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細長的呻吟,躺在長沙發椅上的嚴朗終於醒來。


    “唔……該死。”


    撫著仍然刺痛的後腦勺,他甩了甩頭,昏眩的意識慢慢的恢複清明。


    “醒了?”一個簡潔有力的聲音響起。


    嚴朗心生警戒,看向前方。


    那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男子,身形英挺高大,渾身布滿結實有力的肌理,讓人望而卻步。


    所幸與那副得天獨厚的強悍外形截然不同的是,男子臉上的微笑十分溫和。


    “你是誰?這裏又是什麽地方?”嚴朗邊質問邊環顧四周。


    在昏厥以前,他隻記得自己的後腦被人莫名地重擊了一拳,之後便完全沒有記憶。


    “你已經昏迷整整一夜了。”金發男子嘴角微揚,安撫的說:“別擔心,你現在正待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不過請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這裏究竟是哪裏的,嚴警官。”


    對方語氣詼諧,並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但男子末一句話,卻彷佛在嚴朗臉上狠狠重擊了一拳!他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你知道我是誰?”


    “知道你是誰,很困難嗎?”金發男子一派輕鬆的笑問。


    嚴朗再度警戒了起來,“那個原本與我在一起的女人,你把她抓到哪裏去了?”既然是眼前的男子將他帶來此地,那麽愛音自然也還在他手上。


    “你是問高橋小姐?”金發男子聳了聳肩,又笑問:“或則是……魅姬?”


    男子說得輕鬆自然,嚴朗卻聽得詫異,眉頭緊蹙,防範的瞪著他,完全不知道這名金發男子是敵還是友?


    他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對他的一切了如指掌?


    “你還知道些什麽?”


    “所有你能想到的事。”金發男子輕彈指尖,語調神秘的道:“譬如你與高橋小姐之間的纏綿悱惻、充滿愛恨情仇的愛情故事,我也很熟喔!”


    嚴朗心一凜,全身的細胞都戒備了起來,臉色驀地一沉,“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究竟是誰?將我帶至此地又有何目的?最重要的是,我的女人現在在哪裏!”當問到最後一句時,他幾乎是用吼的。


    突然,門板被擊裂的轟然巨響在室內響起,接著一個遠比金發男子還要高大魁梧的陌生男子滿臉怒容的走了進來。


    男子的目標很明顯,完全是衝著嚴朗來的!


    嚴朗毫不懼怕,看著男人來到自己的麵前,像一座高塔般籠罩著他。


    男人的表情十分不友善,臉部線條緊繃,眼底跳動著火焰,彷佛渴望著能將他勒死。


    二個男人就這麽望著對方,一個怒不可遏,一個怒目相向,就像兩座火山,空氣中布滿一觸即發的危機。


    “容我為兩人引見。”樣貌斯文的金發男子介入了兩頭鬥牛之間,微笑的介紹,“這位是高橋小姐的哥哥。這位是與高橋小姐有過婚約的男子。”


    “該死!”嚴朗無法置信的瞪著一旁的金發男子。


    這個男人果然清楚的知道他與高橋愛音之間所有發生過的事……這簡直是不可思議極了!


    “別以為隻有你們警方才用竊聽器。”他們還有私人衛星係統,以便用來追蹤目標的呢!“在我們國際秘密組織裏,除了腦袋裏想的,所有日常生活的細節都可以了如指掌的追蹤出來。”金發男子微笑,簡單明了的解釋。


    “國際秘密組織?”又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新名詞。


    “我們的『員工』遍布世界各地,隻要價錢合理,任何可以賺錢的『生意』我們都會接受的。”金發男子態度超然,簡短的自我介紹。


    “那就是犯罪組織了?”嚴朗輕蔑的冷嗤一聲,淩厲的眼神仍落在與他對峙的男子臉上。


    “別將我們與天使門那種不入流的組織混為一談,我們從不濫殺無辜。”金發男子立刻鄭重否認,“我們通常為世界各國的政府辦事,做的都是有利於國家的大事。”


    嚴朗撇撇嘴,沒看他,冷道:“包括擄人勒贖?”難道這就是他們捉他來此的目的。


    “不,你一點都不值錢。”原本麵對著他的高大男子無預警地潑了他一盆冷水,露出不屑的表情,粗聲粗氣的說:“你不過就是個附屬品。”


