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是又鬧哪樣?


    難道是在生氣?昨晚把逃跑的她給截了下來,雖然當時脾氣壓住了,但終究是氣不過,打算跟她冷戰一場?


    薛筱筱沉吟片刻,這確實是她的不對,畢竟她已經嫁進王府做了王妃,沒聽說過那家王妃跑了的。要是他還在生氣,她願意哄哄他。


    沒理會攔路的永吉,薛筱筱直接到了門外,柔聲道:「殿下,我給你送些酸梅湯,你喝幾口潤潤喉嚨吧。」酸梅湯是大廚房做了送到她屋裏的,被她拿來借花獻佛。


    書房裏沒有任何聲音,薛筱筱一聽就知道所謂的「議事」根本就是騙她的。


    「好吧,殿下不肯喝,那我拿回去了。」薛筱筱說完,原地踱步,故意放得腳步聲音重一些。


    屋裏還是沒有任何聲音。


    薛筱筱:「……哼!」


    她一把推開了房門,永吉手臂一抬,頗為敷衍地做了個阻攔不及的動作,就眼睜睜地看著薛筱筱進了屋。


    因為沒有開窗,屋裏空氣有些沉悶,薛筱筱找了一圈,才在東次間找到裴無咎。


    長安侍立在屋裏,給薛筱筱行了禮退到一旁。


    裴無咎躺在床上,嚴嚴實實地蓋著錦被,雙眸緊閉,臉色雪白。他的肌膚向來是好看的冷白,現在卻白得毫無血色,那薄唇也抿成一條直線,長眉微蹙,顯然很不舒服。


    「殿下?」薛筱筱輕輕喚了一聲,手貼著床褥摸到了錦被下,摸索著找到他的手,握住。


    觸手冰寒。


    她剛在大中午的太陽底下走了一大圈,正熱得難受,被他的手一冰,非但沒覺得舒服,反而打了個寒顫。


    太涼了。


    薛筱筱皺眉看向長安,「他……」她猶豫了一下,想著長安永吉是裴無咎的心腹,那他身中寒毒的事這兩個侍衛應該是清楚的,「殿下的寒毒發作了?」


    長安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薛筱筱握著那冰冷的手,看著裴無咎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他體內一直有寒毒,但從來沒有像這次發作得這麽厲害,平時那樣敏銳的人,現在卻好像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


    「對不起。」她喃喃低聲。


    不用想也知道,他發作得這麽厲害,就是因為昨晚在站立的情況下,接住了從牆頭上跳下來的她,這肯定會對他的腿造成巨大衝擊,更何況他還抱著她站了好半天。


    「長安,」薛筱筱並沒有任由自己的情緒低落下去,咬了下嘴裏的嫩肉,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可有緩解的法子?」


    長安清雋的臉也有些發白,搖了搖頭,「沒有,寒毒是內毒,用炭火什麽的都沒有用。」


    薛筱筱低頭沉思片刻,「你站到堂屋去,讓朱槿碧桃進來服侍。」


    「……」長安遲疑了一下,終究沒說什麽,退到了堂屋,站在門口的位置,這樣既可以防止別人闖進來,又能清晰地聽到東次間裏的動靜。


    朱槿碧桃這還是第一次進王爺的書房,知道這裏平時是王爺與幕僚議事之處,更是王府機密要地,緊張得繃直身子,差點就同手同腳了。


    「碧桃,你腳程快,去大廚房跑一趟,讓他們做一道當歸羊肉湯,要熱乎乎的,就說是我要吃的。」薛筱筱吩咐。


    碧桃愣了,「王妃來癸水了嗎?還不到日子呀?」


    朱槿碰了碰她的胳膊,碧桃反應過來,「哦,奴婢這就去。」說完,飛快地跑了。


    「朱槿,幫我把釵環全卸了,讓長安幫忙,在這屋裏生個炭盆。」炭盆對裴無咎無用,但對她卻是有用的。


    站在門口的長安似乎明白了,不用朱槿出來,已經把炭盆的事交待下去。


    薛筱筱卸去釵環,脫掉衣裙,隻穿著薄薄的褻衣,放下床帳,鑽進了錦被裏。


    甫一抱上冰冷的身子,薛筱筱就打了個寒顫,感覺自己仿佛在三九冬日作死地抱住大冰塊一樣。


    冰寒之氣迅速浸過全身,薛筱筱的牙齒都忍不住磕了起來。


    好在,長安速度很快,不過一炷香時間,四個大炭盆就送到了屋裏,其中兩個還被朱槿特意地擺在了大床前。


    薛筱筱終於不抖了,聲音也平靜下來,「朱槿,你也去堂屋等著。」現在可是盛夏的正午,不放冰釜的屋裏就夠熱了,再加上四個炭盆,她擔心朱槿會中暑。


    朱槿應聲退了出去,和長安一左一右守在門外,隨時聽著薛筱筱的吩咐。


    薛筱筱並不知道自己的法子能不能幫他緩解寒毒,但她知道,這樣抱著他至少能讓他舒服一些。


    「殿下,」她仰起臉,在他堅毅的下頜上親了一下,感覺自己像是在親一個大冰雕,「別害怕,我陪著你。」


    她像是一隻八爪魚,手腳都纏了上去,將自己嚴絲合縫地貼著大冰雕的身子,臉頰在他肩窩蹭了蹭,心裏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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