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像一場不止息的狂歡,恍若島上的嘉年華會,慶祝著島上的國王完成了終身大典。在裝點繽紛的莊園裏,賓客們隨興地享受豐盛的美食和音樂。


    如玫在賓客中看見許多熟悉的麵孔,但惟一臉上沒有一點歡樂氣氛的人,就是在旅館工作的美豔的唐雅。她不停地斟酒獨飲,不時用仇恨的眼神看著人人稱羨的新娘。如玫不得不盡量避開她的眼光,幸好在晚宴進行到一半時,唐雅就不知去向了。


    晚宴中途,如玫換上一襲輕如蟬翼的絲質禮服。她從更衣室走出來後,決定暫時遠離一下人群,於是摘下頭頂上的花環,讓一頭飄逸的長發自然地披散肩上。在夜涼如水的薄霧中,她踏著夜色走在花園的小徑想吸取一些清新的空氣,才深吸了一口氣,就聽到背後有人出聲——


    “你們的背影真的很像……很像……”


    如玫倏然轉身,一道修長的暗影長長地映在如玫麵前,夜色的陰影籠罩住他全身。他的手上拎著一罐綠色酒瓶,在他的腿邊不停搖搖晃晃地擺動。如玫眯起了雙眼,試圖再靠近一點看清楚他。


    “你是誰?你說我們很像,是像喬林從前的未婚妻嗎?”如玫慢慢地走近問,明明知道的答案,還是好奇地想從另一個陌生人的口中聽見。


    “不錯!剛剛那一刹那間,我好像又看見她了……”他的聲音非常低沉,好似從遠方傳來的回音,沉沉地低回著。


    “藍光!你的發色在月光下泛著藍色的光華……同樣的……好美……”他不斷地呢喃著。


    “我不是翠思。”如玫輕輕說出這個名字,並不太驚訝別人有這樣的反應。


    “翠思……這個名字我已經很久都沒有聽人提起了。”


    “你認識她?”如玫問。


    “這個島上沒有人不認識她。隻是人們都很健忘,時間是記憶的敵人,我相信從今天起,這島上的人再也不會談論這個從世界上消失的人了。”


    如玫緩緩靠近他,發現他的身高顯然和喬林不相上下,“你好像和翠思很熟,你們一定是好朋友,對不對?”


    “我們不隻是好朋友,我們還是——情人。”


    如玫詫異地停在原地,“你說什麽?你和翠思是情人?你一定是醉了!”


    “你說得沒錯,我從來就沒有清醒過。你不用擔心,都過去了。反正她失蹤了,所有人都認為她已經死了,也造成不了你的威脅。我隻是想要警告你,不要忘了島上的咒語。”


    “什麽咒語?”在這涼氣逼人的夜裏,她全身的血液仿佛漸漸地凝固了。


    “這島上的女主人都不會長命的。”


    “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相信這些?”如玫不敢置信。


    “要是等你真的相信,恐怕也來不及了……”


    他說完即將身體轉開,如玫看到他的臉迎向背後的月光——


    刹那間,一張酷似喬林的臉呈現在皎潔的月光之下。


    如玫驚愕地按著胸口,仿佛想阻止自己的心跳出來,所有的呼吸和思緒開始混亂了起來。


    剛剛那一段莫名的奇遇,如玫想到還會心跳加速,全身泛起了不安的情緒。


    怎麽會有人長得如此相似,簡直像是兄弟一般。那個陌生男子看來比喬林還要年輕,比喬林還要清瘦,膚色則是更接近當地土著的深棕色,五官也同樣是令人屏息的俊美,不同的是他少了喬林的氣質,一種難以言喻的領袖氣質。可是……據她所知,喬林在夢幻島上沒有任何有血緣的兄弟啊!還有什麽……詛咒?要是真的應驗,那她不就是下一個受害者,另外,他說他是翠思的情人,這樣驚人的陳述,是真的嗎?喬林知道嗎?


