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寢宮,宸瑞宮。


    燭火通明,精美陳設被亮黃色燈光,凸顯得更為莊嚴肅穆。


    裴今宴一襲玄色勁裝,身姿挺拔如鬆,跪地問安,“末將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明德帝坐在龍榻之上,微微抬手,目光難掩急切,“平身,此次前往白雲山莊,一路辛苦了,朕心甚念。”


    裴今宴起身,“多謝陛下掛念,末將職責所在,不敢言苦。”


    明德帝神色間,期待更濃,“此番前去……成果如何?”


    明德帝很少在自己寢宮召見官員,哪怕是信任的近臣,但今日裴今宴歸來得突然,又是酉時,他著急見人,便直接讓人把裴今宴叫來。


    裴今宴神色依舊從容冷然,恭敬回話道,“陛下放心,末將已按陛下的要求,將荒穀子所傳授知識,都學會了。”


    明德帝聞言,瞳孔猛縮,掃了一眼提前清場的廳堂,壓低聲音,“荒穀子的兵法,真就那麽神奇?竟比前人名將傳下來的諸多兵法,還神奇?”


    裴今宴抿了抿唇,眼神矛盾,欲言又止。


    明德帝麵色微冷,語調帶著一些陰陽怪氣,“是荒穀子提醒,不讓你把兵法傳給他人?”


    荒穀子自是這般要求的,但明德帝認為,傳給他,又怎麽算是傳給外人?


    “陛下您誤會了,事情並非您想的那樣,請聽末將如實稟告。”裴今宴整理了一下語言,隨後道,“說出來,也許陛下難以相信,荒穀老人並未教末將任何兵法,教的卻是人性,戰場上戰無不勝的氣勢。”


    明德帝一愣,“人性?”


    “對,這道理說出來簡單,甚至,末將懷疑荒穀老人的這套方法,是針對末將個人量身製作,若當時去白雲山莊的並非末將,而是其他將領,荒穀老人怕是要教別的了。”


    明德帝連平日裏深不可測的威嚴表情都失了,滿臉的難以置信,“那你說說,這些天,他是如何教你,你時間都是如何安排。”


    隨後,裴今宴便仔仔細細,把這麽多天在白雲山莊的生活講了出來。


    別說皇上難以置信,當時他在白雲山莊也是驚愕。


    因為課程三天一次,每次隻有半天。


    每日他聽完課後,便打坐冥想。


    沒錯,就是打坐冥想!


    一直坐,一直想!


    他出身將門,而將門之人不信鬼神、不畏鬼神,連廟都很少去,更何況像和尚一樣禪定冥想?


    荒穀老人卻要求他打坐,還說,如果他不認同其教授,便滾出白雲山莊,但答應皇上的機會,也是就此作廢。


    裴今宴隻能無奈照做,但後來神奇之事便出現了——從前他被禁錮的思維被打開,困擾的問題逐漸迎刃而解,身心空前釋然,順便把荒穀老人教授的狠字訣,刻入骨髓。


    荒穀老人對他傳授課程,就好比滴墨入水,需時間緩緩蔓延,而傳授後的打坐,卻有加快“稀釋”速度的功能,讓墨汁與水徹底融為一體。


    明德帝沉思片刻,隨後怒道,“大膽荒穀子,竟敢戲耍朕!”


    裴今宴輕聲問道,“戲耍?”


    明德帝冷哼,咬牙切齒道,“他先故作高深地說有什麽兵法,讓朕派人去學,又說不能外傳,否則將兵法公開。如今朕讓人去,他教了什麽?打坐?讓朕座下得力幹將跑去學和尚打坐?


    這便罷了,如果朕派的人不是你,而是其他人,那人回來說荒穀子教他打坐,讓朕如何相信?豈不是挑撥君臣信任?”


    說著,明德帝從雕龍刻鳳的大椅上站起,憤怒地在地上踱步,“可惡!真以為朕拿他沒辦法?什麽白雲山莊、什麽荒穀子?朕讓他活著,他尚能裝神弄鬼,朕若要他死,看他還那什麽裝神弄鬼!”


    裴今宴急忙道,“陛下息怒,請聽末將說下自己的理解。”


    明德帝停下腳,目露凶光,“你有何理解?”


    裴今宴並未退縮,而是沉聲道,“陛下明鑒,實際上第一次聽說,荒穀子有驚世兵法時,末將便不信。末將相信世上有戰無不勝的神將,卻不信,有那麽一本兵法,誰看上一遍,就能成為神將。


    更何況,陛下派去學習兵法之人,荒穀老人並未作何要求。並未要求那人是男是女、年齡幾何、讀書多少、是文是武、是否有帶兵經驗。


    固然,皇上英明,自會挑選出最恰當的人選。但荒穀老人並未見過陛下、也不了解陛下,怎麽就知,陛下的性格?


    如果龍椅上的不是陛下,而是一個昏君,頭腦一熱派去一個隻會阿諛奉承的佞臣,荒穀老人也能將佞臣在短短數月、或者延長至幾年,培養成戰神?所以從出發那日,末將便不信什麽兵法。”


    明德帝暴躁的情緒,這才得到安撫。


    他轉過身去,“那你認為,這些日子,荒穀子傳授了你什麽?對你是否有效?”


    裴今宴繼續不卑不亢從容道,“回陛下,荒穀老人用開始的幾日,對末將進行考察了解,找到末將的缺點——人格被禁錮,思維不舒展,做事畏手畏腳,難成大器。


    實際上這些,哪怕荒穀老人不說,家父和家母也曾經指出過。但有些缺點,並非想改就能改。難點是,如何改正。


    荒穀老人先是指出末將的問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甚至舉出許多例子,來闡述這個問題。隨後便用大量時間,要求末將配合一套獨特的呼吸法,進行打坐。


    起初末將還不知緣由,但連續打坐四日後,竟驚訝地發現,末將的思維好似脫離軀體凡胎,或高於頭頂,俯視自己肉身;或藏於心底,挖掘出許多末將都忘卻,成長中的細枝末節。”


    裴今宴沒說的是,這樣打坐了十五日,便初見成效。荒穀老人讚歎他天資,還說尋常人要兩個月以上,才能有這般進展。


    “然後,荒穀老人讓末將,在精神出軀體時,去揣摩課上教授的內容。而奇跡出現了——末將那些頑固思維,竟莫名其妙改變,變化可謂翻天覆地!”


    他還沒說的是——絕世兵法確實是有!隻是在荒穀老人的書房裏,在學習期間,荒穀老人允許其隨意使用書房。


    所以說,兵法是他自己看的,而非荒穀老人教的,不算傳授內容。


    但這件事,他不打算告知皇上,玩了一個文字遊戲。


    既然要保護家人,他就必須藏有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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