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八戒、沙僧見到光溜溜躺草地上的唐僧後,八戒笑道:“一柱擎天!看來老和尚也起色心了!”


    “老和尚雖然缺點很多,但定力還是不錯的,如此放蕩,八成是被人下藥了。沙僧,你去附近找碗水來。”猴子看著唐僧臉上不正常的潮紅,便對沙和尚道。


    沙和尚從行李中取出紫金缽,跑到山下水潭打了滿滿一缽清水後,快速返回。


    猴子取過紫金缽,使了過聚寒之術,一缽清水,立即寒氣蒸騰,表麵出現了點點冰渣。


    “猴哥,你該不是要用這冰水潑醒老和尚吧!”八戒問道。


    “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勵!”猴子笑道,一碗冰水一下潑出。


    唐僧此時浴火高漲,被猴子一瓢冰水澆下,真是從頭涼到了腳,寒入骨髓,忍不住一個噴嚏打了出去。


    從炙熱轉到驟寒,唐僧不僅某處軟了,身體也軟了,半分力氣也沒有,噴嚏不停,卻是得了嚴重傷風感冒。


    “這是哪,公主呢?”唐僧雙目模糊,還沒有看清楚狀況。


    “老和尚,還做夢討媳婦哩!”八戒笑道。


    還是沙僧體貼,見唐僧渾身哆嗦,趕緊從行李中翻出毛巾來,替唐僧擦幹身上水跡,更取出一件棉襖給唐僧穿上。


    唐僧昏昏沉沉的,任由沙僧擺布,臉紅脖子粗,眼眯瞳孔散,不舒服到了極點,唇白鼻息重,狀態差到了極點,隻差沒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翻死魚眼了。


    “水……”唐僧聲音有些嘶啞地道。


    “師傅抖個不停,身體發冷,好像是得了寒症!”沙僧道。


    “我看不然,老和尚是因為浴火不得宣泄,全被猴哥以冰水淋滅,邪火散至全身,應該是熱症!身體冷,是因冰水所激!”八戒反駁道。


    “不管寒症還是熱症,反正老和尚是病了!”猴子道。


    “哥啊,你不是會針灸快速療法嗎?給老和尚來兩針吧!”八戒道。


    “我的針灸發太狂暴,還是隔一天再說吧,反正如今天已黑,如今也趕不成路,咱們還是各自休息去,免得老和尚一早催促上路!”猴子打了個哈欠,自個找了個樹枝睡去了。


    八戒幹脆,隨意往棵大樹上一靠,便扯起了呼嚕聲,沙僧無奈,從擔子中取出條毯子,給唐僧蓋上,才到一邊幹草堆中睡下。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因為生病,往日勤奮的唐僧日上三竿依舊未起,卻是讓最懶的八戒好好睡了一覺。這呆子也不知道做了什麽美夢,口水下流三尺,搭嘴聲驚天動地。


    猴子一大早就起來,耍了通鐵棍後,去山林中找了些植物的根莖來,讓沙僧洗淨後熬成湯給唐僧喝下。


    “哥啊,你究竟會不會醫術啊,這好像是野豬們最愛吃的一種樹根!”八戒突然醒來,從沙僧手中接過一條樹根道。


    “那是我給你帶的早餐!”猴子麵色不變地道,看來他並不會什麽醫術,治好朱紫國國王三年便秘,靠的全是白龍馬一泡龍尿之力。


    八戒說道:“一覺睡醒,正好腹中饑餓,我就不客氣了!”說完,隨手擦了下泥土,便塞進嘴裏大口咀嚼起來,看來這東西的確是野豬愛吃的。


    喝了猴大夫特製(草根)“藥”,許是腹中有了東西與熱氣,唐僧臉色稍微好了點,至少有力氣坐起身來。


    猴子正要歡喜自己的草藥起效,卻見唐僧臉色一變,捂著肚子鑽進草叢中,不一會便聽到劈裏嘩啦的流水聲,似是大壩開閘,水庫泄洪。


    東西不能亂吃,吃錯了,輕則出現各種不良反應,重則喪命,看唐僧這情況,算是輕的,隻是吃壞了肚子,拉一拉,清空後應該就沒事了。


    “哥啊,你這便秘之藥,藥效好強啊!”八戒稱讚道,翻譯下就是猴子不懂醫,不會對症下藥


    “你懂個屁!不是你說老和尚是邪火入體,我這是給他泄泄火!”猴子道。


    “猴哥,這草‘藥’是你隨手在路邊拔的嗎?”八戒問道。


    “這可是我今早花了一刻鍾找的!”猴子道。


    “難怪了!”八戒點頭感慨一句,不再說話,一刻鍾尋來這麽多“藥”,不是草根誰信啊!真當草藥是路邊野草不成?


