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妝悶哼了一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坐直了身子,麵色擔憂地問道,“她們去知春院告狀?你和她們撕破臉了?”


    裴今宴在鶴鳴院談得如何,蘇明妝不用問都知道答案——嚴家姐妹能同意才怪!如果同意,就不會跑到知春院去告狀了。


    裴今宴回憶剛剛發生之事,臉上溫度冷淡了許多,“談不上撕不撕破,我這人從來都是對事不對人。”


    蘇明妝點頭——這一點,她是信的!


    平心而論,她恩將仇報,陷害人家,換一個男人,肯定是無時無刻報仇。


    但在夢裏,隻要她不作,裴今宴就不理她,全當她透明;但一旦她作妖、尤其是去作老夫人,裴今宴就定把她收拾到哭爹喊娘。


    現在嚴家姐妹不也是如此?


    嚴家姐妹不作妖,他就不理會;一旦作妖,哪怕是親戚關係、哪怕兩人是女子,他都不留情。


    他就好像一隻鐵麵無私的堅盾,對方不主動出擊、便不會受傷;一旦出擊,遍體鱗傷。


    裴今宴見女子麵色凝重,瞬間擔心起來——她會不會認為他沒有君子風度?好像……確實也沒有多少風度。


    但他對她不會!


    要如何解釋?


    蘇明妝隻是淺淺感慨了下,便沒再深入,“裴將軍一會有何打算嗎?”


    “我打算去知春院看看情況,你覺得呢?”


    “我勸您別去。”


    裴今宴疑惑,“為何?”


    蘇明妝尷尬了下,輕咳一聲掩飾心虛,“因為老人家她心軟,我擔心到時候她給你施壓,讓你改變決定。”


    為何尷尬?


    因為當初就是裴老夫人施壓給裴今宴,才娶了她的。


    裴今宴被提醒,也是醍醐灌頂,麵色嚴肅下來,“你說得對,那你覺得,我今天應該出去避一避嗎?”


    “如果能避,是再好不過的,隻要熬過了今日,明天她們氣焰就消了大半。”


    “有道理。”


    隨後,兩人又說了幾句,裴今宴便匆匆離開——直接出了國公府,找霍躍去了。


    另一邊。


    裴今宴走後,蘇明妝這才發現房裏少了人——今日雅琴休息,王嬤嬤到知春院,習秋被裴今宴使喚,那本應該在的雲舒呢?


    她想起來,剛剛其接了錦王的信,讓雲舒去燒。


    想著,蘇明妝歎了口氣——她知道雲舒去哪了。


    。


    半個時辰後。


    眾人回來,見小姐在房間裏慢慢踱步。


    王嬤嬤急忙道,“小姐,您怎麽不在床上好好休息?”


    正思考心事的蘇明妝停下腳,轉過身,“躺了好一會,都躺倦了,而且這些皮外傷,也沒那麽疼。”


    說著,視線投向雲舒。


    雲舒死死低著頭,不敢目光回應。


    不過正事在前,蘇明妝暫時沒時間追問信的事,“知春院那邊如何?”


    王嬤嬤氣憤道,“回小姐,剛剛可氣死奴婢了!那兩個賤人跑到知春院便開始嚎,把裴老夫人惹哭!小姐用了那麽多好藥才把裴老夫人救回來,這才恢複沒兩天,又要操心她們的事。


    奴婢見情況不妙,便威脅她們說,她們再鬧,奴婢便告訴裴將軍,讓裴將軍把她們送出去。您猜怎麽著?她們竟然動手要打奴婢。”


    蘇明妝吃了一驚,“什麽?嬤嬤您沒事吧?沒挨打吧?”


    她本來對嚴家姐妹隻有一些反感,倒談不上厭惡,但如果她們敢對她的人動手,那她也不會饒了她們。


    王嬤嬤,“小姐別擔心,奴婢可不是吃虧的。奴婢直接跑到裴老夫人身旁,如果她們敢上來傷老夫人,那他們嚴家就理虧了,到時候讓她們一家子跪著爬出國公府。”


    蘇明妝鬆一口氣,“你沒受傷就好。”


    王嬤嬤恨鐵不成地歎氣,“那裴老夫人真是……嗨,什麽都好,就是心太軟,竟然讓人去請國公爺,說重新商量這件事。下人也隻能聽命去找……哦對了,那國公爺也是個機靈的,竟然跑了!她們沒找到人!


    後來劉嬤嬤威脅說,她們再鬧下去,老夫人被氣病,無論她們有沒有理,最後也是沒理。兩人後怕,這才灰溜溜地離開。”


    蘇明妝關切問道,“老夫人情況如何?”


    “奴婢瞧著,老夫人雖生氣,但並無大礙,畢竟吃了小姐的神藥。”


    王嬤嬤說“神藥”,周圍人隻以為是小姐拿的好人參,隻有王嬤嬤知道,小姐是把嫁妝裏的九轉回春丹給老夫人用了。


    蘇明妝了然地點了點頭,之後眼神微冷,看向雲舒,“燒了嗎?”


    雲舒很少被小姐這般質問,嚇得瑟瑟發抖,低著頭不敢說話。


    王嬤嬤隻能硬著頭皮勸道,“小姐,您好歹拆開信看看吧?也許夾著銀票呢?”


    “他愛夾不夾,哪怕夾上十萬兩,也給本小姐燒了!”蘇明妝咬著牙道。


    周圍人震驚——這是大婚後,她們第一次見小姐發火。


    之前國公府的人那般羞辱、裴二夫人那般欺負,都沒見小姐發火。


    王嬤嬤依舊不放心,“要不然……奴婢來看行嗎?信裏麵的內容,奴婢絕對不會說出來,奴婢隻要確認沒重要的事,第一時間燒了信!”


    這信紙一看就用料不菲,王嬤嬤是真怕真有什麽重要事。


    小姐現在雖懂事,但也才懂事兩個月,之前可任性著的。


    馬有失蹄,搞不好小姐不小心又任性一次?


    若因為這突發任性,而錯過要事,她這當近身的奴婢,可承擔不起。


    蘇明妝也看出了王嬤嬤的顧慮,歎了口氣,“你去看吧。”


    “是,小姐。”王嬤嬤跑到角落,從袖中掏出信,輕輕拆開看了。


    少頃,麵色愧疚地回來,“回小姐,信……”


    “閉嘴!我不想知道裏麵寫了什麽,讓你拆信也隻是確保沒重要之事。”


    王嬤嬤急忙點頭,“對!奴婢就是想說,信上沒什麽重要的事。”


    因為看了信,王嬤嬤知曉寫信之人,也看到信的內容。


    是錦王來信。


    錦王疑惑小姐為何不理他,他實在惶惶不安,想要一個答案。


    整整一封信,滿是哀求的語調,可憐兮兮,看的王嬤嬤都心軟了。


    蘇明妝轉頭,遙望窗子的方向,冷冷道,“這回,可以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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