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歡聞言,在將花冠放在手中反複翻轉了看,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看到了點熟悉的花紋,再湊近看了幾眼,驚疑道:「這是,我買給您的那個發冠嗎?」


    卞氏高興的點了點頭:「是啊。看不出來了嗎?」


    「一時還真沒看出來。您怎麽辦到的?」薛清歡問。


    卞氏此時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略帶些羞澀,說道:「我,我沒本事,又想時常戴一些新款式的首飾,就試著自己改改,有些改的還是很不錯的,店裏賣的都未必有我做的款式好看呢。」


    薛清歡確實沒想到卞氏還有這手藝,上一世她確實也收到過卞氏送給她的首飾,但她以為是卞氏買的,從來沒想過那會是卞氏自己改的。


    一個平平無奇的發冠,到了卞氏手中就完全變了個樣子,頗有些脫胎換骨的意思,仿佛原來那個發冠沒有靈魂,經過卞氏的手加工以後,從此就有了靈魂,令人愛不釋手。


    「你喜歡嗎?到了入宮那日,你便戴這個去,我們歡姐兒長得好看,戴這個一定會更好看的。」卞氏慈愛的說。


    薛清歡漸漸從對卞氏手藝的驚訝中回過神來,說道:「祖母,這既是我送您的,您又何必費神改給我呢?」


    卞氏沒有說話,隻是低頭笑了笑,薛清歡又問:


    「祖母您是經常改造首飾嗎?這才練就這麽好的手藝?」


    卞氏搖頭:「哪有經常,我的首飾箱裏就那麽點東西,也就是要出門之前,想辦法改一改而已。」


    不是熟練生巧,那就是絕對稀有的天分了。普通珠寶首飾店裏的首飾匠造師是很吃香的,祖母一輩子被困在內宅之中,根本沒有機會能在她擅長的領域裏大放異彩,想起來真是可惜。


    「咦?對了。」


    薛清歡看著手中的花冠,忽然想起什麽,將花冠放回錦盒裏,然後迅速跑回自己的房間,打開內間最裏麵的櫃子,從裏麵抱出一隻碩大的首飾匣子,用了好大的力氣搬到卞氏旁邊的桌子上。


    卞氏不知她想幹什麽,薛清歡將匣子的鎖打開,掀起匣子蓋,露出一整箱的老舊首飾,說道:


    「這都是我娘留給我的,我嫌老氣,放著也是放著,不如交給您,您看著喜歡的就改一改。」


    卞氏震驚的看向薛清歡,薛清歡一愣,反應過來,說道:


    「啊,是不是太累了?瞧我一衝之興的,也是沒思慮周全。」豆*豆*網。


    卞氏沒有流露半分不悅,反而盯著那滿箱子首飾入神了,隨手拿起一隻金絲手鐲和一副花勝,在手中比劃,薛清歡見她這樣,也不敢出聲,等到卞氏自己回過神,抬頭問薛清歡:


    「你娘留給你的,你真想改嗎?」


    薛清歡指了指內間,說道:「就這樣的老首飾,我還有好幾箱呢,約莫大部分我都是戴不到的,與其放在那裏落灰,不如改改唄,可這樣一來,祖母會不會太累了?」


    卞氏露出欣喜之色:「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怎麽會累?再說了,我每日在府中本就無所事事,手裏有點東西摸索,也不至於寂寞。」


    「那行,這箱都給您了,您無需全都做適合我的,隻要改成最合適的樣子就可以,若是改的好了,咱們拿去店鋪裏賣,還能多賣些銀兩呢。」薛清歡見卞氏拿著首飾就失了魂的樣子,忍不住提醒:「不過,祖母也要注意身體,您現在可不能太勞累了。平日裏無事時做做就行了,別沒日沒夜的。」


    「好,我知道了。」


    得了準話以後,薛清歡就喊了小屏過來,讓她幫卞氏把這大匣子搬到她的住處去,免得卞氏因為舍不得而自己勞動。


    卞氏離開之後,薛清歡看著卞氏為自己改的新花冠,腦中有個新想法正在慢慢的形成。卞氏有這樣出色的天分,不應該被埋沒在後宅之中,成日仰人鼻息,坐井觀天,就等著一個男人對她垂憐施舍,這樣的日子太苦,太沒有盼頭了,薛清歡想要卞氏活的更自我一些,找到其他寄托,這樣她才能真正體驗屬於她自己的快樂。


    很快就到了六月初六,良妃娘娘的生辰日。


    從後半夜開始,安樂侯府裏就忙碌不停,除了偏院和麗香雅苑之外,闔府燈籠幾乎亮了一夜,良妃娘娘生辰前一天晚上,就有宮裏的人來清點賀禮,一一核對檢查過後,確定沒有問題,內務府會派專門的車前來裝載。


    因為侯府今日出行的人多,所以一大早馬房就準備好了馬車,排在侯府門前等待。


    薛清歡和薛冒來的最早,但要等侯夫人來了之後,決定最後怎麽安排,所以他們盡管來得早卻還不能上車。


    薛冒是個書呆子,便是去宮裏吃喜酒也不忘帶著他的書,依靠在石獅子上翻閱書冊,薛清歡為他準備的是一套靛青色圓領儒生袍服,沒什麽花紋,款式也簡單,但就是這樣簡單的裝扮,將薛冒通身的書卷氣體現了出來,叫人看著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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