    唐僧在草叢中蹲了半個小時,終於臉色慘白雙腳發顫的走了出來。


    “老和尚看來是好了不少。沙和尚,把白龍馬牽來,咱們上路,找個有人的地方,再好好休整!”猴子吩咐道。


    “哥啊,這牽馬的業務我熟,便由我去牽馬吧!”八戒不等沙僧行動,便屁顛屁顛跑去牽馬。


    八戒牽了馬來,猴子直接一把提起唐僧,按到馬上,便打馬啟程。八戒牽馬,沙僧自然是挑擔了。


    ……………………………………………………………………………………


    “再過幾日,東路便會來四個和尚和一批白馬。妖帝陛下有令,讓我們好生招待他們幾日。大家怎麽看?”永安城前的遼闊森林中心,五個生得形容古怪的男子聚在一起交談起來。


    這五個男妖,一身乙木精氣旺盛,不是血肉之軀,倒似一顆顆參天大樹,靠近他們,有種進入了大森林的感覺。


    這五個自然古怪,氣質奇特的男子,正是荊棘嶺五個男性木妖,鬆竹檜楓柏五個木妖。而他們口中的妖帝陛下,不消說,當是陳閑無疑。


    “陛下有令,自當遵從!隻是不知道怎麽個招待法?”楓樹精紅葉道。


    “這個帝君沒說,隻說招待他們住上幾日!”檜樹精木會道。


    “這東邊來的和尚,當是唐僧一行,聽說齊天大聖孫悟空便在隊伍裏麵,他乃是陛下與幾位妖神的兄弟,陛下應該是讓咱們以最高規格禮儀招待!”鬆樹精道。


    “哪咱們便去準備玉液瓊漿,仙果奇花,靜候他們到來!”


    ………………


    離開幻城,唐僧一行又是一片坦途,狂奔四五日後,眼前出現一片一望無際的叢林,無窮碧葉,一望無際,葉天一聲,密匝匝的,隻到天邊。


    樹木上方凝煙帶雨,柔茵散亂,一棵棵大樹,好似一把把張開的碧傘,葉子密密麻麻,藤蔓攀攀扯扯,遙望不見盡頭,近觀若綠色汪洋。這片叢林,蒙蒙茸茸,鬱鬱蒼蒼。風聲飄索,日影映煌。


    整片叢林,以鬆柏竹檜風五種樹木為主,也有梅柳桑樹,薜蘿纏繞古樹,藤葛糾著垂楊,盤團似架,聯絡如床,花開布錦,卉發生香。


    猴子跳上雲端,看了好一會後將雲頭按下道:“老和尚,這片叢林很遼闊!”


    這樹林上麵是高大喬木遮頂,下麵小灌木阻路,還有不少藤蔓,本就難行,再遠些,何時能走過去?唐僧問道:“直接有多少遠?”


    猴子道:“一望無際,少說也有萬裏之遙。”


    唐僧大驚道:“這林間樹木茂密,藤蔓纏繞,馬不能行,我一凡人,何時能走出去?”


    沙僧笑道:“師父莫憂愁,我們也學那燒荒的,放上一把火,燒絕了這森林過去。”


    唐僧道:“如此大片森林,野火一起,不知道有多少生靈會死!”


    八戒則道:“老沙,莫亂說,燒荒是在十來月,草衰木枯,方好引火(豬八戒是在高老莊幹個農活的,知道的門清)。如今正是草木蕃盛之時,隻能將枯葉燎去,根本燒不著!”


    候子道:“就是燒得,也怕燒到自己,且萬裏之地,少說也得燒月過餘,濃煙幾月怕是才能散去走入。”


    唐僧道:“這般怎生過去?”


    八戒笑道:“這個有很難,看我的。”


    八戒也不賣關子,說完話後,撚起手訣,念起秘傳咒語,把腰一躬,使出法天象地的手段,身體便如同充氣的氣球一般膨脹起來,隻長道百丈高下。豬八戒把釘鈀迎風一幌,釘耙就變有一百五十丈長短。


    身高有百丈的八戒拽開步,雙手使鈀,將那高大的樹木掀翻,將低矮的灌木左右摟開,一下便弄出一條十來丈寬,二三十丈長的平坦通道來。


    八戒道:“請師父跟我來也!”