    如玫反複地思索,兩手拖著禮服的裙擺回大廳找喬林,卻看見喬林還在門口和賓客交談。


    她緊盯著喬林修長寬闊的背影,心裏有無數個問題,想要理出一點頭緒。


    可是喬林還是忙碌地在人群中不停交談,好像完全忘了今天的新女主人。該死!看到他這樣,剛剛才結婚,她就有了後悔的感覺。如玫暗暗地堅定起誓,如果在五秒鍾內,他還不回頭看她,她就要一個人離開了。


    她在心裏默數著……一、二、三、四、五——


    第五秒的時候,喬林和李南平一起回頭。南平手中握著香檳,帶領賓客舉起酒杯對如玫遙敬,一同喝幹了杯中的酒,如玫對他們笑了笑頷首回敬。


    喬林回頭看見他的新娘,移動腳步走近她。


    “你累了嗎?”他輕撫著她疲憊的臉頰,關心地詢問。


    “還好。”她口是心非地回答,隻要看到他溫柔的表情,她什麽埋怨都立刻消失於無形。


    “你在發抖。”喬林上下摩擦著她的手臂,想要為她製造一些溫暖。


    “夜深了……”


    他緊緊地摟著他嬌羞迷人的新娘,克製著欲望說:“如玫,很抱歉,我還沒有多餘的時間來計劃我們的蜜月。我想要你多認識這島嶼和人們,過些日子我們可以計劃到世界各地看看。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陪你去看你父親,或是回海島看看你成長的故鄉。”


    “嗯——我……”如玫欲言又止。


    “怎麽了?我的小新娘。”


    “我剛剛看到一個很像你的人。”如玫說。


    喬林的臉色一沉,卻故作輕鬆地說:“哦——你看到的一定是強尼,我和他是長得很像,島上的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喝醉酒,對我說了一些話……”


    喬林馬上接口:“他是個無可救藥的酒鬼,我已經對他盡力了。對了!他就是你誤認為是我的旅館工人,我安排他接送旅客的工作。你來的那一天清晨,我就是不放心想去找他才會遇見你的,結果我們在第二天的清晨發現他喝醉酒跌落山穀。”


    “原來受傷的是他,可是他、他說……”


    “什麽?”


    “我……沒什麽。”如玫看著喬林,決定暫時先將自己的迷惑拋到腦後,“婚禮終於結束了,從明天開始就是嶄新的一天。”


    “我知道。”


    喬林意味深長地注視著如玫,她的臉、她的眼睛、她的雙唇是如此的甜蜜,他知道命運牽引她來終結他的痛苦,他的心不再蒙上陰影,因為從現在起,他決心要擺脫過去……


    他們對彼此的傾慕全灌注在這無言的凝視裏。


    深夜,人群漸漸地離去。


    喬林將如玫騰空抱起,緩緩走上二樓的階梯,客廳所有人都識相地漸漸離開,晚宴終於結束了。


    喬林將如玫抱進男主人的臥房,如玫看見臥室中間那張寬大溫暖的床鋪,開始掙紮想脫離他的懷抱——


    “喬林,放我下來了!我需要洗個澡,準備……準備就寢……”如玫十分緊張,說話結結巴巴的,仿佛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好,我等你。”喬林深情地凝視著她。


    如玫拉起長裙,走到主臥室的邊門,打開來即是如玫的女主人室。她掩起房門,阻斷了喬林炙熱的眼神,長籲一口氣後,總算能夠鎮定地解開衣服。


    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如玫換上一襲白色寬鬆的薄麻紗睡衣,並開始梳理又長又直的黑發。她還記得外婆時常讚美她黑亮的長發,就像外婆年輕時候的模樣。


    她不斷地梳理著,心裏一邊回想著二十多年來的歲月以及在夢幻島上六天的時光,每一天都像一場夢一樣。


    門開了,倏地打斷了如玫的遐想。


    換上一身深藍色睡袍的喬林,來到如玫的身後,接過如玫手上的發梳,輕輕柔柔地為她梳理長發。他的動作像醉人的南風,一次比一次還要溫柔,令人心蕩神搖。她凝視著鏡子裏的喬林,他難以捉摸的思緒有如飄落的花瓣,一片一片地落在她心上,她仿佛可以在空氣裏聽到他靈魂深處的輕歎。


    “你在想什麽?”如玫打斷了喬林的沉思。


    “你……”


    是嗎?如玫不禁對喬林的話感到懷疑,心裏沒來由地蒙上了陰影。他會不會想起“她”了?


