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紀清泰想著雖然不能住一起,但每天都相見總比之前好幾個月見不到麵好。


    他咧開嘴,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紀清漪:「我下午酉時一刻去給外祖母請安,姐姐也去。」


    那樣她們姐弟就能見麵了,而且是光明正大地見麵。


    她的弟弟這般聰明。


    紀清漪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笑容,心裏卻覺得很痛。


    這一次,她就是拚盡全力,付出性命也要把清泰的腿治好,讓他像正常人那樣科舉出仕,呼朋喚友,走馬觀花。


    而不是一生隻能窩在屋裏,偶爾外出一次還要仆婦用肩輿抬著,隻能羨慕地看著別人行動自由,來去如風。


    紀清漪定了定神,對著先生施了一禮,就轉身離開了。


    她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看望黎月澄。


    黎月澄坐在床上,喜鵲正拿了溫熱的帕子給她焐腳腕。


    裝的可真像,不知真相的人,還以為她真的扭傷了腳脖子呢。


    「怎麽去了這麽久?外祖母怎麽說?她是不是同意讓你繼續跟清泰住在一起了?」


    黎月澄一麵說著,一麵就掙紮著要從床上下來,一隻手還伸向了紀清漪,要去拉她。


    紀清漪裝作沒在意,氣哼哼地轉身坐在了椅子上:「沒有,清泰以後都住在外院,不會再回來住了。」


    黎月澄伸出去的手撲了個空,氣氛有些尷尬,她毫不在意地把手收了回來。


    「再過一個月就是姑祖母的生辰了,郡主早早為寶靈準備了一塊玉佩,讓她作為壽禮送給姑祖母。」


    她抬頭看了紀清漪一眼,見她低下頭用手指擺弄流蘇,十分的認真。


    黎月澄眼光一閃:「清漪,你不想知道那玉佩是什麽樣子的嗎?」


    「我想知道啊。」紀清漪抬頭看她:「可是陳寶靈與我針鋒相對,一定不會給我看的。她給你看了嗎?」


    黎月澄搖了搖頭:「沒有,她寶貝一樣捂著,不讓人看見,聽說是珍寶閣的孤品,已故雕琢大師的手筆,價值連城。」


    紀清漪道:「既然如此,過幾天我們也去珍寶閣看看吧,這一次外祖母過大壽,我必須要送個像樣的禮物,說不定她老人家一高興,就讓清泰回來了呢。」


    黎月澄的手緊緊攥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素心說的沒錯,紀清漪的確變了,知道不衝動了,知道討太夫人的歡心了。


    這怎麽可以?


    明明是她先來的,明明她跟寶靈玩的最好,自打紀清漪來了,就搶走了太夫人的疼愛,陳寶靈的友情。


    這幾年她費盡心機謀劃,才讓情況好轉,可紀清漪竟然又要來搶她的東西了。


    太夫人不喜歡她了,她就會被送回去,成為鄉下的野丫頭,受繼母的虐待。


    誰都不能阻擋她繼續留在侯府,紀清漪這個禍患必須要剪除。


    黎月澄歡喜道:「那就這麽說了,我過兩天跟姑祖母說,就說是我要出去,這樣就可以給她老人家一個驚喜了。」


    紀清漪正要說話,就聽到外麵傳來陳寶靈氣急敗壞的咆哮聲:「紀清漪,你給我出來!出去一趟,你怎麽學的這麽卑鄙?竟然在祖母麵前告我的黑狀,背後捅刀子算什麽,有本事你出來,咱們好好算算賬!」


    紀清漪「騰」第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清漪別出去!」黎月澄如臨大敵:「你鬥不過寶靈的,她是侯府嫡女,我們寄人籬下不能跟她比的。我們跟段娘子學插花的時候,她還不小心弄傷了手……」


    紀清漪心中冷笑。


    這般提醒她,就是讓她攻擊陳寶靈受傷的手吧。攻擊之後呢,她又闖禍了。


    可憐她上輩子缺愛,特別珍惜別人的關心,所以才會被黎月澄耍的團團轉。


    「月澄,你說什麽?我沒說要跟寶靈鬥呀。」紀清漪瞪大了眼睛,臉上沒有任何憤怒,隻不明所以地看著黎月澄。


    黎月澄明顯愣了一下,嘴角翕翕,麵上閃過一絲狼狽。


    「你不出去就好,我真怕你忍不住……」


    「怎麽會忍不住呢!」紀清漪道:「我已經決定要忍了,為了跟清泰在一起,再難受我也要忍,更何況陳寶靈罵就罵吧,反正我又不會掉一根毫毛。外祖母知道了,隻會誇我識大體。你從前不就是這麽做的嗎?你之前怎麽也不提醒我跟你學?」


    黎月澄心頭一跳,正想著開口解釋,紀清漪已經走了出去。


    黎月澄滿臉錯愕,不管她承認與否,紀清漪的確是變化很大,至少不像從前那麽容易挑撥了。


    所以,她更不留這個威脅在自己身邊了。


    院子裏,幾個仆婦把陳寶靈圍城一團,抱的抱,拉的拉,勸的勸。


    陳寶靈雙手揮舞,像趕蒼蠅一樣不勝其煩。


    趕了半天,反而被仆婦們越拖越遠,她氣急敗壞地大吼:「紀清漪!我知道你屋裏,有本事別做縮頭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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