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澄低聲呐呐道:「她說更喜歡山茶花,我就讓給她了,當時並沒有想那麽多。我若是知道先生的一番苦心,說什麽也不會把山茶花讓出去的。」


    「你呀!」顧娘子怒其不爭道:「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會被紀清漪欺負。你當她是好姐妹,她當你是墊腳石。」


    這樣的人哪裏是衝動任性,分明就是道德敗壞,居心叵測。


    可恨有太夫人給她撐腰,她不得不收了這個禍害為徒,她一世的清名,恐怕就要斷送在她的手裏了。


    黎月澄又羞又愧:「先生,我是真的知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麽糊塗了,您罰我吧,別為我氣壞了身子。」


    黎月澄這樣說,顧娘子就心軟了,她根本就不是怪她,教訓她恰恰是因為心疼她,怎麽舍得罰她。


    「你要真不想讓我生氣,以後就不要這麽做。」顧娘子道:「吃一塹,長一智,這一回我不生氣了,你也別難過了。快回去吧,明天一早,陪我去花市,我教你怎麽挑選花。」


    「是,謝謝先生教誨。」


    黎月澄腳步輕快地出了顧娘子的屋子,見院子角落裏放著一盆蘭花,就問顧娘子的丫鬟:「這蘭花怎麽放在這裏?」


    丫鬟一臉的苦笑:「是表小姐送來的,娘子不喜歡,我又不知道朝哪裏放。直接丟出去,被人看到了也不好。」


    黎月澄盯著那蘭花看了一會道:「這麽漂亮的蘭花,丟了挺可惜的,你何不搬到自己房裏去,反正先生也不要了。」


    丫鬟眼睛一亮:「我正愁沒辦法呢,澄姑娘可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


    「這算什麽大忙。」黎月澄笑得很和氣:「我可不敢當。」


    回去的路上,黎月澄走的很慢。


    雖然今天自己完勝紀清漪,但別人不清楚,她自己卻是清楚的,紀清漪插的那盆山茶的確手段高超。


    不管紀清漪是誤打誤撞做出來的也好,有高人指點也好,總之,這件事本能地讓她感覺到危險。


    紀清漪已經不再是從前的紀清漪了,性格變化了很多,焉知她到了學堂不會學到東西?


    她絕不允許留這個威脅在自己身邊。


    她目光漸漸變得惡毒,既然紀清漪憑著那幾盆蘭花翻身,那她同樣用蘭花將她打回原形,讓她滾回別院去,永遠都不能回來。


    回到院中,黎月澄迅速寫了一封信,對畫眉道:「將這封信交給二門處的福貴,讓他把信送給我哥哥。你送了信之後立馬就回來,不必等回信了。」


    第二天,天氣晴朗,紀清漪掐著時間,趕在紀清泰課程快結束的時候,去了外院。


    先生正在給紀清泰講《論語》,正說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小人反之。」紀清泰坐著,把先生剛才將的複述了一遍。先生很滿意,笑著點頭:「明天休沐,寫一篇大字,後天我要檢查的。」


    「謝謝先生今天的講解。」紀清泰腿腳不便,回答問題可以坐著,課程結束卻不敢坐著的,他拄著拐杖站起來:「恭送先生。」


    先生走到門口,對著紀清漪點點頭,就離開了。


    紀清漪看著有些羨慕,清泰的先生真和氣,對他可真好。至少比顧娘子對自己要好多了。不過這也是清泰討人喜歡的原因。


    她笑著走進去,高聲喚著清泰的名字。


    清泰欣喜地回頭:「姐姐,咱們是要去放風箏嗎?」


    這是前幾天紀清漪答應過他的,他一直記著呢。


    「是呀。」紀清漪摸摸他的頭。


    清泰笑得見牙不見眼:「那太好了,咱們終於要去放風箏了。」


    因為腿腳不便,別人覺得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在清泰看來,都會覺得特別的可貴。紀清漪覺得心痛,卻更加堅定了要治好他的腿的念頭。


    她替他將桌上的書理好,讓下人拿了肩輿抬他去後花園。


    紀清漪跟彩心忙活了半天,風箏終於搖搖晃晃終於飛上了天空。


    清泰頭仰得高高的,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紀清漪就把風箏教給他牽著,告訴他怎麽扯線風箏會飛的更高。


    彩心突然道:「小姐,你看,那邊走來的是不是琉璃姐姐?」


    紀清漪回頭,見果然是琉璃,她就讓彩心照看著紀清泰,自己迎了上去。


    琉璃是太夫人院中的大丫鬟,等閑不會出來的,能讓她跑腿,必然是出了什麽大事。


    果然,琉璃麵色緊繃,聲音僵硬道:「表小姐,顧娘子說不想教你學插花。她跟太夫人說了很多話,太夫人很不高興,讓奴婢請你過去說話。」


    琉璃想著太夫人的怒容,心裏還有些後怕,太夫人很久都沒有發過那麽大的火了。


    紀清漪聽了,就不由抿了抿唇。


    沒想到她費了那麽大的勁,事情的軌跡竟然還跟前世一樣。


    「好,多謝琉璃姐姐告知。」


    紀清漪的冷靜感染了琉璃,她沉默地跟在紀清漪身後,兩人一起去了安榮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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