    “你為什麽要娶我?”如玫問他。喬林停下動作,怔怔地端詳著鏡子裏的新娘。為什麽她的眼神是哀傷的?


    “我並不想刻意地尋找理由,這是我最理性的決定,因為……”喬林還想多說,卻聽到某個旋律悄悄地像細微的風傳送到他的耳邊。


    “有琴聲……”他敏感地說。


    如玫看著正專心聆聽的喬林,也開始聽見了一縷一縷的琴聲不斷地從門縫裏傳來。


    “可是,所有人不是都離開了嗎?”


    “這個音樂……為什麽是這一首曲子?”喬林轉過頭自言自語,走近門邊想要聽得更清楚。


    “或許莊園裏還有客人。”如玫開始找原因。


    喬林搖搖頭,沒有對如玫解釋,傳來的這音樂,正是他失蹤的未婚妻時常彈奏的曲子。是有人在惡作劇嗎?還是……不可能!他阻斷自己想起翠思的念頭,他一定要去查查看。


    “如玫,我去看看就回來……”


    他打開門,不放心地又回頭看她,“等我。”


    如玫點了點頭。


    不久琴聲停止了,但十分鍾後,喬林還是沒有回來。


    如玫好奇地走出房間,她忘了穿上鞋子,雙足赤裸地踏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令她冷得開始打顫。


    她無聲無息地走在長廊上,憑著直覺在黑暗中摸索,朝書房前進。


    來到書房,她看見喬林背對著她坐在鋼琴前,低著頭兀自沉思著。


    如玫走近,落地的門窗半掩著,吹進一股冷風,如玫瞬間冷得發顫,發出了聲響。


    喬林猛然抬頭,驚呼一聲:“翠思……”


    如玫頓了一下,受傷的眼神望了他一眼,隨後想也不想地回頭就跑。


    喬林竟然將她錯認成他失蹤的未婚妻翠思?!


    不可原諒!真是不可原諒!如玫的腦海裏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


    喬林猛然回過神。剛剛他到這裏查看,卻發現整個書房裏空無一人,可是為什麽會傳來這樣的琴音,他想不透,不禁坐在鋼琴前沉思,然而將頭發都扯亂了,卻還是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已忘記自己在黑暗中坐了多久,直到聽見一個輕微的腳步聲,猛抬頭,看到陰暗的角落站著一個長發披肩的女子,月光映照出她一身雪白飄逸的長袍。他立刻脫口而出,喊出翠思的名字。


    等他驚覺是如玫的時候,她卻已經逃開了,他迅疾追上去——


    “如玫!開門……”喬林不斷敲打著如玫的房門。


    “你走開!我不想看見你,你走開!”如玫擋在門後,氣憤地說。


    喬林敲打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如玫靠在牆邊,緊閉著眼睛,想將眼淚逼回去,她不願表現出軟弱的一麵。


    外麵沒有任何聲響了,他是一個這麽輕易就放棄的人嗎?她不禁有些難過,果然,一個才認識六天的陌生女子,怎麽比得上一個思念了五年的靈魂?如玫走到梳妝台前,像個幽靈一樣,麵無表情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她突然打開梳妝台的抽屜,一把明晃晃的剪刀安靜地躺在裏麵,她伸出手將剪刀拿出來,“喀喳!”一聲剪下了第一撮如瀑的長發。


    “砰”的一聲,喬林用腳踹開臥室的門,正好看見一縷如絲的秀發飄落在如玫的腳前——


    “如玫,你……”


    她站起身,又剪下另一撮長發,眼裏開始泛起淚光,“喬林先生,我要你看清楚——我不是翠思,我是如玫,從現在起我不隻要你的眼睛看清楚,我也要你的心能夠分辨,我不是翠思的代替品,我不準你利用我來填補你對翠思的思念,我不準你看到我的時候想到另一個女人,我不準!我不準!你聽見了沒有……”她的聲音漸漸高亢起來,語調裏有著傷心欲絕的堅持。


    喬林不禁動容,這是一個怎樣堅毅不屈的宣言?