    唐僧見了,很是歡喜,立即策馬緊隨,後麵沙僧挑著行李,猴子扛著鐵棍,不緊不慢地跟隨。


    因為不是與人對戰,變得也不是很高,法力消耗不是很快,八戒使開蠻力,一日不挺手,在密林中開出一條二百多裏長的寬闊通道來。


    如此八戒使力,一取經人依舊曉行夜宿,行了有二十來日,這日天晚時分,一行人來到一塊空闊之處,曠地忠心,有一通石碣,上有三個大字,乃“木仙林”;下有兩行十四個小字,乃“仙林連綿一萬裏,古來有路今已斷”。


    八戒見了,笑道:“等我老豬與他添上兩句:‘自今八戒能開破,直透西方路盡平!’”


    唐僧見這地方不錯,欣然下馬對八戒道:“徒弟啊,累了你也!我們就在此住過了今宵,待明日天光再走。”


    八戒道:“師父莫說這話,如今趁此天色晴明,我開路正有興頭,連夜劈開路走他娘的!”


    八戒突發豬瘋,唐僧隻得相從,繼續策馬跟著。


    八戒今日抽風,既然不偷懶的努力幹活,雖然奇怪,但都不會說什麽,有人努力,總比自己上去披荊斬棘好。


    這一望,一行五個,豬不住手,猴子、沙精不停腳,馬不停蹄的走了一夜。


    一夜過去,八戒依舊亢奮,仿佛不會疲憊一般,不斷揮動釘耙,開辟道路。


    天色又晚,取經人前麵蓬蓬結結,聞得風敲竹韻,颯颯鬆聲。劈開鬆竹,卻好又有一段空地,中間乃是一座古廟。廟門之外,有鬆柏凝青,桃梅鬥麗。


    唐僧下馬,與三個徒弟同看,見古廟在一座石崖前,邊上有一條寒泉流光,風景甚好,不過已經荒廢,竹搖青脆疑似人竊竊私語,鳥鳴空幽,似訴憂愁,沒有雞犬,更無人家,廢牆上,有野花出牆,有雜草伴花。


    八戒狀態不對,林間又有古廟,猴子道:“此地凶多吉少,不宜久留。”


    沙僧道:“師兄多疑了,似這杳無人煙之處,又無個怪獸妖禽,怕他怎的?”


    正說話間,平地忽然刮起一陣陰風,便見廟門後,走出一個老者。他頭戴角巾,身穿淡服,手持拐杖,足踏芒鞋,後跟著一個青臉獠牙,紅須赤身鬼使,頭頂著一盤麵餅。


    老者並紅衣鬼使上前跪下道:“大聖,小神乃荊棘嶺土地。知大聖到此,無以接待,特備蒸餅一盤,奉上老師父,各請一餐。此地萬裏,沒有人家,聊吃些兒充饑。”


    奮戰許久的八戒聞言大喜,收了神通,上前舒手,就欲取餅。


    猴子本就生疑,端詳老者已久,見八戒上去,立即喝道:“八戒且住,這廝不是好人。老家夥,休得無禮!你是甚麽土地,來誑老孫!看棍!”


    老者猴子打來,棒勢甚急,開口解釋不及,隻得將身一轉,化作一陣陰風,呼的一聲,將凡人唐僧攝將起來,飄飄蕩蕩,不知攝去何所。


    猴子、八戒、沙僧的眼睛被老者陰風卷起的沙塵眯了眼,沒看見老者往哪個方向而去,俱相顧失色,白馬昂首長嘶,驚吟不已。


    師兄弟三個,連馬四口,恍恍惚惚,遠望高張,並無一毫下落,隻能前後找尋。


    老者同鬼使,因為是本地妖魔,熟悉地形,借著樹木掩護,抄近路把唐僧抬到一座煙霞籠罩的石屋之前,輕輕放下。


    老者扶住唐僧道:“聖僧休怕。我不是歹人,乃木仙林青針公也。因我家陛下與孫大聖是結義兄弟,陛下要我們款待聖僧一行。本想趁這風清月霽之宵,邀請你們來會友談詩,消遣情懷,不期孫大聖舉棍就打,無奈隻能先將聖僧請來,到時請聖僧解釋解釋。”


    老者如此說,唐僧才定性心神,方敢睜眼仔細觀看青針麵容,見其身姿挺拔,老而彌堅,身有一股中正平和之氣,真是仙風道骨,心中不由戒心放下,暗自慶幸,遇到的不是歹人強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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