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黃風嶺後,東遊路上下一站是烏巢禪師的浮屠山。


    浮屠山一如既往那般安寧祥和:山南青鬆蒼翠,碧檜飄搖,山北綠柳抽條,紅桃燦爛,諸花千色,芳草萬奇,流水滔滔,祥雲朵朵,山禽對語,仙鶴齊飛。


    好一派仙家勝景!


    陳閑立在雲端遙觀,見香檜樹前,有一柴草窩。邊上有麋鹿銜花,山猴獻果,窩邊常有青鸞彩鳳,玄鶴錦雞往來。


    “這窩可真是簡陋!”陳閑腹誹了一句,左手死死按住躁動不安的烏龍劍。


    烏龍劍的躁動,讓陳閑確定了一件事:烏巢禪師果然是金烏一族的遺孤!


    “嗤——”


    烏龍劍方一顫動,陳閑便知不妙。果不其然,顫動方起,烏巢處便射出兩道金光,落到烏龍劍上。


    那目光太灼熱,如有實質,像兩輪太陽,烏龍劍被其一照,劍柄立即變得滾燙,長劍突突向前移出,好似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那目光在烏龍劍上停留了數息後,終於移開,不過卻移到了陳閑身上,陳閑立即感覺如被火燒。


    身體上的難受倒是其次,最讓陳閑難受的是,那目光很有穿透力,似乎能將人的靈魂看穿,任何秘密都無法隱藏。


    這種被人看穿的感覺和裸奔一樣,讓陳閑很是不爽,更多的是緊張——東皇鍾這等至寶就藏在神魂中,要是被發現……


    “嗡……”陳閑心念方動,東皇鍾便突然輕顫了下,一下子縮小千萬倍,變成一粒微塵,咻的一下貼到鎮魂印上。


    東皇鍾剛做完這些,陳閑便感覺一股隱晦的波動掃過自己的識海,來回盤旋三四次,好似搜索什麽東西一樣。


    徘徊三四次,沒有什麽發現後,那隱晦波動退出了識海,同時陳閑發現,那兩道盯著自己的目光也撤了回去。


    “好可怕的目光,不啻下山的餓虎,不愧是太古凶禽!”雖然烏巢禪師隻看了他不到五息的時間,但陳閑卻感覺到了一種窒息的壓抑感,後背黏糊糊的,全是冷汗。


    “噓!”陳閑噓了口氣後,連忙駕雲離去,心裏打定主意,以後再不走這裏過了。


    離開浮屠山後,陳閑心裏思索起來,心想幸好東皇鍾寶物自晦,隱藏了起來,不然這次死定了。


    “烏巢禪師見太一佩劍在我身上,八成覺得我與太一有緣,會得到東皇鍾,故而探查我識海。嘿嘿,東皇鍾這等至寶,若是能被準聖探查到,怎麽會絕跡三界這麽多年?還不早被那些聖人從地下扒出來了。”陳閑心裏一陣冷笑,加快速度,瞬息萬裏,很快遠離了浮屠山。


    遠離了浮屠山後,天色漸暗,陳閑幹脆落下雲頭,步行在山野之間。


    “吼……”


    “嗷……”


    “嘶……”


    萬裏無人的山野,沒有人類的破壞,植被茂盛,還保持著原始風貌,多棲息著毒蛇猛獸,陳閑一路走過,驚動了無數蟄伏的野獸,各種怪叫聲不絕於耳。


    對於這些凡獸,陳閑實在提不起滅殺的勇氣,稍微釋放一點威壓,將其驚走後,便徑直離去。


    天黑的時候,陳閑走到一條小溪邊上,洗了把臉後,他找了快光滑的石頭坐下,打坐調息,恢複趕路的消耗。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太陽升起後,陳閑整理了下儀容後,繼續東行。


    “怨氣盈野,生靈絕跡,好一座惡山,山上頂有大凶盤踞!”陳閑往東飛了半個時辰,突遇一座黑氣環繞的險峻大山,一番觀察後,甚是吃驚。


    這山山石嶙峋,如犬牙交錯,林木稀疏,荒草滿野,看上去有些荒涼。荒涼的山在西牛賀洲很多,隨處可見,不過此山卻是不同,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細看之下,才發現此山沒有生靈,走獸飛禽,一個也無,連屎殼郎也沒有,是真正的生靈絕跡。


