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燃燈、彌勒的口氣,好像不似要論道,而是要批鬥一樣,語藏刀鋒,刀刀見血,看得一幹和尚及與會賓客是目瞪口呆,唯恐三人突然大打出手,殃及無辜。


    好在大能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如來佛祖麵對二人的攻訐,似乎早有意料,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依舊莊嚴肅穆,淡淡問道:“那二位道友又覺得佛門本意如何?”


    “哼!”彌勒見如來沒有動怒,冷哼一聲,笑眯眯地道:“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我佛門本意,應該慈悲為懷,你那四大皆空之強辯論,哪還有善惡……”


    彌勒佛祖一陣批判,引經據典,直接將如來剛剛講道中自己的觀念駁得一無是處,斥其乃被壞佛門之毒瘤。


    “彌勒今天是吃槍藥了嗎,出口便有槍芒。牛哥,你佛教熟人多,知道什麽內部消息不?”獼猴王意念溝通牛魔王問道,不過沒有屏蔽陳閑與獅駝王,他二人也聽得到。


    “沒什麽內部消息,不過三身如來缺了一個大日如來,如來少了個幫手,燃燈、彌勒有些蠢蠢欲動了吧?聽說這樣的事已經發生好幾回了,應該打不起來,咱們看看就行。”牛魔王笑道。


    “我看不然,以往雙方衝突都是關起門來窩裏鬥,這次大庭廣眾之下還鬥,顯然是準備攤牌了,搞不好會有場械鬥!”獅駝王皺眉道。


    “那倒不至於,這些大能都是愛惜羽毛的,沒有巨大利益一般不會廝殺。他們又沒有絕對把握穩勝如來,我看八成是要以道不同不相為謀為由,反出靈山,自立門戶。”牛魔王笑道。


    “這樣的話,西牛賀洲局勢大變,不知是福還是禍。”陳閑道。


    “管他們呢,咱們有天庭這把保護傘,隻要不惹出天大的事,便可安心修煉,誰都不會明著攻擊咱們。”獼猴王笑道。


    四妖交談間,場上三人言辭越發鋒銳,簡直是唇槍舌劍,無形的刀光劍影讓一幹佛家弟子並與會賓客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唯恐觸了三位大佬的眉頭,讓三人將怒火發泄到自己身上。


    “如來,你凶殘成性,縱容娘舅殘害生靈,恥與你為伍,我要自立門戶,願意和我走的,站到這邊來。”彌勒一聲喊,呼啦啦站出好幾百人,佛陀數十,菩薩上百,羅漢三百餘,不過看得出來,多是佛教老人,元老級人物。最牛的是,靈山的山門護法八大金剛都站出來了。


    彌勒發難,燃燈自然不落其後,喝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也不在靈山呆了,願意和我走的,到這邊來!”


    燃燈一聲喊,稀稀拉拉站出三十來人,聲勢不及彌勒浩大,但出來的有幾個重量級人物,四大菩薩中觀音、普賢、文殊三位大士赫然在列。


    “大雷音寺廟小,容不下二位大佛,要走便走!”如來知道留不住對方,當即黑著臉道。


    “我乃東方琉璃世界彌勒佛,今日離開靈山,將在琉璃界建一莊嚴佛淨土,到時歡迎各位前來觀禮!”彌勒說一聲後,帶著數百手下往大雄寶殿外行去,隨著他離去,隻見靈山上,那如同蓮花一般的紫色氣運突然分離出三分之一來,落到彌勒這方人馬頭上,隨之而去。


    燃燈亦然,走時也有氣運加持,因為人少,每人都被氣運護得嚴嚴實實的,簡直就是氣運大漲,鬼神辟易。


    頭頂氣運被分走,如來臉色很難看,當即拂袖而去,隻留下他的追隨者處理善後之事。


    發生這等事情,靈山自然盛會不在,來會賓客都很知趣,不需人請,便紛紛起身告辭,出了大雄寶殿,下了靈山而去。


    “三位大佬翻臉,原來是為了氣運……”出了靈山後,騎著黑鷹背上的陳閑出聲感歎道。


    “不為氣運還能為什麽,到了他們這個地步,除了氣運,還有什麽可爭的?”獼猴王笑著反問道。


    “這可爭的東西多了,麵皮啊,至寶啊,信仰啊,啊,第一要爭的便是鴻蒙紫氣,沒見陸壓都被追殺得不敢露麵了?也是沒把握收拾對方,不然如來也不會輕易讓燃燈、彌勒二人分走佛教氣運,燃燈、彌勒也不會讓如來占據靈山正統,享那麽大氣運。”獅駝王立即唱起反調。


