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妝和裴今酌兩人瞬間打起了精神,期待地看向錦王。


    秦羽落壓低聲音,認真講道,“平日裏武王與我聯絡,都是通過他的親信之一,名叫喬石。前天夜裏,喬石來找我,給我安排了個任務。這個任務姑且先不說,先說套的消息。


    我為了更好套到蘇家消息,故意把自己折騰得比較狼狽、喝了一些酒,偽裝成宿醉剛醒。喬石給我安排任務,我便說我不做任務了,我直接去死,因為即便是完成任務,武王放過我,蘇家也不會放過我。”


    蘇明妝微微一愣,再看向錦王,卻見其眼神雖然炯炯有神,但臉色卻有些憔悴——他也在盡心幫她套消息?


    剛剛……她對他的排斥,表現得也許……過於明顯。


    她今日確實更討厭錦王,因為昨夜她看到裴今宴的眼神,不由得想起夢中被捉奸時的場景,進而憶起錦王拋棄她的畫麵,所以今日沒太控製好情緒。


    秦羽落渾然不知,繼續道,“喬石自然要說服我,我直接拿刀要自刎。”


    見兩人吃驚的表情,秦羽落笑著擺了擺手,“你們放心,我拿捏著力道,演給他們看呢。如果我想死,早就死了,也不會受人威脅。我比天下任何一個人,都想活著。


    不說這個,你們聽我繼續講:那喬石自是勸說我,但我不聽,還要死。喬石擔心武王把我的死,怪罪到他身上,便告訴我,蘇家不會對我怎樣,因為蘇家馬上就完了。


    我當然表示不信,畢竟北燕國沒成立時,人家蘇家就在。朝代更迭都撼動不了蘇家,怎麽到喬石嘴裏,就要完了?


    喬石沒辦法,隻能悄悄透露,說武王已在蘇家做了手腳,隻要那件事引爆,不用武王動手,皇上都會致蘇家於死地!”


    蘇明妝猛地一抖,再沒心思想什麽夢不夢的,急忙問道,“什麽手腳?”


    她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但凡錦王知曉,都不會賣關子,搞不好前天晚上就想辦法通知她。


    況且,喬石也許是武王的親信,但絕不是地位最高的親信,因為一旦東窗事發,這“消息聯絡人”立刻會被殺人滅口,武王怎麽會讓自己最親近心腹處於危險之中?


    所以喬石應該隻知個大概,並不知詳情。


    但蘇明妝依舊想問!哪怕問個愚蠢的問題。


    果不其然,秦羽落遺憾地搖了搖頭,“喬石說他不知道,他並非武王最重要的親信,應該也不知實情。”


    裴今酌見蘇明妝失魂落魄,暗暗疼惜,他小心翼翼地隱藏著感情。


    蘇明妝身體控製不住的發抖——是的!這就和夢境對上了!武王在暗、皇上在明,武王先在蘇家、在皇上心中,埋了個釘子,等她和裴今宴和離時引爆。


    到底是什麽釘子?


    她該怎麽辦?


    房間內,一下子安靜下來。


    秦羽落見蘇明妝恐懼,猶豫片刻,小聲道,“明妝姐……哦不是,是安國公夫人,你先別急,以我對武王的了解,他從不打沒把握的仗。現在你與安國公成親,在皇上眼中,就是幫皇上拉攏蘇家的工具。


    隻要皇上有把握拉攏蘇家,哪怕這件事公開,皇上也會想盡辦法保下蘇家。所以隻要你不和安國公鬧出矛盾,蘇家就安全……最起碼幾年之內是安全的,我們從長計議。”


    這些道理,蘇明妝當然也知曉。


    但知道歸知道,事關自己家、自己最在意的父母,她依舊恐懼不已。


    她抬眼,第一次正眼看向錦王。


    卻見少年麵有憔悴、目光擔憂,卻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她在他眉目如畫的麵龐,竟看到了求生欲——他想活。


    他從前做的一切,都隻是單純想活下去。


    他隻是武王的刀,她最應該恨的是武王!她一定要報仇!一定要讓武王死!


    蘇明妝快速整理好情緒,恢複成平日裏冷靜的模樣,收回視線,“抱歉,剛剛失態了。多謝錦王,幫我套消息,你能不能繼續幫我?這個恩,我一定會報。”


    秦羽落見她恢複好,鬆了口氣,失笑道,“即便明……安國公夫人不說,我也會幫你套的,我們是聯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裴今酌目光擔憂地看向蘇明妝——現在的情形,如果“合作”繼續,錦王拿“任務”做借口,也許還能套一些其他消息。


    如果合作結束、錦王的任務失敗,錦王無法繼續套消息,也失了利用價值,武王定不會輕易放過錦王,可謂……雙損!


    蘇明妝也意識到這一點。


    她目光複雜地回應裴今酌的眼神,卻見裴今酌微微搖了搖頭,暗示她不要說。


    蘇明妝艱難地咬了咬唇角,最後垂下眼,“我知道了。”


    秦羽落不解,“怎麽了?你們兩人打什麽啞謎?”


    裴今酌微笑,“沒什麽,我們想到一件國公府的事,哦對了,剛剛王爺說武王對你下了任務,是什麽任務?”


    不提任務還好,一提起任務,秦羽落的表情便僵了一下,之後尷尬地撇過眼,“是……馬上是錦秋節了,他要求我……和安國公夫人一起公開過節……咳,安國公夫人別誤會,這是武王的要求,不是我的!”


    蘇明妝看著急紅了臉的錦王——如果夢境之事真實發生,錦王應該也是一邊抗拒,一邊來勾引她吧。


    真是難為他了,即便這般抗拒,還要和她發生……那種事,也算是忍辱負重。


    想到這,蘇明妝歎了口氣,“王爺,以後您稱我蘇姑娘吧。”


    隻要不稱呼“明妝姐”,她便會盡量把他和“他”區分開。


    秦羽落乖巧點頭,“好,蘇姑娘你別誤會,我對你真的沒有非分之想!”


    心中不解——她好像對“明妝姐”這個稱呼,很反感?


    “我知道。”蘇明妝——任務結束後,立刻翻臉不認人,她太知道他沒有非分之想了。


    但現在的問題,不是非分之想,而是……她昨天誇下海口說今天來取消合作,如今的情況,該怎麽辦?


    裴今酌看出女子的為難,便主動岔開話題,“現在距離錦秋節還有十天時間,還有時間商量,我先說鏢局的事吧。”


    “好。”秦羽落並未多想,思路很快跟著裴今酌走了。


    ……


    一個時辰後。


    送走了錦王,裴今酌和蘇明妝又回到鏢局後院的房間。


    裴今酌歎了口氣,問道,“關於合作之事,你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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