    “附屬品?”嚴朗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經過我們初步評估,你應該是高橋小姐最重視的人。”金發男子聳聳肩,“為了以防萬一,加上避免消息走漏,我們隻有將你一並帶走。”


    “那麽先前在舞廳內所發生的一切怪現像,全都是你們的傑作囉?”他想起救了宗陽一命的神秘客,以及那連手都沒被他碰著,就已讓人揍得七昏八素的倒黴鬼。


    金發男子神秘的微微一笑,語氣輕鬆的說:“隻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那麽……愛音還好嗎?”一想起心愛的女子,他語氣變得有些卑微:“我想見見她。”


    “休想!”驟然,一抹像是石塊擠壓迸裂的嗓音,在他耳邊重重揚起!


    嚴朗蹙額看向那一名被宣稱是愛音兄長的高大男人,他是他見過長相最能恫嚇敵人的恐怖家夥了!


    想必他那魁梧的身形就足以嚇倒不少流氓地痞,加上他野蠻人似的披肩長發,以及那深邃、冷酷、犀利的眼神,似乎可以穿透銅牆鐵璧,輕易地洞察人心。


    他不醜,甚至還有些俊挺,隻是他右耳下一直漫延到左頸項的疤痕實在夠驚人。


    那條猙獰的疤痕彷佛向世人宣稱,他曾經有過一場與生命拔河的悲慘命運……


    “你阻止不了我的。”嚴朗的語氣同樣生硬而不容質疑。“早在半年前,她就成了我的人……”


    一記結實的右勾拳又快又猛的擊中他的左臉頰,打斷他『宣示主權』的話與。


    強烈的撞擊讓他的臉偏向一邊,但他既無防衛,也不閃躲,忍痛承受這一拳。


    動手的男人也震撼住了,吃驚的瞪著他。


    這個家夥……他明明可以輕易地躲過這一拳的……


    抹去嘴角的血跡,嚴朗看著眼前的男子,表情嚴峻的說:“這是我欠她的。”


    高橋淳隆雙臂抱胸,唇角微掀,露出研究似的笑容,最後退後一步,讓出一條小路。


    金發男子再度介入兩個男人之間,並且在看見高橋淳隆允許的眼神後,微笑地開口,“嚴警官,請吧!”


    他走在前麵,為嚴朗領路。


    嚴朗如願見著了她,心痛也在這一刻無限地蔓延。


    一隻大掌輕輕撫過一張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龐,撫觸裏充滿深情,當蘊滿憐愛的眸光落在那被針筒折磨得千瘡百孔的削瘦手肘時,變得激動而難以置信。


    “這是?”迷人的雙瞳在瞬間收縮了下,猛地拉開覆在她另一隻臂膀的棉被,一樣的斑斑傷痕再次曝露於他麵前。


    老天!怎麽會……


    嚴朗被這眼前一切震懾住了,不願相信眼中所見到的殘酷影響,然而這一切都是事實,都是她所曾經經曆過的痛苦。


    沉痛看著病床上昏睡的她,他感覺心都碎了,這樣痛徹心扉的情感,就算窮盡一生,他恐怕也不會再對第二個女人有這樣的悸動。


    自從愛上她以後,他就明白自己收不回這份情感了,即使她背叛過他,欺騙過他,但目睹了這一切,他早已不在乎所謂的男性自尊曾被無情地摧殘過。


    現在他隻期望她還能夠再睜開雙眼,還能笑著說愛他,就算要他拿著生命去交換,他也甘之如飴。


    “她染上毒品已經有五年的時間了,在她成長到能夠開始為天使門賣命的年紀時,天使門即利用毒品控製她的心智。”金發男子低聲解釋:“根據我們所查獲的消息,並加以假設,遠在十五年前,當愛音小姐的雙親被害後,殺手將她壓進水池裏,以為她溺斃了,便丟棄在命案現場的附近郊外,但就在她一息尚存之際,被天使門的人救了起來,並接受訓練,成為一名計算機黑客與不折不扣的神偷。天使門一向是專門培訓精良犯罪高手的製造工廠,他們不僅訓練孩子犯罪,尤其他們甚為喜愛身上負有血海深仇的孩子,隻有這樣的孩子才會心甘情願的為他們賣命,尋求複仇的機會。”


    首先,他們會先將這樣的孩子洗腦、灌入仇恨思想,最後讓複仇的種子在在幼小純真的心靈萌芽、茁壯,直到完全盤踞孩子們良善的心智,那麽一部部能為天使門賣命的冷血機器就誕生了。


    最可惡的是,他們還讓她染上毒品!