    “你不是個代替品,你是如玫!我一直都很清楚你是誰。”喬林的表情比她還要堅定,幾乎說服了她的眼睛。


    “如果你很清楚,為什麽你還是會認錯?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你竟然會認錯你的新娘,謝謝你——喬林先生,你給了我一個永生永世都難忘的新婚之夜!”


    喬林頹喪地輕歎,那股陰霾又悄悄地蒙上了他的眼,他低聲地說:“對不起!如玫。”


    “你收不回來了!一架你不願任何人觸摸的鋼琴,就是你思念她的工具,你不準任何人碰觸,不準任何人走進你的世界,怕你心中那永遠都無法愈合的傷口被觸及到。我現在才知道我在你心中的分量,還比不上半夜鬼魂彈奏的琴聲……”


    如玫的胸口因為激動不斷地起伏著。麵對她的指控,喬林覺得任何解釋都是多餘的,隻有實際的行動可以打動她。


    他衝上前,緊緊地握住如玫的手臂,連拖帶拉地將她帶出臥室。


    “你要帶我去哪裏?放開我!我的手好痛!我的腳……”如玫不斷掙紮,不斷揮拳抗議。


    “我要證明一件事。”


    他索性將如玫抱起,一路來到書房裏的鋼琴前才將如玫放下來,如玫幾乎站不穩腳步。


    喬林二話不說地轉身,將整架鋼琴推到牆邊的落地窗前。他低吼一聲,用力將鋼琴另一邊的底部抬起,隨後,整架鋼琴被他破窗而出地推了出去。


    “砰——”整片窗戶的玻璃發出了碎裂的聲響,鋼琴高高地從二樓直落到一樓的空地上,緊接著發出撞擊地麵的震天聲響。


    如玫捂住了耳朵,緊閉著眼睛,還是能聽得一清二楚。


    等到一切又恢複平靜,他回過頭,一步一步地貼近如玫。


    “對不起,如果我傷了你的心。”他深情地看著她,沉重的呼吸聲,幾乎要讓如玫窒息。


    “你太瘋狂了……”


    “我是為了你瘋狂的,我隻是要對你證明你在我心中的分量。”


    “喬林,我還不了解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們認識的時間太短了。”


    “不會!一點也不!因為我知道我要找的人是你。記得嗎?我說過,我在你的身上做了記號。”如玫回想起沙灘上的一幕,透著躊躇不決的微笑。


    “可是,我應該再多了解你一點,我害怕你會因為我的拒絕而離開我。我好害怕……好害怕你會察覺我的懦弱,雖然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我還是願意再冒一次險——冒險隻身來到這島上、冒險嫁給你……”她感到眼眶濕潤,兩行熱淚不知不覺地流下來。


    “如玫,不要害怕,我不會離開你的。”


    “如果你不會離開我,那麽你會答應我的,對不對?”


    “答應什麽?”


    “時間。你的過去我們誰都無法改變,我無法從你的記憶裏將從前抹去。然而我是你的新娘,是你的妻子,在未來我們還有很多日子要共同度過。我希望你給我們時間培養更多的情感。現在我還沒有辦法和你……和你履行夫妻的義務,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喬林……答應我,我希望我們能夠共同編織未來隻屬於我們的記憶,多得再也容納不下其他的痛苦和悲傷。好不好……”


    如玫仰望著喬林,像一朵小花似的仰起高高的花莖吐露著無盡的期待和希望。


    喬林捧起她的小臉,輕啄她的額頭,憐惜地撫弄著她參差不齊的短發。


    “當然!我們有的是時間,我會等……一直等你……直到你願意為止。”


