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漪的目光如刀鋒一樣冰冷。


    驚疑吧,沒想到吧。


    自己對她這個貼身大丫鬟言聽計從,信任倚重,前一世莫說是打她了,便是重話也不曾對素心說過一句。


    她性格不好,那不過是形勢所逼,不得不像刺蝟一樣武裝自己,否則她們孤女弱弟,寄人籬下,早被那些跟紅頂白的下人給欺負死了。


    她的刺從來都是對著外人,對於身邊的人,她是很和氣,很好說話的。


    可今天,她突然反常,重重地打了素心一個耳刮子。


    她信任她,倚重她,她是怎麽報答她的呢?背著她與黎月澄安通款曲,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報給黎月澄知曉。


    她上一世會那麽慘,素心功不可沒。


    她何止想打她,連殺了她的心都有。


    不急,不急,素心、黎月澄、陳文錦、徐令檢……


    一個一個的來,這一世,他們休想再傷害她。


    素心被她這一巴掌打蒙了。


    這是怎麽回事?小姐從前就是再生氣,也沒有打人的先例啊。


    難道是自己的行為暴露了?


    這個念頭一起,素心立馬覺得渾身涼颼颼的。


    「小姐!」素心帶了哭腔,當即就跪在了紀清漪腳邊:「是奴婢的錯,您怎麽罰我都行,可仔細別傷了手。」


    紀清漪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像月光一樣清冷。


    反應可真快。


    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替她這個主子考慮呢,可真是忠心耿耿,情深意重啊。


    若非她是死過一回的人,定然會被她給糊弄過去的。


    可真真是她的好奴婢,費盡心機挑撥了她去廚房鬧,不過是為了讓她得罪李嫂子,得罪杜嬤嬤。


    杜嬤嬤是太夫人麵前的紅人,她得罪了杜嬤嬤,還怎麽回平陽侯府?


    「小姐,我知道您心裏難受,您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也好知道自己錯在何處。」素心仰起頭,左邊臉上那紅紅的巴掌印子觸目驚心,眼睛紅紅的,流露著焦急:「您打我、罵我都行,可別氣壞了自己。」


    不過是想套自己話,想知道她在自己麵前是否真的暴露了而已。


    紀清漪偏不讓她如願,她板著臉,冷冷地指著外麵道:「給我到外麵跪著去。」


    素心大駭,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出去前,還不忘給紀清漪磕頭:「是。」


    紀清漪看著素心脊背挺直、抬頭挺胸,傲然地跪在庭院中,不由就冷笑。


    她收拾不了黎月澄,但擺弄素心的手段還是有的。


    背主的奴婢,死不足惜!


    西側間裏,紀清漪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彩心則端了一個小杌子,坐在紀清漪下手。


    「小姐,真沒想到素心竟然是種狼心狗肺的東西。」彩心氣得怒目圓瞪,兩手握拳:「您待她那麽好,她怎麽能這樣陷害您?呸,不要臉的白眼狼,當初要不是您送她銀子,她哥哥恐怕早就病死了,哪能跟著大管事做學徒?」


    被最倚重的人陷害,紀清漪焉能不恨?


    她告訴自己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仇要一個一個的報。


    她從來就不是聰明的人,又敵強己弱,絕不能冒進,一定要忍。可剛才看著素心那虛偽惡心的樣子,她實在沒忍住。


    要不是想著以後需要用素心麻痹敵人,她當場就想打殺了素心。


    本來是氣極了,此刻聽彩心這樣說,她心裏的氣反而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何必為不相幹的人生氣?素心不過是受人指使,若連一個小小的棋子她都氣,那她豈不是氣不過來了?


    「別生氣。」紀清漪拍了拍彩心的手,語氣和緩道:「為了她不值得。」


    「我怎麽能不生氣呢?」彩心臉漲得通紅,咬牙切齒:「我跟她一起在田莊裏頭長大,都是七八歲上進的府,後來又一起被太夫人派到您的身邊。她比我漂亮,比我聰明,我心裏一直羨慕她、敬佩她,當她是姐姐一樣信任,萬萬想不到她竟然是這種人……」


    她說著,突然眼圈一紅,眼淚珠子滾滾而落。


    被最親近的人背叛,焉能不痛?


    彩心有這樣一幅赤膽忠心,她很高興。


    紀清漪不顧主仆之別,拿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道:「你們兩個情同姐妹,服侍我這麽久,她雖然做了這種事情,我還是決定網開一麵。這樣吧,你去讓她起來,我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以後咱們依舊在一處,好好的。」


    「那怎麽行?」彩心忘記了哭,豁然站了起來:「我不跟這樣背主的奴才在一處共事,什麽情同姐妹,她但凡當顧念一丁點姐妹情分,都不會做這樣的事。」


    彩心腮上還掛著一顆眼淚,她見紀清漪不語,還以為她心軟,忙忿忿不平道:「小姐,素心這樣的人,絕不能留。要不是小姐您聰明,看穿了她的陰謀詭計,這會子趕走了李嫂子,杜嬤嬤那裏該怎麽交代?太夫人那裏又該如何交代?旁人定然又說您性格不好,桀驁不馴,不服管教了。您不能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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