    握緊拳頭,怒氣在嚴朗的胸口間凝結,恨不得將那傷害她至此的邪惡組織一網打盡,全部追補歸案。


    “這不過是天使門預防組織成員背叛的手段之一,他們需要完全的忠誠。”


    “若不呢?”嚴朗看向他。


    “那麽,就像你現在所見到的,一具被天使塵折磨得幾近死亡的殘破驅體。”金發男子淡淡地回道,一隻大掌同時也搭上一旁高橋淳隆的肩膀,因為他看得出來,高橋淳隆此刻眼中的悲傷與嚴朗是一樣的。


    “那她現在……”嚴朗的胸口緊繃,恐懼襲上心頭。


    “放心,她體內的毒素已暫時被控製住了。”病房的門被開啟,一名模樣甜美的東洋女子走了進來,對現場三名同樣高大的男人露出一抹淺笑。


    “妳是?”


    “我姓韓,韓喬恩。”她微笑地自我介紹:“在未來,或許你可以喚我為『妙手』,如果你成為我們一員的話。”


    嚴朗不懂她話中含意,隻是將所有注意力都停留在她手中端捧的銀盤上,隻見上頭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各色藥水,令人驚訝。


    “這又是什麽?”他先是瞥了瓶瓶罐罐的藥劑一眼,接著將目光調向女子。


    “這些是我給高橋小姐調配的藥水,用來解緩她體內天使塵。”韓喬恩將銀盤放置床頭櫃邊,憐惜地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可人兒,輕歎口氣,道:“隻可惜她體內的毒根已經蔓延太深了,雖說這些急救的藥水可以暫且抑製高橋小姐隨時複發的毒癮,但她絕對是撐不了多久的!”


    聞言,他的心扭緊了,神色凝重的追問:“請問,這是什麽意思?”


    “這些藥性太強了,隻能治標,不能治本。”韓喬恩麵色凝重的道:“除非你們能在未來三天之內弄得到解藥,或許高橋小姐可以安然渡過這場劫難。”


    “天殺的!那要怎樣才能拿到解藥?”高橋淳隆憤怒的發出一聲如獅吼般的喊叫,似乎將屋子都震動了。


    “解鈴人還需係鈴人,我相信天使門內一定保有天使塵的解藥……”韓喬恩暗示的話還未落盡,即看見兩個男人氣怒衝衝地在她麵前離去。“老天!杜恩,他們氣呼呼地想上哪兒去?”


    “還能上哪兒去?”金發男子神秘笑了,“去取解藥去囉!”


    就像做了一場美夢般,身子變得好輕鬆,像是飄浮在白雲上,悠悠蕩蕩,好不舒暢,這種感覺真好,她已經好久沒有這麽放鬆過了,真想就這麽繼續沉睡下去,隻是……


    “你不要硬擠在這兒,告訴你,當她醒來之後第一個想看見的人會是我!”


    一個埋怨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顯得有些熟悉。


    “放你的狗臭屁!你現在這副鬼臉,連你媽也認不出來。”


    這個聲音略顯粗暴,她未曾聽過。


    “小聲一點,你的破鑼嗓子會嚇著她的。”


    那是朗的聲音,她聽出來了,但他似乎有些不高興。


    “媽的,你的臉也是。”高橋淳隆不甘勢弱。


    “至少沒有比你的慘。”嚴朗冷嘲熱諷,“瞧你那一張臉,活像是泡了水的麵龜,腫得很呢!”


    “你比較腫。”那聲音有些惱火了。


    “你又想打架,是不是?”嚴朗恫嚇。


    “對,因為你欠揍。”


    不偏不倚,一記鐵拳立刻迎麵而來,還大膽地專挑他臉龐招呼,沒看見他臉上還有傷嗎?