    如玫將臉靠在喬林的胸口,聆聽他從心裏發出的聲音,緊緊抱著他厚實的腰,享受這溫暖安全的擁抱。


    他安撫著她,“你一直在發抖,可憐的小東西。島上入夜的氣溫會驟降,你應該多披一件衣服的。明天我叫安太太替你修整一下頭發,她剪頭發的手藝不錯。你好好去睡一覺,什麽都不要想,我不會打擾你的……”


    他溫柔地抱起嬌小的如玫,這樣的習慣,如玫已經漸漸習以為常了。


    他將如玫抱回女主人房間的大床上,替她蓋好棉被,而後困難地從溫軟的床沿站起身正想離去時,卻聽見如玫呼喚著他——


    “謝謝你……喬林,我想……我離不開你了——我開始習慣這樣的依賴,這裏是我的家了,我不想離開,因為我想……我想……我愛上你了……”如玫疲倦得張不開眼,最後一句話成了唇邊的呢喃,她終於沉沉緩緩地睡去——


    喬林眼底帶著感動,望著她沉睡的臉,忍不住親吻她的額頭,“如玫,我也愛你。”在他眼底,她就像一顆名貴的東方之珠,是冥冥中無法解釋的牽絆,把她從世界的另一端緩緩地引至他麵前。


    一整夜,他就這樣坐在她身邊,借著明亮的月光,細細地端詳她孩子似的純潔無瑕的臉龐……


    清晨如玫醒來,發現身邊空無一人,隻有右邊凹陷的枕頭能夠證明,喬林在昨夜不斷地對她輕語,不斷地撫弄著她的短發。


    同時也提醒著她,在他們的新婚夜裏,除了和喬林大吵一架,還摔壞了一架鋼琴以外,他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


    對了!她還剪掉一頭及腰的長發——想到了頭發,如玫倏然跳起身,衝到鏡子前麵,才瞥了一眼,她隨即抱住頭不忍目睹。


    “我瘋了,我是瘋了……”她懊惱不已,一頭引以為傲的長發就因為一時的意氣用事,全被自己剪斷,現在她的發型簡直就像一隻懶惰的禿鷹草草做成的窩巢。


    門外忽然傳來幾聲敲門聲。


    “夫人,是我!喬林少爺要我來的。”


    如玫垂頭喪氣地打開門,看見安太太驚訝的表情,就可想而知自己的模樣。


    “天啊!夫人,你需要的不是我,而是一頂假發!”


    如玫瞪大眼,氣急敗壞地說:“安太太,謝謝你的批評,除非我的頭發全掉光,否則我還是隻會戴帽子。喬林說你的手藝不錯,我想他一定是在唬我!”


    安太太不甘示弱地抗議:“夫人!這莊園裏幾十個人的頭發,都是我一個人打點的。”


    “喔——難怪個個都像野人一樣。”如玫不以為然地說。


    “夫人,請你坐好,我一定會讓你另眼相看的!”安太太打定主意要全力以赴,好改變這從東方來的魔女的想法。


    她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魔法,可以一眼就將主人喬林的靈魂攝走!安太太的心裏一直就這樣認為,因為在她看來,眼前的小姑娘既不特別令人驚豔,也沒有突出的身材,可以讓少爺迷戀上她,一定有什麽魔力,她可不能得罪了她。安太太小心翼翼地剪下長短不齊的發梢,心裏不斷提醒自己。


    半個小時後,如玫張開眼睛,看著鏡子裏全新的自己。她的短發造型看來很利落,從她的後頸望去,白皙的肌膚,另有一種絕美的性感風情,她的臉變成熟了,但是微笑的時候又帶著稚氣。如果不是她嬌小有致的身材,她有可能會被誤認為是個男孩。她靠近鏡子仔細地看著自己,最後轉過身,給嚴肅的安太太一個快樂的擁抱。


    “謝謝你,安太太!我承認你是全島——喔!不,是全世界最棒的理發師!”


    如玫興奮地換上衣服,迅速地消失在臥房門口,她等不及想要看見喬林的反應了。


    安太太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剪刀,懷疑地看看鏡子又看看手。她從來沒有這麽滿意過自己的手藝,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也被下了巫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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