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薛氏的聲音聽上去還是很有氣無力。


    陳靜馨的事是她心中最深的傷疤,縱然是陳靜馨都死了這麽多年了,可現下翻了出來,發現內裏依然是血淋淋的一片。


    「前幾日爹爹已經見到了林穀玉。」


    葉明月的聲音雖輕,但於薛氏而言,依然不啻於一個驚天炸雷。


    她猛然的就起身站了起來,雙目圓睜的望著葉明月。


    葉明月伸手去拉她的手,隨後竟是察覺到她的手非但是冰涼一片,而且還在發著抖。


    葉明月忙緊緊的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掌心,而後說道:「娘你不要著急。你看爹爹早先幾日就已經見到過林穀玉了,可這幾日據我特地的讓小梅查探來看,爹爹並沒有去找過林穀玉。也許當年的事,爹爹早就已經放下了呢。再說了,陳靜馨早就死了,爹爹心裏是很清楚這一點的。林穀玉就算是一張臉長的再像陳靜馨,可她到底也不是陳靜馨。」


    好一會兒薛氏才又坐到了榻上來。


    葉明月方才已經叫了小丫鬟捧了茶水過來。這時她忙拿起了花梨木炕桌上的青地蓮花紋蓋碗,揭開了碗蓋,遞給了薛氏。


    「娘,你先喝口茶。」


    薛氏接過了她手中的蓋碗,慢慢的喝了一口。


    微帶苦澀的茶水入了口,又一路緩緩的經過咽喉流入了胃中,她整個人方才慢慢的從剛剛的震驚和驚慌失措中清醒過來一點。


    是啊,陳靜馨死了都已經有七、八年了,今兒她遇到的那個人,隻不過是相貌生的像陳靜馨罷了,但她畢竟不是陳靜馨。


    但是……


    「圓圓,沒有人能比得過一個死人的。更何況這個死人還曾經在你爹爹的心中占據了那樣重的一個位置。」


    「我知道。」葉明月垂下了頭,聲音極低的說道。


    她心中自然也是明白的。當年陳靜馨活著的時候,葉賢嘉就已經那樣的看重她了。後來又親眼看到她懷了自己的孩子,那樣滿身是血的死在那裏,那樣大的震撼,隻怕葉賢嘉這一輩子都是忘不掉陳靜馨的。而現下他又遇到了一個與陳靜馨相貌極其相似的林穀玉,估計葉賢嘉的心裏其實早就已經是驚天駭浪了,不過是暫且麵上沒有顯出來而已。


    隻是對著原就已經驚恐的薛氏,她哪裏還能直白的說出她心中這樣真實的所思所想呢?唯有暫且說了那樣的話出來,哄騙著薛氏安心罷了。


    這時又聽得薛氏在那裏歎氣道:「怪不得這兩日你爹爹同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晚間睡覺也總是會驚醒。我見著他一額頭的汗,問著他是怎麽了,他也不說,隻說是做了個夢而已。現下想來,他這幾日晚間應當都是夢到了陳靜馨。」


    葉明月聽了,就覺得心裏實在是酸澀的厲害。


    原本過了這麽幾年,他們一家子好不容易的才將陳靜馨的事給淡化掉,但這會子忽然的又出來了一個林穀玉……


    葉明月就有些咬牙切齒的想著,這個林穀玉生的像誰不好,怎麽偏生就像了陳靜馨呢?


    現下能怎麽樣辦呢?就算是能讓林穀玉立時就離開這裏,可又有什麽用呢?葉賢嘉已經曉得了她的存在。


    林穀玉在武安伯府,葉賢嘉會如何,她們還都能第一時間知道,但若是讓她離開了武安伯府,外麵會如何,她們可是一些兒都不會知道的。


    當年陳靜馨的事,原也是葉賢嘉在外麵找了處僻靜的院子安置了她,薛氏一些兒都不知情的。還是後來陳靜馨懷了孩子,葉賢嘉想著不能再那樣下去,所以才開口同薛氏提起了這事,意思是想將陳靜馨接過來同他們一塊兒生活,隨後薛氏才曉得這件事。


    可一開始她竟然是被那樣蒙騙在鼓中。


    所以現下這樣的情形,勢必是要讓林穀玉在武安伯府才會更妥當一些。


    葉明月想了想,雖然是不想問,但最後她還是低聲的問了出來:「娘,你和爹爹之間,我的意思是,你對爹爹的感情,還和當初一樣,隻能容忍他心裏有你一個人嗎?」


    薛氏聞言一怔。


    她做姑娘的時候,在娘家也是爹娘手掌心裏的明珠,但憑這世間有的,隻要她開口說一個要字,那父母自然就會巴巴兒的尋了來,捧到她的麵前,所以這便養成了她一個驕縱的性子。又因著自己自小相貌出眾,前來求娶的人也不少。後來嫁了葉賢嘉,雖然性子依然驕縱,但也是真心的喜歡葉賢嘉儒雅和氣的性子,於是便也一心一意的同他過著日子。


    先時兩個人處境那樣兒的難,感情自然是越來越深,後來到了外地任上,慢慢兒的好些了,葉明齊也大了,人又沉穩老成,一些兒都不用她操心。隨後又有了葉明月這樣一個乖巧漂亮的女兒,丈夫又是上進,薛氏隻覺得上天對她尤其的眷顧,可誰曉得後來就出了陳靜馨那樣一檔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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