    “靠,你跟我玩真的?”嚴朗怒不可遏地回擊:“那我就不客氣了。”


    兩個大男人又在病床邊火爆地開打,打得如火如荼,一發不可收拾,碰碰撞撞,一時之間難分高下。


    這時,金杜恩與韓喬恩走了進來,隨即看見這一幕『難解難分』的景象。


    “天啊,你們還沒打夠啊?”金杜恩發出一聲哀鳴,無奈的搖搖頭,難以置信。


    韓喬恩則見怪不怪,掏出手機,快速的清算這兩人大肆搞破壞之後,應付出的代價。


    “一張紅檜木桌、一組古董沙發,再加上一整櫃的紅酒,與五座維多利亞手工台燈……”飛快的指突然停了下來,像是想起了什麽,“噢!對了,我差點忘了昨晚你們不小心『睡壞』了一張名家設計的大床。”


    她又埋首繼續計算所有的損失,最後結算出一個金額。


    “三百八十八萬九千六百五十九元。”朝兩位『金主』微微一笑,她大方的說:“別說我小氣,已經給你們打過折了,加上咱們又是自己人,另外算個整數好了,就三百八十八萬九千六百元,五十九元不給你們拿,算我倒黴。”


    韓喬恩不由分說,擠到二個男人之間,朝他們伸出小手。


    “趕快還錢。”


    “那張名家大床是這個臉上有疤的醜家夥睡爛的。”嚴朗趕緊撇清。


    “那是因為你撞我。”高橋淳隆連忙為自己脫罪。


    “如果昨晚你不露出愚蠢的笑容,我不會揍你。”


    “我笑,是因為你說了個白癡的笑話。”高橋淳隆粗暴指控。


    “昨晚我隻是提醒你,我會娶你妹妹。”接著這家夥就開始大笑,完全不知道他是哪一條神經不對勁


    “這就是了。”高橋淳隆冷嗤一聲,以粗魯帶著惡毒的聲音宣布:“隻要我還活著的一天,我就不會把小音交給你。”


    “他媽的,我不需要經過你允許。”嚴朗快要氣煞了,麵對固執成性的大舅子,斯文有禮根本是多餘。


    “好好好……又開戰了。”眼見苗頭不對,韓喬恩趕緊閃到一邊,連忙又開始計算所有損失,“一隻水晶花瓶、一張古董矮櫃……這下好了,最好的一幅名畫也毀了。”


    目睹心愛的名畫被毀,她轉過頭,看向同樣隔岸觀虎鬥的金杜恩。


    “杜恩,明天你幫我去問問拍賣會,那幅畫作目前市場行情是多少?”


    “嗯……好吵。”高橋愛音皺著眉,緩緩睜開了雙眼,困惑的目光先是向天花板兜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床腳邊激烈的扭打在一起的兩個男人。


    他們青筋直冒、麵容扭曲,臉上青青紫紫,活像是鬼夜叉。


    過了一會兒,她緩緩的坐起身,訥訥的開口,“請問……這裏是地獄嗎?”


    “當然不是,我可愛的小姐。”乍見沉睡多時的美人兒已轉醒,俊雅的金杜恩趕緊走近床畔,握住纖纖小手,俯身啄吻了一下,笑道:“在下是金杜恩,妳最佳的守護天使。”


    “天使?”她仰頭注視眼前的男子好半晌,遲疑的開口,“那麽……這兒是天堂囉?”


    真是不可思議,沒想到她居然可以上天堂。


    不過,這位天使長得還真是好看,一頭金色長發就像一條黃金瀑布,柔順而平滑地披泄在他挺實的胸前,他一對雙眸則如陽光般明亮,又猶有如滿月的夜空般深藍。而他那如月光般的凝視,彷佛可以穿越過她的身體,激起她內心深處的悸動,直教人移不開目光。


    “小音。”這時,一隻大掌溫柔地搭上她肩膀,輕輕地扳轉她的身子。


    “噢,我的老天啊!”原諒她發出這樣不淑女的驚呼,在凝賞過令人賞心悅目的俊美天使之後,任誰也不能接受視線忽被一個長相驚人的混世惡魔所入侵。


    “妳還記得我嗎?小音。”


    他聲音就像是從地獄裏發出來的,低沉又極度沙啞,但他看著她的眼神卻令她感到意外的親切,還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這是為什麽?高橋愛音露出不解的神情。


    高橋淳隆微微傾向她,微笑地掀開左額際的發絲,讓她看見一道暗紅色的傷疤,用行動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


    “這……這是?”一股電流快速貫入她腦門,一段被塵封的記憶也開始霹靂啪啦地在她腦中炸開來。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塊舊痕疤,那是當時年僅三歲她因為貪玩,卻差一點引火燒屋,將自己活活燒死在屋中之際,當時年僅十歲的哥哥為了搶救她,不幸被坍塌的屋梁擊中,在額頭所留下來的勾形傷痕。


    當時,哥哥為了不讓她太過內疚,還安慰她似的宣稱,從此他便成了耐吉球鞋的最佳代言人,因為他把耐吉的商標都印在額頭上了。


    “哥哥……”盈滿淚水的眼眸微微刺痛,她微顫的聲音充滿了期待。“你是哥哥?”