    “這氣運合則強,分則弱,不明白燃燈、彌勒二人為何要將佛教氣運一分為三,稱尊做租真有那麽大吸引力?但早幾百年為何不分,要到現在才分?”獼猴王好奇的問道。


    “天機混亂,聖人都理之不清,恐有史無前例的大劫將至,誰願意將原本屬於自己的氣運與他人分享,分道揚鑣是早晚的事。”牛魔王笑道。


    這話讓獅駝王、獼猴王、陳閑三人一凜,想想佛門,山頭林立,最大一支是以如來為代表的截教餘脈,萬仙陣一役,被收了三千紅塵客。其二則佛門原有僧尼,跟著彌勒的佛教元老;第三則是以燃燈為代表的闡教來人,這波人不多,但精良,個個實力都不弱;第四則是以陸壓為首的上古天庭餘孽,上古天庭破滅之時,西方二聖可是收了不少有資質的妖怪;最後則是被度化的天龍八部,好色無得的帝釋天、殘忍嗜殺的修羅、貪婪無比的大毒蛇、醜陋邪惡的夜叉……沒人與其為伍,自成一派,全部被幾大山頭充當炮灰消耗。這麽多山頭,大難臨頭,自然各飛各的,燃燈和彌勒拿走屬於自己一方的氣運,完全說的過去。


    “這一量劫佛門大興,雖然分化,但不會改變大勢,所以如來雖然臉色不好,卻沒有阻攔。”牛魔王解釋一句後,揮手道:“走吧,如今局勢不明,西牛賀洲的局勢不會有什麽變化,咱們安心回去享福吧!”


    “本以為此次來,能好好聽聽大能講道,不想隻聽了會如來說法,可惜……”獼猴王搖搖頭道。


    “有戲看,能活著出來就不錯了,還說這些有的沒的,走吧!”獅駝王笑道。


    一路說說笑笑,沒多久,一行便來到了獅駝嶺,謝絕了獅駝王的留請後,陳閑與牛魔王,獼猴王繼續上路東行。


    先後告別牛魔王、獼猴王二人,陳閑很快回了洞府,讓憐香、霸虎下去,將黑鷹趕進馬廄後,便進了花園中,在神桑樹前坐下。


    神桑樹十來年積累的東來紫氣很足,陳閑三天隻煉化了一小半,還有大半等著他煉化呢,可不能荒廢時間。


    雖在修煉,陳閑也在留心外界的變化,倒是得到了一些轟動三界的消息:第一,彌勒佛在員嶠仙島上開辟佛國,建立寺院,自稱佛門正統;第二,燃燈在靈鷲山元覺洞,開辟極樂淨土,自稱瑜伽之正宗;第三,如來動怒,將最愛最有慧根的二弟子金蟬子封了元神打入論回,原因是如來講道時,金蟬子不專心聽講。


    三個消息,第一個震撼了,五大仙山之一,消失許久的員嶠仙山再次現世,可惜卻有主了,還被佛門占去,讓不少人感歎,佛門大興,果然是福運綿綿。


    相較前一個消息,第二三個似乎微不足道,第三個更像如來小肚雞腸,遷怒於人泄私憤。不過陳閑卻不這麽想,金蟬子下凡是有預謀的,十世之後,便會成為唐僧,上西天拜佛求經了。


    “看來要不了多久,西遊就要真正開始了。”陳閑感歎一聲,不再理會外物,專心修煉。


    煉化完神桑樹中的東來紫氣後,陳閑頭頂的紫色慶雲漲至二畝大小,堅硬無比,勉強可用來護身了。本命氣運也完全轉化為藍色,真正擁有了大羅金仙才有的氣運命格。而變化最大的是他的肉身,強度增加了一成,可硬扛同級用至寶轟擊。


    煉化完所有紫氣後,陳閑離開了花園,交代了眾人兩句後,便進了問道殿中,封閉宮門,開始閉關參悟大羅之道。


    此時陳閑正盤坐在雲床上,身周異象紛呈,冰之大道、火之大道被其演化出來,在他身周環繞,形成一個從中分開圓球,他一邊火焰翻騰,一邊寒氣森然,卻是以自身演化道法,在身周演化兩個極端。