    “不知道這山上是何凶物,連屎殼郎也不放過。”陳閑嘀咕了一聲後,收回目光,駕雲繼續前行,絲毫沒有替天行道,懲惡揚善的想法。


    腳下祥雲緩緩前飛,載著陳閑,不一會便過了那座險惡大山。


    “吼!”陳閑剛飛過那座惡山,身後傳來一聲嘶吼,一股腥風從背後襲來。


    陳閑心下微驚,反手拍出一道掌風,將來襲來之物拍退後,迅速回身向後看去。


    一條九米來的長,海碗粗細,頭生獨角的紅鱗大蟒正吐著猩紅蛇信,張著隧道口一般滴著饞涎的血嘴。


    “洪荒異種獨角血蟒?不過身長不過三丈,明顯出世不久,難怪隻有一座山遭劫。”見到大蟒的形象後,陳閑心裏有些詫異,也有些釋然。


    獨角血蟒,一種生活在遠古洪荒時期的凶獸,殘忍嗜血,毫無靈智,所在之地,生靈絕跡。最厲害的是,獨角血蟒嗜血越多,力量越大,在遠古之時可謂凶名赫赫。


    “吼——”獨角血蟒一聲沉悶的嘶吼,一口咬了個來,似要將陳閑一口吞下。


    血蟒嘴一張開,濃鬱的血腥味彌漫開來,聞之欲嘔,頭也有些暈暈的。


    “好孽畜!”陳閑讚一聲後,身形一晃,來到血蟒頭上,一掌拍下。


    陳閑這一掌,運用了三成功力,自信一掌便能將這條血蟒的腦袋拍個稀巴爛。


    “砰!”說時遲,那時快,陳閑一掌拍在血蟒巨大的腦袋上,隻覺手一滑,大部分力量都打空了,隻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


    陳閑好歹是個太乙中期,在神佛漫天飛的世界也能稱為高手的存在,雖然大部分力量都被那奇遇的鱗甲卸起,但血蟒受此一掌,頭也有些暈,晃了兩下後,才扭腰翻身纏過來,欲絞殺陳閑。


    陳閑可不想與這大長蟲來次親密接觸,在長蛇蛇妖合圍前,一飛衝天,險險地避了過去。


    “這蟒蛇的攻擊速度真快!”陳閑脫出蛇腹之時,一陣感歎。


    獨角血蟒一擊不中,立即盤起身軀,高昂著蟒頭,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蹬著陳閑。


    陳閑低頭,麵無表情地看了血蟒一眼後,抽出烏龍劍,劍出半尺,一道劍氣橫空出世,“咻”的一下劃過獨角血蟒的脖頸。


    “吼……”獨角血蟒發出一聲嘶吼,血紅雙目漸漸無神。


    “噗!”獨角血蟒脖子一歪,腦袋滾落,切口處噴射處猩紅的鮮血,如同血色噴泉。


    獨角血蟒巨大的蛇身在地上痙攣起來,撞斷兩顆手臂粗的樹後才安靜下來,但身體依舊在扭曲不停。


    陳閑一彈指,一縷赤金色的火苗飛射而出,落到還在痛苦掙紮的蛇身上。


    火苗落到蛇蛇上,若火星落入滾油中,轟的一下,整個蛇身上便騰起了耀眼的烈焰,焦糊之味彌漫四周。


    火焰燒了十來息後,陳閑招了招手,一朵赤紅火苗便飛了起來,鑽入陳閑手掌之中。


    那赤紅的火苗一被陳閑取回,蛇身上的火苗立即熄滅,原地隻餘下一灘冒著黑煙的灰灰。


    陳閑一揮手,一股狂風便打著旋兒卷向那灘灰灰。


    狂風卷起灰灰飛向遠處,原地留下許多色澤殷紅的鱗片、一副閃著銀光的蛇骨、兩顆乒乓球大小的暗紅色眼珠、一顆晶瑩的蛇珠、一條暗金色的蛇筋以及一個不知道是何材質的金屬片。


    陳閑一揮手,地上的東西全被他卷入衣袖中,心念一動,又將那不知名的金屬片取了出來。


    金屬片很規則,大約三寸長、一寸寬,三分厚,上麵有一些紋路,不過鏽蝕得厲害,看不真切。


    “哦,這該不會是張符籙吧?不過腐蝕成這樣,怕是沒法修複了。不過沒被真仙級凶獸胃裏和自己的三昧真火中沒化,顯然材料不錯看看是什麽材料!”陳閑想著,分出一縷神念探入了金屬片中。


    “轟!”神念剛一探入金屬片中,還未來得及仔細探查,便被一道雷霆轟碎。


    “嗯?”神念被毀,陳閑立即有了感應,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心中有種直覺,這次可能又撿到寶了。


