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娃嗤笑了一聲,“參加一個活人的葬禮,這在我的人生中還是頭一回。”  周籌隻能幹笑。  “聽說你出車禍的時候,我很擔心。”愛娃吸了一口氣,“再聽說你被人從醫院‘偷走’之後,我就知道我認識的迪恩楊不再存在了。”  周籌沉默了。  “我有很多種方式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但是我還是想聽你親口告訴我。”  “……我的名字是周籌,我是國際刑警紐約分部的組員,迪恩楊是我的掩護身份。我的任務……我想你知道。”  “還好你們的目標是massive,如果是我呢?”愛娃問。  “你是愛娃霍夫斯基。我是一個國際刑警的警員。”  “回答的好。”愛娃吸了一口氣,“我希望我們永遠不會成為敵人。”  “在那之前,我們仍然是朋友。”周籌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朋友,珍重。”愛娃搖起車窗,離去。  幾日之後,周籌躺在了手術台上。他內心知道,自己的臉不可能回到原來的周籌。數月之後,隻是當繃帶一圈一圈拆下來的時候,周籌還是很驚喜的。  至少他拿著原來的舊護照,不會有人懷疑是兩個人。  周籌站在病房的洗手間裏,看著鏡中的自己良久。蕾拉走進病房,倚著門笑開了花。  “老天,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頂著迪恩楊的臉,帥的就像電影明星。現在啊……我的美男子沒有了……”蕾拉一副糾結的樣子。  “切,男人的魅力才不是來自臉呢!”周籌摸了摸自己的顴骨自己的下巴,還是有些不大滿意,因為要變成迪恩的樣子,少不了削骨,所以有些地方是改不會來了。  “你一直照鏡子欣賞自己,就快變成水仙花了。”  周籌回到房中,而萊斯利已經側坐在病房邊翻閱著一份報紙。  “嘿,萊斯利,看看我現在怎麽樣。”  萊斯利抬頭,看了周籌很久。  “嗯,記住了。”隨即又低下頭繼續看報紙。  蕾拉哈哈笑了起來,“在萊斯利的心中,你長什麽樣子不重要,所有人的臉對他而言都隻是符號而已。他記清楚你的臉了,以後出任務的時候好看住了你不要認錯了!”  周籌撇了撇嘴,“蕾拉,你太膚淺了。”  “本來就是,迪恩的臉多帥啊,女人們都會倒貼上來。男人不都喜歡女人倒貼嗎?”  “哦,我以前是迪恩的時候,也沒見你倒貼上來啊!”  “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萊斯利合上報紙。  “啊!果然還是男人和男人之間有默契!”周籌將胳膊搭在萊斯利的肩上,“看我現在的臉,多有男子氣概。”  “我隻是覺得你現在的樣子符合你的個性。簡潔低調,在適當的時候又能夠鋒芒畢露。”  “是啊!走吧,去喝點啤酒慶祝我終於拿回了自己的臉,還有出院。”  三個人來到一家酒吧,喝著啤酒吃著薯條炸魷魚,順帶和一群人看著正在進行的足球聯賽直播。  “周籌,你很快就有自己的小組了。我特地請調做你這隻小組的副組長。怎麽樣,夠照顧你了吧。”蕾拉與他碰杯。  “少來,如果不到我這個新的小組來,在原來的小組被你那個新來的女上司壓著,你永無出頭之日。”周籌毫不留情地取笑她。  “我可是好心……而且我與你配合慣了。你去闖禍,我在後麵替你擔心。”蕾拉白了他一眼,再朝著萊斯利挑了挑眉頭,“最重要的是有你這個組長,萊斯利的信息處理小組一定會先為我們著想。這樣子才有安全保障。”  周籌垂首一笑,“對了,過幾天我想去看看格溫的妻子。他的女兒好像要念中學了。”  “嗯。”提起格溫,蕾拉也沉靜了下去。  “我不會讓你發生像格溫那樣的事情。”  萊斯利的這句話讓蕾拉有些驚訝,這位組長向來冷漠,其他執行任務的小組都不是很喜歡與他相處,盡管他的信息搜集和處理速度是最快的。但是他與周籌卻意外投契。更不用說他剛才那句話就是一種承諾。  晚上,萊斯利和蕾拉替他將行李從醫院帶出來,他們將周籌送到新租的公寓。  “哇,這公寓的租金不少吧!”周籌露出乍舌的表情,這套公寓是他委托萊斯利幫他找的。  “就比你從前住的貴一點,但是現在物價上漲了。”萊斯利說了個數,比周籌想象中便宜很多。  “因為這套公寓剛裝修完,味道比較重,所以租金不是很貴。我特地噴了光觸媒,也通風透氣了。”