    陳閑試圖讓兩種道境融合,演化出太極,然後化混沌。不過到底道不同不相為謀,更何況兩者相反,勢同水火,根本就無法融合,彼此排斥,幾次差點雙雙碰撞爆炸。


    “看來兩者一起參悟難度太高,我先一個個來,先從最擅長的火之大道開始,領悟出火極生冰再說。”陳閑手一劃,冰之大道立即散去,沒入體內,隻餘那一半火之大道演化出來的半球狀火焰。


    陳閑右手在胸前劃了個半圓,那火之大道所化半球狀火焰立即隨之而動,拉出了一條長長的尾巴,好似一隻大頭蝌蚪。


    大頭蝌蚪狀的火球隨著陳閑的意念不斷轉動,尾巴漸漸變粗,看起來想是一條躬著腰的魚,像是太極圖案的一半,隻是缺少了極眼。


    “陰極陽生,火極生冰!”陳閑心一動,魚形火焰中心處,顏色突然暗了下來,由紅轉黑。


    眼見火焰中就要生出寒冰,卻聞“嘭”的一聲爆鳴,火球突然爆開,化為一團白氣,沒入陳閑體內。


    火極生冰,演化失敗!


    “還是差一些嗎?要是有一件臨涯子老頭乾坤一炁葫那樣兩儀陰陽法寶供我參悟,想來演化火極生冰或者更高難度的冰極生火,便會輕鬆許多。”陳閑感歎一句,閉目調息起來,剛剛道境爆炸,他元神受到震蕩,得要調息一番才能繼續嚐試。


    所謂失敗是成功之母,調息好後,陳閑再次開始演化火極生冰,雖然結果依舊失敗,但他卻比第一次演化時更近了一步,火中出現了一滴水。


    不斷失敗,不斷總結,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失敗了多少此,陳閑終於將火焰極眼轉化成了水,而且十分穩定。


    “下麵便是水凝成冰了!”陳閑微微一笑,不停轉動的火魚突然停下,被其收回體內,並未急著參悟化水為冰。


    陳閑閉目調息一會,將自身狀態調整至巔峰,起身打了遍太極拳,活絡下因久坐而有些凝滯的氣血以及僵硬的肉身後,方才坐會床上。


    陳閑並未急著在火之大道生出的黑水中凝水為冰,他默坐了半個小時,直到無思無想後,方才開始參悟演化。


    隨著參悟,陳閑身前又現異象,一團中間包裹著黑水的烈焰出現了。


    已經能在烈火中誕生出水裏,要讓水化為冰就輕鬆多了,陳閑念動間,身前火焰突然狂暴起來,火焰顏色由紅轉白,顯然溫度在極速飆升。


    火焰狂暴,中間那團黑水卻十分平靜,波濤不起,甚至慢慢凝固,表麵出現了冰渣。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間,也有可能是好幾年,那團黑水好似一座湖畔,徹底被寒冰凍結。


    當整團黑水都化為寒冰之時,火焰不在狂暴,靜寂無聲,與極眼寒冰完美融合為一,組成一個太極陽魚。


    “唰!”大殿中亮起一道閃電,卻是陳閑久閉的雙眼突然爭了開來,眼中閃爍的精光,如同劃破黑夜的閃電。


    “成功一半了,隻要在參悟出冰極生火,然後將冰火合到一起,必能轟破大羅之門,進駐大羅迷境。”陳閑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將那如同太極陽魚的火焰收回,喃喃細語道。


    掐指一算,陳閑發現自己這次為領悟火極生冰,已經在殿中坐了一年,不由感歎時間真是過得快,不過參悟一個境界,便用了這麽久。


    “火極生冰便花了我一年時間,那不太熟悉的冰之大道,要讓其冰極生火,怕是要三四年苦功不可。不過……”陳閑掐掐手指,笑道:“不過最近也沒什麽事情發生,倒是可以一鼓作氣,直接突破大羅。”


    有了決定後,陳閑起身活動了下筋骨,便又坐會床上,開始參悟冰極生活,一片寒冰便在身前顯現,心念一動,寒冰也化為一條太極魚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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