    一想到這金屬片可能是件寶貝,陳閑立即來了興趣,拿著金屬片,閃身到一塊岩石邊上。


    中醫治病,將望聞問切,陳閑也不得學習下,首先是望——金屬色澤暗紫,殘留的線條紋路虯結如龍,閃著銀色光芒;聞——他仔細聽了下,好像隱隱聽到金屬片上傳來轟隆隆的雷聲;問——呃,跳過;切——觸手冰涼,似乎有一股氣流在竄動,他撤去護體罡氣,立即感受到一股細弱的電流在手掌流動,可惜很微弱,隻能讓汗毛豎起來,根本不能給他帶來觸電般的酥麻感。


    結合神念如被雷轟擊的體驗,陳閑立即知道這是一枚雷係符籙,煉製的材料應該是紫雷石,一種比較高級的雷係材料。


    “縱然這雷符煉製得垃圾,光是這精煉的紫雷石也是個不錯的收獲。”陳閑微微一笑,開始下一步的探索。


    一縷神念進入符中,顯然是送菜,陳閑想了想,將分身冰蛟放出來警戒後,直接元神出竅,遁入靈符中。


    “轟隆隆……”元神一如那張雷係符籙中,仿佛陷入了一片狂暴的雷海中,無數雷霆不停爆炸,元神外的保護罩不停震蕩。


    “這符籙中好充沛的雷靈力,都凝聚為了液體,化為雷海了!”望著一望無邊的紫色海洋,陳閑一陣驚歎。


    “符籙破損嚴重,導致這符裏空間極不穩定。嗯,要修複符籙,先要穩定這片空間,約束好這些雷靈力才行。不然一個不慎,這些雷靈力一下爆發出來,大羅金仙怕是也要炸成重傷。”看清了符中情況後,陳閑元神歸鞘後,斂眉沉思起來。


    想了半個時辰,稍微有些頭緒後,陳閑才舒展眉頭,會心一笑。


    “這枚符籙應該是作為某個陣法的陣眼用的,主要功效相當於蓄電池,積攢雷靈力,供陣法揮霍。不知怎的流落了出來,一直積累卻沒釋放,雷力過剩,導致內部承受不住,靈符損壞。堵不如疏,隻要將內麵雷靈力釋放一部分,修複起來便簡單多了。不過這麽多雷靈力,就這麽釋放了,太浪費了。”


    陳閑沉思片刻後,突然有了注意,心說也不用刻意放空,自己可以用裏麵的雷霆淬煉肉身,也可以用之戰鬥,關鍵時刻甚至可以將這靈符當手雷扔出去,這靈符本就不穩定,一碰就爆,嘿,以其火藥量看,大羅金仙遇上怕是也會頭疼吧?


    嘿嘿陰笑兩聲後,陳閑收起靈符,召回冰蛟,繼續東行。


    又這意外收獲後,陳閑再次上路後,不在駕雲飛行,展開輕身之術,急速奔行在山林之中。


    所謂福無雙至,陳閑的運氣或許在收獲了那張符籙後用盡了,之後的一天,並沒有什麽收獲。雖然路上也遇到一些人參、靈芝、雪蓮,奈何年份尚淺,他根本看不到。


    雖然再沒有大的奇遇,但陳閑也不失落,很淡定。對他來說,氣運、運氣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他從來也不指望(因為沒有,不走黴運就燒高香了)。


    福無雙至的下一句是禍不單行,此言很是有理,陳閑是越發佩服說出如此至理名言的老子了。他剛躲過烏巢禪師的探查,現在又被人偷襲,姥姥的,老子怎麽這麽倒黴啊!剛撿了見寶貝,立即有人給自己搗亂,草!


    “你是何人?”望著突然從地下冒出,招呼也不打便對自己發動偷襲、將自己左腿劃傷的家夥,陳閑很是惱火,很是不爽的問道。


    說話的時候,陳閑也在打量偷襲自己的人。這是個中等身材,麵容普通,穿一件普通灰色長袍,蹬一雙普通布鞋,從頭到腳都很普通的家夥,若說有什麽特點的話,那就是沒有特點。


    奇形怪狀、醜到離譜、美到毀國、帥到掉渣的妖魔鬼怪陳閑見多了,如此普通的修士,陳閑還是第一次遇到。


    修真士,要真,便要明悟本心,彰顯個性,不要共性,共性意味泯然眾人,這麽個沒特點是特點的家夥,絕對是個難纏的家夥。


    麵對陳閑的質問,偷襲自己的無特點修士也不搭話,麵無表情的刺出了手中的三棱鐧。


    “嘿,剛偷襲不成還不逃走,現在給我留下來吧!”陳閑凶殘一笑,拔劍向對方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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