    “是,我是哥哥。”輕歎一口氣,高橋淳隆將苦苦追尋了十多年的妹妹緊緊擁在懷中,憐愛地磨娑著她的頭頂,一如孩堤時期。“對不起,這些年來……哥哥讓妳受苦了。”


    “謝天謝地,你還活著!”她激動地回抱著他,在他懷中哭泣。“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以為你已經……”她哽咽著,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怎麽也說不清楚。


    她一定還在作夢,若不然,就是她真的已經死了,因此魂魄飛來天堂,與她最摯愛的哥哥相聚。


    “我沒死,就是為尋妳。”還有為他們枉死的一對雙親複仇,但這一句話,在與離散多年的妹妹相認這一刻,他並不想破壞這份歡欣的氣氛。


    就在這當兒,他喉間一條猙獰的疤痕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道相當深長的傷痕,幾乎截斷他的喉結處!


    “你……還受過傷?”聞言,環抱她的雙臂僵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平靜。


    “已經不礙事了。”鬆開了她,他以粗啞的聲音宣稱。


    但記憶中,哥哥溫潤如煦的嗓音不再,耳底聽見的盡是極不標準的發音,就像是有人扼住他喉嚨說話一樣。


    “是當初那些卑鄙小人讓你變成這樣的,是不是?”那群混蛋,竟然殘暴地割了他的喉嚨,是想教他致於死地嗎?


    天啊!當時他不過也隻是個十三歲大的男孩,而他發出求救聲也是為了想要救他唯一的妹妹,沒想到那些喪盡天良的惡賊卻--


    “我”高橋淳隆欲開口解釋,卻被一道嗓音所阻。


    “高橋,你聲帶雖然經過複健,但還是很脆弱,說太多話隻會讓你的喉嚨越來越不舒服。”徑自介入倆兄妹的交談,一向心疼他的韓喬恩,不再讓他開口說話。


    自從高橋找回失散多年的妹妹以後,在這一段期間內,是她認識這個男人以來,所聽到他開口說話次數最多的高鋒期。


    “在那一場災難中,悲慘的高橋還能活著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轉身笑望床上的可人兒,金杜恩又補充道:“受了重傷之後的高橋,有近十年的歲月在重建他的聲帶功能,現在偶爾還能夠發出聲音,已經是奇跡中的奇跡了。”


    “聽著。”對於二位好友兼工作夥伴的批評,高橋淳隆粗聲反駁道:“我並不脆弱,也不悲慘。還有,該死的金杜恩,你還要碰我妹妹多久?”


    猛地拍開還停留在寶貝妹妹肩上的那雙肮髒大掌,高橋淳隆惡狠狠地瞪了金發色胚一眼,道:“別再讓我有警告你的機會。”


    “真小氣,剛才小朗也碰過你妹妹,也沒見你這麽在意啊?”金杜恩扁著嘴,咕噥地埋怨道。


    但他的論調,很快為自己引來兩顆爆戾!


    “閉嘴,誰教你給我取小名的?”還小朗咧!聽得他雞皮疙瘩掉滿地,嚴朗不悅地抗議:“我跟你很熟嗎?金發長毛怪。”


    驀地,這一道從哥哥身後傳來熟悉的嗓音,令病床上的她為之一愣!


    她緩緩仰起頭來,視線穿過哥哥的衣領,一張令她心跳加速的俊顏就這麽無預警地跳入她眼底。


    “嗨!睡美人,妳可終於醒了。”嚴朗對她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口吻輕鬆,神態自然,與先前麵對她時,那一股劍拔弩張、冷語冰人的模樣,成了強烈的對比。


    看著她安然度過危機,他心中的那塊大石也終於卸下,雖然心知他與她之間還有一些難解的習題,但他相信一切都會否極泰來、撥雲見日。


    他相信她,更相信自己的抉擇!


    況且,他深愛著她,這一點從未改變過,而他也堅信,她一定也有著與他同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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