明珠公主已放舞秋離開,父子倆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有新消息傳回來,說道是君傲翊抱著舞秋離開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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