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宴和裴今酌兩人聞言,疑惑的目光齊齊看向蘇明妝。


    蘇明妝對兩人解釋道,“前些日子我聽玉萱公主說,晉國公府有個叫姬碩的人,時常跑去騷擾裴將軍,我便在想——拋開晉國公府一向與安國公府為敵,隻說,這麽多年,姬家家風依舊未變,善於鑽營、結黨營私,那麽這樣的家風,又怎麽在這般時局動蕩中,做到忠貞不渝?


    按照我對人性的理解,這樣圓滑世故之人,應長袖善舞、兩頭下注才是。為此,我便拜托曲爺爺幫忙,嚐試追蹤調查一下。”


    兩人驚愕——他們從未想過晉國公府會有什麽小動作,但被蘇明妝這麽一提醒,又覺得很有道理!


    裴今宴問,“曲爺爺,您可調查出什麽?”


    曲柏冷笑一聲,“如果說調查外人,小老兒可能還得慢慢著手,但對晉國公府那些小人,可太了解了。”


    隨後,便把晉國公府的情況,以及人員,分析一番,定下幾個重要人物,加以盯梢跟蹤。


    說來也巧,曲柏本做好長期盯梢的準備,沒想到第二天晉國公嫡次子姬瀾便與一人秘密見麵。


    作為常年從事斥候暗探的曲柏,有職業敏感度,當即便察覺到不對,針對見麵那人,開始調查。


    對方也有極強的反偵查能力,中間消息轉了幾手,若非像曲柏這樣有目的性跟蹤,怕是早就被騙過去。


    而最終結果是,轉了幾手的消息,最終到了武王甲等心腹之一薛益那裏。


    曲柏道,“因為時間尚短,也隻觀察到他們接頭一次,我還需要一段時間摸清楚規律,到時候安插人手。”


    裴氏兄弟兩人皆震驚。


    敵對歸敵對,但這麽多年,他們完全沒想到晉國公府,會有異心!


    裴今宴沉思許多,突然失笑,“今酌,你說,我們家人……會不會是太過老實本分了?”


    此話一出,眾人震驚。


    因為這可是安國公!忠心不二、刻板執拗的安國公,竟質疑自己被世人稱頌的品格?


    裴今酌眼神警惕,低聲道,“堂兄,別胡說!”


    曲柏大手一揮,“裴大人不用顧忌小老兒,小老兒生是國公府的人、死是國公府的鬼,你們忠誠,小老兒就忠誠;你們當奸臣,小老兒就當走狗,無妨的。”


    蘇明妝沒忍住,笑了出來,心中對曲爺爺越發感動喜愛,心中又有了擔心——如果真按裴今宴的打算,舉家離開,曲爺爺是一定要帶走的!


    除曲爺爺外,還有許多世世代代跟隨裴家的人。


    而蘇家也是拖家帶口……想法倒是美好,但如此浩浩蕩蕩一群人,又如何說脫身就脫身?


    想到這,蘇明妝笑意盡失,歎了口氣。


    曲柏發現小夫人的哀愁,聲音洪亮地問道,“夫人,您愁什麽?車到山前必有路,行軍打仗碰見愁的事多了,硬著頭皮衝上去就行。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蘇明妝笑著點頭,“曲爺爺說得對,硬著頭皮衝上去就行。”


    裴今酌沉思片刻,道,“這件事交給我。”


    裴今宴反駁,“不行,你手上有十幾件皇上交代的任務,連睡覺的時間都快沒了,怎可再增加負擔?”


    蘇明妝順勢看去,這才發現裴今酌比之前消瘦了許多,麵色發黃,眼窩微陷,眼睛下來還有隱隱青色,好像幾日未睡好的模樣。


    她之前沒看出來,是因夜晚燈燭光線本就發黃,光線蔓延之處也多少有些黃色。


    皇上怎麽交代這麽多任務?人手不足?所以抓了壯丁,便拚命用?


    裴今酌苦笑,“皇上的任務,到我手上之前便拖延許久,長的甚至擠壓了五六年,也不急於一時。如今皇上與你有間隙,晉國公府便有了可乘之機,我們不能抱有僥幸。”


    “我來做!”裴今宴意有所指,“那件事後,皇上應該不會將私密任務交於我了。”


    裴今酌雖不知皇上交給堂兄具體什麽任務,卻隱約知曉。


    “不行,還是我來,我手上暗部可隨時差用,對朝堂之事也有所了解,這件事堂兄你就別和我爭,你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做。”


    “?”其餘三人,都用疑惑地目光看去。


    但裴今酌並未說明。


    蘇明妝偷偷看向裴今宴——什麽重要任務?她怎麽沒聽說?


    裴今宴也回了一個無辜的眼神——他也不知。


    裴今酌深深看夫妻二人一眼,道,“除了太子之事、晉國公府之事,可還有別的?如果沒有的話,我便先回去忙了。”


    見眾人紛紛表示沒有後,又道,“堂兄,你抽時間,去我那一趟。”


    蘇明妝有種預感,裴今酌要找裴今宴,說剛剛那“重要任務”,立刻道,“裴將軍,你送送裴大人吧,我正好得了幾本書,一會想留下讀一會。”


    裴今宴如何不知她的想法,“好,我一會回來接你。”語調也是溫柔些許。


    就這樣,裴氏兄弟與曲柏便離開了。


    蘇明妝將三人送出英武院門,卻未急著回書房,而是站在院子,靜靜看著。


    好一會,雅琴和雲舒上前。


    “夫人,您在看什麽?”


    “在看回憶,”蘇明妝輕輕道,垂眸輕歎一聲,“你們可知,自從我成婚以來到現在,最幸福快樂的一段時光,便是在這裏度過。”


    兩人也是心生感慨——是啊,那時候雖有兩個表小姐興風作浪,但每天晚上,國公爺都會翻牆而回。


    然後兩人一起練武,練過後,還會在屋簷下的椅子上,頭對著頭,喝一些甜湯之類。


    那時候還沒出現錦王,夫人也沒這般神神秘秘、如臨大敵,那一時間,每天都充實快樂。


    而現在呢?


    她們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麽,但連蘇家都開始分家,處處都充斥一種風雨欲來之相。


    。


    另一邊。


    兄弟二人先送了曲柏回了,之後便向青竹院而去。


    裴今宴邊走邊問,“你剛剛說,我有重要任務,什麽任務?”


    裴今酌用一種看呆子的眼神,看向兄長,“你是真不知,還是裝糊塗?你正值壯年、娶妻成家,不說解決你個人需求問題,好歹也得給裴家開枝散葉吧?你不瞧瞧,我們裴家還剩幾個人了?”


    “……”裴今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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