萊斯利將行李拎到臥室裏幫周籌掛上。  “怪不得一點都聞不到油漆味呢!這個價錢我算撿了大便宜了!”  “你以前在楊氏吃好的住好的,我還擔心你住不慣呢!”蕾拉打開電視坐沙發上享受起來,還不忘取笑他。  周籌走到浴室,才發覺裏麵浴巾、口杯、牙刷甚至剃須刀和須後水都準備好了。周籌不禁一笑,萊斯利這個人就是這樣。  “過幾天就要去見你的組員了,組長,你興奮不興奮啊?”蕾拉什麽氣質都沒了,將鞋子隨便一脫窩在了沙發上。  “我資曆不夠老道,就怕人家不服我。”周籌歎了一口氣。  “怕什麽,好吃好睡,你是組長,是他們怕你不是你怕他們。我們國際刑警也是有紀律的。”  晚上,等到蕾拉和萊斯利都走了,周籌一個人躺在床上。他的生活就要回到正軌,心中隱隱有了幾分期待。  隨手拿過桌上的報紙,反到一則新聞的時候,唇上不自覺漾起笑意。  是馬林,他是楊氏這一季度珠寶設計大獎的得主,如今已經是珠寶設計界有名的後起之秀了。  而他得獎所設計的珠寶名字是“蝴蝶園”,他在接受采訪的時候說設計靈感來源於某一次與逝去的迪恩一起去斯裏蘭卡參觀蝴蝶園的時候得來的。  “那一次,我看見楊先生親吻蝴蝶的翅膀。我很想將那一刻的美好永遠留住。”  而“蝴蝶園”被安森羅倫佐以天價購買收藏。  周籌看到最末那句報道的時候,隻覺得所有好心情都泡湯了。  休假結束,周籌回到了國際刑警的紐約分部。他的辦公室是之前格溫用過的,坐在這個位置,他覺得百感交集。  新組員走了進來,一共有五個人,其中三個都很年輕,邁爾斯、吉恩還有瓊斯。  他們得知新上任的組長是一個亞裔青年,年紀還沒到三十歲的時候,是非常驚訝的。  要說種族歧視這種東西,他們捫心自問,總覺得還是白人哪怕是非裔的也比一個黃種人在組織裏吃的開,但是周籌這樣的條件竟然坐上了組長的位置,那麽一定有過人之處。  邁爾斯有幾分痞氣,聽說曾經在某個跨國黑幫裏麵當了兩年多的臥底,時間雖然不久,但是痞子作風改變不了。不過周籌倒不討厭他這樣。  “嘿,頭兒,你好,我是邁爾斯……道上人都叫我黑鼠,頭兒你也可以叫我黑鼠,我怕你叫我的名字我反應不過來。”他的話剛說完,一旁的蕾拉就噗嗤笑了出來。    第53章    “嘿,頭兒——我是吉恩。”吉恩是一個身材高挑看起來反應機敏的家夥,周籌翻過他的檔案,這小子的近身格鬥能力強悍。  “我是瓊斯。”瓊斯對待周籌沒有邁爾斯還有吉恩那樣隨意中略帶敬意。他的眼神中有審視的意味。瓊斯的年紀隻比周籌小兩歲。周籌翻過瓊斯的檔案,這小子履曆輝煌,曾經在某個戰亂國家追著一個軍火商足足一整個晚上,那裏到處是流彈,瓊斯竟然能活捉了對方,他的韌性極佳。也因此對自己過分自信,有些高傲。這樣的家夥不好帶,他隻怕更喜歡單幹。  另外兩個是有資曆的警員了,一個是喬治亞,外號老喬。另一個是羅賓,外號是肥羅。他以前挺瘦的,可是他的太太是個廚師,自從結婚之後總喜歡把新研究出來的菜色拿給肥羅試吃,結果這家夥就像充氣氣球一樣肥起來了。還好他很少出任務,一般是作為通信員,打報告什麽的也是這家夥的專長。  “那麽大家知道我們這個小組的目標任務是什麽嗎?”周籌抱著胳膊問他們。  “唉,massive唄。”黑鼠邁爾斯吊吊地回答,“massive最近也收斂了不少,大概是因為紅蠍還有科爾西恩都相繼倒台了吧。”  “嗯。”周籌點了點頭,“那麽我們的目標人物呢?”  “威廉古德溫。他是massive的ceo,massive那些不幹淨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瓊斯開口說。  “真的嗎?”周籌笑了,“你再想想。”  瓊斯蹙眉,“威廉古德溫背後還有勢力?他隻是個ceo而已,代理人而已。”  周籌點了點頭,“根據我們國際刑警得到的消息,massive的背後有三大神秘股東。紅蠍與科爾西恩都倒下了,剩下最後那個,我們沒有頭緒。所以要密切關注威廉古德溫。他一定會與他的大老板聯係。這一次我們有信息小組的鼎力支持,大家加油。”  老喬摸了摸下巴,“能讓信息小組的天之驕子萊斯利刮目相看,頭兒你也不是簡單人物啊。”  “那可不是,紅蠍還有科爾西恩也是栽在頭兒手上的嘛!”肥羅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他的話一說完,所有人都側目看向他。  “肥羅!”老喬暗示性地壓低了嗓音,肥羅頓時沉默了。  “真的嗎?頭兒是怎麽抓到他們的把柄的?不是說紅蠍和科爾西恩落網是信息小組的功勞嗎?”吉恩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我還在猜想為什麽我們的組長這麽年輕!原來是因為抓捕那兩個家夥啊!”  老喬拍了拍這個年輕人的肩膀,“那當然,沒有非凡經曆的人是做不了小組組長的。”  “可是到底怎麽回事!快說啊!”吉恩仍然站在興奮的頂端,瓊斯也抱著胳膊打量著周籌眼睛裏滿是不可思議。  周籌隻是淡然一笑,“今天就先到這兒吧。明天我們可能會出任務,請大家做好準備。”  “什麽!太沒意思了!頭兒……”吉恩有幾分小孩子的執拗,更何況周籌的這段經曆竟然沒有在紐約分部裏傳開,如此神秘更加讓人有探究的欲望。  反倒是一旁的邁爾斯拉住了吉恩,“好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和頭兒在一起,還怕沒得聊嗎?”  三個年輕人離開了辦公室。  肥羅向周籌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那些文件還處於密檔期。看見這些年輕的小鬼充滿幹勁的樣子,嘴巴一時間沒看住。”  老喬歎了口氣:“雖然做過臥底的國際刑警警員很多,栽在頭兒手上的都是些大人物,我是擔心萬一頭兒的身份被泄露出去,會有危險……”  老喬沒有再說下去了,他曾經也是格溫的同事,格溫的死讓老喬變得謹慎起來。  “謝謝。”周籌在那一刻很慶幸自己的小組中有這些設想周到經驗豐富的探員。作為一個組長他還太嫩了。  而那三個年輕探員行走在走廊上。  一直沉默著的瓊斯開口說:“你們真的相信紅蠍和科爾西恩是栽在周籌手上的嗎?”  邁爾斯痞痞地叼著一根煙,“你直呼頭兒的名字,看來對他還不是很信服啊。小子,並不是隻有端著槍衝出去把人抓住了才叫勇猛,像是紅蠍這樣的家夥身邊的保鏢隻怕比美國總統的還要專業。直來直往根本不可能一舉拿下紅蠍,信息小組能夠那麽快得到消息當場抓住紅蠍,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我們有臥底在紅蠍身邊,最低程度至少在紅蠍被捕的現場。”  “你是說頭兒曾經做過臥底?”吉恩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的模樣,“怪不得肥羅說了一半就不再說下去了呢!我聽說所有臥底的身份都是保密的!即使脫離了任務為了保證臥底警員的安全,保密期還會延長……”  瓊斯輕哼了一聲,很明顯對於周籌靠做臥底升上組長的位置很不以為然。  邁爾斯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別一副吃了屎的樣子。你知道我們組織裏曾經先後有四名臥底刑警身份暴露之後被紅蠍殺死嗎?一個被活活灌注在水泥裏,第二個他被施以烏克蘭的燕子刑罰,我們的人找到他的時候,他還被掛在空中,雙眼充血脊柱折斷……剩下的我都不想講。我知道瓊斯,你的記錄很鮮亮,但是那又有什麽?你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麽。可是所有臥底探員卻不知道自己下一秒的命運。”  瓊斯側過頭去,在他聽來邁爾斯的話貶低了他的能力,也觸動了他的自尊心。  “端著槍衝到危險的最前麵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我們是國際刑警,不是表現個人英雄主義的電影演員。如果你們沒有忍耐一切的決心,急著想要表現自己,我勸你們換個地方。”冷銳的嗓音如同利刃一般刺入三個年輕人的心裏。  瓊斯回過頭,看見不遠處挺立的身影。  那是中巍然不動的篤定氣勢。  “信息小組的……組長……”吉恩睜大了眼睛,似乎要將這位紐約分部裏的風雲人物看個清楚。  萊斯利緩步向前,每一步的力度都壓迫著他們的視線。  “周籌曾經獨自一人趴在平均溫度四十三度的樓頂監視目標人物三天。等你們有這樣的忍耐力了,也能成為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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